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賊難防
這時，將鏡頭轉到另一側，蘭伯特三人離開市鎮廳后，卻徑自來到了城中的一棟房屋外。
德佩羅上前敲了敲門，房門打開，一個男子警惕的探出頭來，仔細一看，赫然就是派斯特身後的隨從之一。
「沒有被人跟蹤吧？」男子向三人身後望了望，小心的道。
德佩羅道：「放心吧，這棟房子是我的產業，不會有人懷疑的。」
「好，派斯特大人在等著你們。」男子側身讓三人進屋，隨後關上房門。
客廳里，派斯特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聽到三人的腳步聲，他頭也不抬的問道：「那個女人怎麼說？」
范寧恨聲道：「夏洛蒂非常頑固，始終不肯答應。」
蘭伯特哼了一聲：「我就知道，自從那個叫雷蒙的傢伙來了以後，她就很不對勁了，現在又跟洛維爾商會的人攪在一起，她一定是收了什麼好處，海丁頓遲早會毀在這些人手裡。」
三人現在將洛維爾商會看成是萬惡之源，卻似乎渾然忘記了，當初是怎麼對他們熱切期盼的。
派斯特從容的合上書本，抬起頭：「不過，海丁頓仍有三位這樣的有識之士，我感到十分欣慰。幸虧有你們，我才能得知這裡糟糕的狀況。」
原來，整件事竟然是這三人搗得鬼，難怪派斯特來的時機這麼湊巧，剛好能阻止奧斯頓和法拉克的商隊，而且對海丁頓目前的現狀如此了解。這也說明了，他為什麼會在德佩羅的屋子裡。
難怪三人前前後後的表現，會那麼奇怪了。
聽到派斯特的話，三人無不露出感激之色。德佩羅連忙道：「只可惜，我們還是沒能說服夏洛蒂，辜負了您的期待。」
派斯特擺了擺手：「這不能怪你們，她已經完全被洛維爾商會給迷惑了。只是，事情還需要解決，不知你們有什麼辦法沒有？」
互相看了一眼，蘭伯特道：「請放心吧，我們早有對策。夏洛蒂一意孤行，把整個海丁頓拉著一起陪葬的行為，實在是太愚蠢了。只要我們把她的行為公布出去，一定會引起所有居民的憤怒。」
「到時候罷免她鎮長的職位，我們就能慢慢把洛維爾商會的勢力，還有雷蒙那幫人給擠走了。」
派斯特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聽起來不錯。不過，這樣做太花時間了，很可能引起他們的警覺，到時候不知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所以，我們需要用更加雷厲風行的手段，徹底解決這件事。」
「您的意思是…」范寧試探著問道。
「直接用武力。」派斯特冷然對三人道。
三人大吃一驚：「您是說，發動叛亂？」
派斯特搖頭道：「請不要搞錯了，他們才是叛徒。你們這樣做，是為聯邦清楚毒瘤，事後我一定會向議會申請，你們的功績足以進入下級評議會。」
「真…真的嗎？」三人一聽，無不大喜。
下級評議會，是協助中心議會管理拉維特聯邦行政事務的機構，能夠進入評議會，便等於一躍進入拉維特的上層，對只能蝸居於偏僻的海丁頓的三人而言，實在有著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德佩羅有些不放心的道：「可是，我們手裡並沒有什麼兵力，守備隊一直都是由鎮長控制，我們無權插手，而且雷蒙的護衛隊也很不好惹，要想成功實在很困難。」
派斯特道：「這不是問題，使用武力不一定非要硬來，只要能殺死幾個關鍵人物，剩下的事就變得簡單了。」
說著，他拍了拍手，就見兩個男子走入房中。派斯特道：「這是斯皮爾和莫根，兩人都是第一流的刺客，他們會負責解決賈維爾，還有夏洛蒂。」
「什麼，連夏洛蒂也要殺嗎？」三人大吃一驚。
派斯特冷冷的道：「夏洛蒂已經背叛了拉維特，為了阻止洛維爾商會的滲透，殺掉她也是迫不得已的。這麼做都是為了拉維特的利益，希望你們能理解。」
蘭伯特三人面面相覷，半響，他們像是下定決心般，一咬牙答應道：「既然這樣，就照您說的辦好了。」
派斯特滿意的道：「等她死後，守備隊的指揮權自然就會落入你們手裡。然後你們再指揮守備隊，趕走那個叫雷蒙的人，若是他們敢反抗的話，就格殺勿論！」
