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提前投資
等送走雷蒙以後，豪華的船艙中安靜下來。里德拿著一杯酒，站在舷窗邊目送「蒼雲號」漸漸遠離。
這時，那個叫埃米爾的年輕助手忍不住道：「閣下，請恕我直言，您為什麼會把海丁頓的求援信，交給一個初次見面的人？」
似乎早知道他會這麼問，里德頭也不回的道：「埃米爾，我先問你，你覺得那個叫雷蒙的年輕人怎麼樣？」
埃米爾一怔，跟著沉吟道：「唔…雖然只是誤打誤撞，但他確實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另外，這個人看起來雖然彬彬有禮的樣子，但我總感覺他不會是個守規矩的傢伙。」
里德回頭讚賞的一笑：「不錯，你的觀察力提高了不少。我時常跟你說，要做一個成功的商人，誠信，冒險精神以及準確的眼光，一樣也不能少。」
「是的。」埃米爾低下頭：「可是，我仍然想不明白，您答應他在商業上建立聯繫的請求，以做為對他破壞海盜計劃的感謝，這很正常。但海丁頓的這封求援信，是您進入維羅尼卡大陸，打擊拉維特商貿聯邦的大好機會，就算您因為一些考慮不想插手進去，可也不應該白白送給那些來歷不明的人。」
「喔，你是說，雷蒙無法搞定海丁頓嗎？」里德感興趣的道。
埃米爾道：「我從不懷疑您的眼光。但這次…我很懷疑那些人是否真的是一群商人，他們恐怕根本沒能力解決海丁頓目前的困境。最後的結果，只會讓海丁頓重新落入拉維特聯邦手裡吧。」
里德點頭道：「埃米爾，你看得很准，他們可以是任何人，但絕不會是些老實的商人。不過，正因為如此，我才會把海丁頓的求援信交給雷蒙，難道你真的以為，造成海丁頓目前狀況的，只是一些商業上的原因嗎？」
埃米爾愣了一下：「不是嗎？商路受阻，導致進出口完全斷絕，對那樣一個靠商貿生存的城鎮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然而他的話沒說完，就被裡德打斷：「我教過你多少次了，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海丁頓落到今天的狀況，肯定少不了人為的原因，只是我暫時還不知道對方是誰，目的為何罷了。」
「現在我們和拉維特聯邦的商戰正處在一個很微妙的時刻，在情況未明下，我不會貿然插手進他們內部的事務，以免落下口實。在我們的計劃完全準備好以前，把跟他們的爭鬥限定在純商業的層面上，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無論怎麼說，那些人…」看樣子，埃米爾還是有些不服氣。
里德對著陽光，輕輕晃動著杯中透明的酒液：「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要解決海丁頓的問題，除了商業手段，更要靠一些生意之外的手腕。在這一點上，雷蒙說不定會有出乎我們意料的表現。」
「另外，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一件事讓我做出了這個決定。」
「是什麼？」埃米爾連忙問道。
里德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對了，你注意到雷蒙的劍了嗎？」
「劍？」埃米爾怔了一下。
里德不禁嘆了口氣：「算了，一直以來，我都把你做為一個純粹的商人來培養，你留意不到這些細節也無可厚非。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要你在觀察一個人的時候，不能遺漏任何一點，不然你以為我花重金從冒險者公會挖來那幾個鑒定師匠，給你上鑒定課是為了什麼。」
說到最後，里德的語氣第一次嚴厲起來。埃米爾額頭微見冷汗，連忙低下頭，表示明白。
跟著，里德對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保鏢說道：「霍斯特，你來說吧。」
叫霍斯特的男子首次開口道：「那是隊長的劍。」
