第499章 最後的時光
陸連城陪在她身邊，眼裏也泛起了酸澀。
當初，清歡懷著念城，被母親驅逐出陸家時，是不是也曾這樣悲傷地哭泣呢？
那時陪在她身邊的，隻有老太太一人吧。
陸連城不討厭傅老夫人。
即便傅老夫人更喜歡莫湛擎，他也不曾討厭過她。
因為沒有她的話，這世上早沒有了傅清歡，更不會有念城。
……
傅清歡在外麵哭了好久，才漸漸地止住了哭泣，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悲痛。
她不想讓奶奶，看到自己傷心的模樣。
最後的一段時間，還是讓奶奶高興地走吧。
“我去洗把臉。”
傅清歡對陸連城說了一句後，便轉身去了公共洗手池。
陸連城在外麵等著她。
清洗幹淨的臉，傅清歡又找了冰塊，敷了下自己紅腫的眼睛，確定看不出異樣了，這才回打算回病房。
陸連城知道，現在傅老夫人不喜歡看到自己，便沒有陪著傅清歡一起進去。
恰好閻素打來電話。
通知他去處理一些事情，陸連城便走了。
……
病房裏——
傅清歡麵對傅老夫人，竭盡自己的全力扯出微笑，“奶奶，我就知道你會好起來，你看你現在精神頭多好啊！”
傅老夫人的精神的確好了很多，甚至連帶著身體都沒有之前那麽虛弱了，手拄著病床，似乎想要坐起來。
“奶奶，我幫你！”她急忙走過去，搖起了病床，讓老人能夠靠著床頭坐起來。
“清歡，奶奶知道自己的大限就要到了……”可能每一個將死之人都能預見自己，傅老夫人也不例外，她看著傅清歡，眼中帶著濃濃的不舍。她真的舍不得清歡和念城，但生與死，不是她決定的，而是由上天來安排的。她隻能遵從上天的意思。
傅清歡的眼淚差點就流了出來，急忙忍住，笑著說，“奶奶，你說什麽呢，剛才醫生都說你好起來了。”
傅老夫人卻是搖了搖頭，想跟傅清歡說遺言，但看著孫女紅彤彤的眼睛，又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轉而說道，“清歡，你幫奶奶梳梳頭吧。”
“嗯。”傅清歡起身，去梳妝台那邊，拿了梳子，輕輕的整理著奶奶花白的頭發。
背對著老太太，豆大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握著梳子的手，也顫抖的不像樣子。
傅老夫人望著窗外的風景，低聲的喃喃：“清歡，人這輩子都不容易，所以不要過分的勉強自己。奶奶之前錯了，不該逼迫你做選擇。清歡，是奶奶不好……”
“奶奶，你不要這麽說，您沒有錯。”傅清歡打斷了老人家的話，嗓音哽咽的不像樣。
傅老夫人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以後，要遵從自己的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別因為任何人，改變自己的決定，知道嗎？”
“嗯，奶奶，我知道了。”
傅清歡低聲呢喃。
傅老夫人微微喘了口氣，繼續說：“婚姻大事，也是如此。關鍵你喜歡誰，知道跟誰在一起更合適。如果你喜歡陸連城，奶奶也不會反對，你幸福就行了，奶奶在下麵看到，也會很開心的。”
“嗯。”傅清歡除了這個嗯，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清歡，奶奶想念城了，你去把他叫來吧，奶奶想看看他。”突然，傅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小聲的說道。
“好。”
傅清歡也忍不住了，哪怕她在極力控製，可說話的時候還是隱隱的帶著哭腔，“好，奶奶，我馬上就去叫他！”
傅老夫人側首，將目光落在了她的麵容上。
傅清歡低垂著眼簾，避開了奶奶的矚目，快步的跑出了病房。
……
到了走廊裏，她邊抹著眼淚，邊向前走。
路過的人紛紛看向她。
可傅清歡都顧不得了，現在全世界加起來，都沒有傅老夫人的事情重要。
到了傅念城的病房跟前，傅清歡止住了哭泣。
推門而入，看到小家夥正坐在床上，認真的看啟蒙的課本，傅清歡走上前，將書本輕輕地合上，“念城，咱們去見太姥姥。”
“好啊！”
傅念城開心的從病床上滑落下來。
傅清歡叮囑道，“一會兒奶奶讓你做什麽，你都不要拒絕，答應媽媽好不好？”
“嗯！我保證，聽太姥姥的話！”
“還有……別在太姥姥的跟前哭……免得她難受。”
“嗯！”
傅念城全然應下。
傅清歡深吸了口氣，帶著兒子原路返回。
……
傅念城好幾天沒見到傅老夫人了，剛進病房，看到傅老夫人的刹那，立刻鬆開傅清歡的手，蹬蹬的跑上前，“太姥姥，我好想你啊！”
“小念城，太姥姥也很想你呢。”
傅老夫人摸著傅念城的小腦袋，渾濁的眼睛裏淚光閃爍。
傅念城蹭了蹭她的掌心說，“太姥姥，我最近學會了很多東西哦~我講給你聽。”
“好，太姥姥聽著。”
傅老夫人彎了彎眉眼，慈祥的像廟裏供奉的菩薩。
傅念城繪聲繪色的跟她講話。
傅清歡坐在旁邊，看著他們一老一小互動。
不知不覺間，時間漸漸地流逝……
“清歡，你去準備點東西吧，我有點餓了，想和你、念城一起吃飯。”傅老夫人看著在邊上的清歡說道。
傅老夫人現在的狀況，根本不適合進食東西。
但這也許是奶奶最後一次吃東西了。傅清歡無法拒絕，隻能答應了之後，去跟醫院的食堂，借了一些東西，親自為奶奶做飯菜。
期間，陸連城打了一通電話，詢問她，老太太的狀況怎樣了，能不能現在過來，跟她見見麵。
傅清歡把奶奶的病情，如實相告。
最後，猶豫了幾秒鍾，又跟他說，等晚一些再來。
陸連城答應了。
掛斷電話，傅清歡繼續做東西。
醫院裏的食材有限，她做了簡單的四菜一湯，端到了病房門口。
隔著玻璃窗，也不知道奶奶和念城說了什麽，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很開心。
傅清歡鼻子泛起了酸澀。
這大概是她跟念城，與奶奶相處的最後時光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