「明白了，謹遵您的吩咐。」三人已經徹底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派斯特道：「為了不讓他們有所警覺，待會兒我就會離開，斯皮爾和莫根會留下來協助你們，具體的行動時間和計劃，由你們自己擬定，但我希望越快越好。」
「那麼，我就等著各位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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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派斯特擬定了除去夏洛蒂的計劃時，這邊，夏洛蒂也將派斯特的來意，以及交涉的結果告訴了雷蒙和賈維爾。
聽到夏洛蒂堅決拒絕了派斯特的要求，賈維爾道：「您做得很對，如果你真的趕走我們，事後他們絕不會有興趣再看海丁頓一眼。」
雷蒙也道：「而且那些強盜團，很可能就是拉維特在背後搞鬼，雖然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但肯定不懷好意。」
夏洛蒂點頭道：「我明白。只不過，這次沒有得逞，對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雷蒙皺眉道：「他們會借口動武嗎？」
夏洛蒂搖搖頭：「應該不會，這不是那些商人的作風，他們更傾向於用別的手段解決問題。況且，就算我私自和洛維爾商會合作，違反了盟約，仍不至於要到動武的地步。」
賈維爾道：「那就好，目前看來，他們也僅僅只能把海丁頓孤立起來，這倒不難對付。」
他安慰夏洛蒂道：「等碼頭建起來以後，我會讓里德閣下介紹更多的商船隊來這裡，海丁頓一定會渡過難關的。」
事已至此，夏洛蒂也只能這麼想了。在又和兩人商量了一些應對的辦法后，她才告辭離開。
當晚，雷蒙正在自己的房間看些關於維羅尼卡大陸風土人情的書，突聽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
「是我，大人。」門外傳來弗雷迪的聲音：「我要向您報告一些事。」
「進來吧。」雷蒙道。
自從弗雷迪拿了錢去建立情報機構以後，這段時間雷蒙就很少看到他的蹤影。他半夜突然找上門來，顯然是有很重要的事。
弗雷迪走進房中，即便是在半夜，他仍然用寬大的帽子遮住大半張臉。，輕飄飄的一閃而入，簡直比戰鬥時的芭絲特更像幽靈。
「有什麼事，不會是又來找我要錢的吧？」雷蒙打趣道。
弗雷迪卻沒露出絲毫笑容，他冷冷道：「真的需要錢，我自然會來找您。我來這裡，是因為我的線人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
「線人？」雷蒙一怔。
「您不會以為我這陣子什麼也沒做吧？」弗雷迪有些小怒：「雖然只限於海丁頓城內，但我已經初步建立起一個情報來源體系了。要知道城裡失業的人很多，只需要一些錢，我能很輕易的找到肯替我們做事的人，那些傢伙是地頭蛇，沒什麼能瞞過他們的眼睛。」
「哦，那有什麼發現嗎？」雷蒙開始有點興趣了。
「首先，巡察委員會的那些人在離開市鎮廳以後，去了一棟房子，根據我的線人指認，那是屬於德佩羅的產業。」
雷蒙一下坐直身體：「巡察委員會白天才剛入城，你就開始跟蹤他們了？」
弗雷迪怒道：「您還要我說幾遍，這不正是我建立情報收集系統的目的嗎？那些傢伙一進城我就知道了，他們顯然來者不善，所以我立刻決定對他們進行監視，以儘可能多的獲得情報。所以，又有了另一個發現。」
雷蒙越來越不敢小看弗雷迪了，這人做事的效率實在高得可怕。
就聽弗雷迪道：「由於我手頭沒有專業的人手，所以我臨時請芭絲特幫忙。結果，她發現派斯特的隨從中，有幾個身手相當不錯的盜賊。而在派斯特下午離城的時候，其中兩個並沒有跟他離開，換言之，他們現在還留在城中。」
「唔…」雷蒙終於認真起來，這確實是一個不尋常的信號。
「此外。」弗雷迪又道：「在派斯特進了那棟房子后，沒過多久德佩羅他們三個也進去了，呆了好一陣才離開。」