「什麼，克雷斯先生？那怎麼可能。」埃米爾皺眉道，但他隨即像是想起什麼：「不，等等，難道說是…」
里德介面道：「沒錯，那把劍，就是曼森花了巨大的代價，唯一仿製成功的克雷斯的佩劍。」
埃米爾奇道：「可是，那把劍很久以前就被人買走了，怎麼會在他身上？」
里德點了點頭：「沒錯，當初曼森造好這把劍后，非常珍愛，就算蓋因將軍親自來求購，他也沒有出手。不過，我記得有一年，幾個北部荒原來的獸人來領地，也看上了這把劍，曼森當然不會賣。」
「但奇怪的是，那幾個獸人隨後去見了領主大人，第二天領主大人就讓曼森把劍賣給了他們，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現在這把劍竟會出現在雷蒙的手裡，實在是件非常奇怪的事。」
「買來的？還是搶來的？」埃米爾猜測道：「難道，他和北部荒原的獸人有什麼關聯？他身邊不是有個貓人隨從么。」
里德沉吟道：「很難說，自從上次的戰爭后，獸人幾乎完全封閉了自己，現在我們關於那邊的情報實在很少。」
埃米爾道「既然這樣，您當時怎麼不問？」
里德搖搖頭：「我暫時還不想讓他知道，我因為那把劍，對他產生了很大的興趣。這時候，保持純粹的生意夥伴的關係會更好。」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無論用什麼手段得到那把劍，這人都有非同一般的手段。所以，我才認定他是一個值得投資的對象。」
「投資？」
里德笑著拍了拍埃米爾：「當然，在我看來，這個叫雷蒙的人雖然來歷不明，但卻是個值得結交和協助的對象，我將他介紹去海丁頓，不就可以看做是一種初期投資么。」
說到這裡，里德嘆了口氣，走到窗前：「現在迪拿爾國內的形勢很不妙，國王從各方面不斷打壓洛維爾，四大商會也步步緊逼，我們的領地看似繁榮，實際上面臨著很大的危機。所以為了領主大人，我必須找到新的出路。」
埃米爾一臉崇敬的道：「我相信只要有您在，皇室那些貪婪的傢伙，就絕不會得手。」
里德苦笑搖頭：「哪有那麼簡單，總之我把手伸向維羅尼卡大陸，就是希望萬一有事的時候，能夠為領主大人保存下儘可能多的基業。只不過，拉維特商貿聯邦在維羅尼卡的勢力根深蒂固，我們跟他們鬥了這麼久，一直都相持不下。」
「這次海丁頓的事雖然看似一個轉機，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既然無法插手，又不能坐視不管，所以我乾脆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雷蒙。這次看似衝動的投資，將來也許會給我們帶來無法想象的巨大回報也說不定。」
埃米爾恍然大悟：「原來您竟有這麼長遠的考慮。」
說著，他有些猶豫的道：「不過，把毫無關係的人卷進這件事，是否不太妥？說到底這些人…」
里德輕抿一口杯中酒液，冷哼道：「我里德一生只信奉兩件事，就是忠於領主大人，以及金錢的力量。為了解決洛維爾的危機，我可以做任何事。」
說著，他的語氣稍稍緩和：「我這麼做，雖然有些不厚道，但說到底，這世界上又哪會有沒風險的事。我為他們打開了一扇進入維羅尼卡大陸的門，至於門后的路，就要靠那些人自己去走了。」
「記住，我們是商人，雖然要遵循道德的約束，但做生意最基本的原則就是，你給對方帶去好處的同時，自己也要收穫相應的利益。單方面的給予，那是慈善家才幹的事，明白了嗎？」
埃米爾深深的低下頭：「明白了，我會謹記您的教誨。」
這時，里德又道：「另外，以我們艦隊的規模和實力，庫雷從不敢找麻煩。這次他不惜鋌而走險，難道早知道我們的船上裝有重要的貨物？這一點絕對不能忽視，一定要查出是從哪裡泄漏的情報。」
埃米爾連忙道：「請放心，我會儘快查明真相。」
里德滿意的點點頭，望著舷窗外一望無際的大海，嘆道：「接下來，就看這群人，會給混亂的維羅尼卡大陸，帶去怎樣的變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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