「等等，你連那三個人也有跟蹤？」雷蒙驚問。
弗雷迪冷然道：「當然，我建立組織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對他們進行監視。按照專業的說法，他們三個絕對是最需要注意的那種目標。」
「這就是今天值得注意的幾件事，如果不是剛剛建立，缺乏可靠的人手，更沒有專業的情報人員，我能夠發現更多。不過，這也比像之前那樣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知道強多了。」最後，弗雷迪驕傲的道。
對此雷蒙完全同意，擁有自己的眼線果然有極大的好處，弗雷迪實在很對得起拿走的那10萬金幣。
而且，這三個情報都非常有價值，說明了蘭伯特三人跟派斯特之間，顯然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而且派斯特這次來顯然也不是表面那麼簡單，兩個一流的盜賊，足夠在暗地裡做出很多事了。
雖然還不清楚對方的目的為何，但已經足夠引起雷蒙的警惕了。
「那麼，你怎麼看？」雷蒙問道。
弗雷迪搖搖頭：「目前的情報還是不足，很難做出有效的分析。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一定在暗中計劃著什麼，派斯特雖然已經離開，但他一定是重要的參與者，那兩個行蹤不明的盜賊就是證據。」
雷蒙沉吟道：「這確實是件麻煩事，能把他們找出來嗎？」
弗雷迪想了想道：「可以試試。對方應該是第一次來海丁頓，所以要藏身的話，肯定需要蘭伯特等人的幫助。」
「但他們顯然不會把那兩人藏在家裡，因此肯定有別的秘密地點。從這一點著手，我想應該會有收穫。」
「嗯，那麼明天就派人去找吧，必要的話我可以把芭絲特借給你。」雷蒙點點頭道。
哪知弗雷迪一下長身而起，冷著臉就往外走。
「你去哪？」雷蒙嚇了一跳。
「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怎麼能耽擱。」弗雷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知道芭絲特睡在什麼地方，我這就去找她。」
「哈…」雷蒙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弗雷迪行事還真是…雷厲風行。從某種意義上說，同樣是個叫人頭疼的傢伙啊。
果然，不一會兒，就見芭絲特旋風一樣衝進雷蒙的房間里，大聲叫苦：「少主，有沒有搞錯，人家也是要休息的呀。」
後面，弗雷迪不緊不慢的跟入。不理會恨恨的盯著自己的芭絲特，他在桌上鋪開一張海丁頓的地圖，圖上已經用紅圈劃出了很多地點。
「這是這段時間我收集情報的成果之一，那三個傢伙在海丁頓的產業，我都標註出來了，為的是以防有一天跟他們翻臉，方便咱們下手。不過沒想到這麼快就有用了。」
一看到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圈，貓女立刻明白自己的美夢泡湯了。她尚余最後一點希望，以楚楚可憐的大眼睛望著雷蒙：「少主，人家想睡覺嘛…」
可惜雷蒙這個無良主人絲毫不為所動，他將地圖一把扔給芭絲特：「按照上面的標示，給我一個一個的找，找到人之前，別想睡覺。」
芭絲特不甘心的道：「喵呀，要是他們根本不在這裡呢？」
「很遺憾，那隻能算你倒霉了。」
「抗議，你這根本是坑我嘛。」貓女大聲抗議。
雷蒙毫不客氣的給了她屁股一腳：「這陣子沒什麼事做，你除了吃就是睡，都快變成小豬了。正好趁機活動活動，快去。」
知道拗不過雷蒙，芭絲特不滿的嘟囔了幾聲，只有乖乖的拿上地圖，躍入無盡的夜色中。
「好了，這傢伙雖然不怎麼可靠，但現在海丁頓唯一能找出那兩個盜賊的，就只有她了。」送走芭絲特后，雷蒙伸了個懶腰道：「回去睡覺吧，咱們等她的好消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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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絲特果然沒有辜負雷蒙所託，第二天她就找到了那兩個盜賊，對方躲在范寧用來儲藏鮮魚的一間倉庫里。
然後，雷蒙命令芭絲特密切注意那兩個盜賊的動向，無論對方見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都要一一彙報。
這可苦了可憐的芭絲特了，全天候監視倒沒什麼，畢竟她就是干這個的。可怕的是那一倉庫鮮魚，這對貓女來說，那樣的誘惑不啻於一個貪婪的商人看到了金山，據說她就差沒把自己的嘴巴縫起來了，才沒對倉庫里的魚下手，以免驚動了敵人。
而之後的兩天，那兩個盜賊的動向，也一一傳到了雷蒙的耳朵里。
除了悄悄和德佩羅等人見面以外，那兩個盜賊還趁夜到夏洛蒂和賈維爾的住處溜達了一圈。當然，他們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其實全在芭絲特的眼皮底下。
這時候，要是再猜不出對方想幹什麼，雷蒙也就不用混了。
「看樣子，對方打算刺殺夏洛蒂和賈維爾。而且從派斯特找上那三個傢伙來看，他很可能想利用他們在事後控制海丁頓，用武力驅逐洛維爾商會，而且極有可能還會向我們動手。」弗雷迪根據現有的情報分析道。
僅僅幾天，雷蒙這邊就把派斯特的意圖猜了個**不離十。若是能知道的話，派斯特恐怕會非常後悔忽視了他們的存在。
「看樣子，應該就是這樣了。」雷蒙點點頭：「一直以來，最難防的就是內鬼，看來派斯特是深蘊此道啊。」
「要警告夏洛蒂嗎？」弗雷迪問道：「如果我們先發制人的話，要幹掉那兩個盜賊並不是難事。」
「唔…聽起來似乎不錯。」雷蒙不置可否的道：「這樣的話，德佩羅他們受到警告，應該什麼也不敢做了吧？」
弗雷迪點點頭：「只要殺死那兩個盜賊，德佩羅他們接下來的陰謀，自然也無法進行了。」
雷蒙摸了摸下巴：「這麼說，還真是可惜…」
可惜？如果能阻止蘭伯特他們的陰謀，應該是好事一件啊，雷蒙為何會說可惜呢？
察覺到雷蒙話里的意思，弗雷迪無奈的道：「沒辦法，現在沒有直接證據能夠證明他們圖謀不軌，所以只要對方什麼也不做的話，我們就對他們無可奈何。」
「是嗎？那幾個傢伙，近來可給咱們添了不少亂了啊。」雷蒙用手指輕輕敲著椅背，以一種遺憾語氣道。
「我也很討厭他們，除非…」弗雷迪說到這裡，故意頓了一下：「他們真的發動叛亂，那我們就好辦了。」
「你的意思是？」
「放著他們不管，想要的叛亂自然就會來了。」弗雷迪帽檐下的眼中，陰冷一閃而過。
雷蒙忍不住道：「喂喂，這還真是只有你才能說出的話啊。」
「大人，長痛不如短痛，如果不趁此機會解決那三個傢伙，今後我們在海丁頓一定會碰上更多的麻煩。」弗雷迪以他特有的功利主義進言道。
「……」雷蒙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
「大人，我相信這麼做是完全值得的。」
片晌，默然不語的雷蒙緩緩吁了口氣，心中已有所決斷。
「你說得對，我曾對他們表現出足夠的善意，可對方似乎並不知道收斂，留著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毫無益處。既然他們首先挑起叛亂，那我就趁這個難得的機會，擺脫這些麻煩吧。」
弗雷迪眼中閃過欣喜之色，他深深的低下頭：「不因無謂的道德所束縛，大人，您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這時，雷蒙突的道：「弗雷迪啊，那麼從現在起，我們就對他們的陰謀『一無所知』啰。」
弗雷迪一怔，隨即會意的點點頭：「屬下明白。」
「啊，對了，你這麼晚來找我做什麼？」跟著，雷蒙「驚訝」的問道。
弗雷迪也非常配合的道：「沒事，只是隨便聊聊天而已。」
「哦，時間不早了，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雷蒙很體貼的道：「最近事情太多，可別太累著了。」
「那麼，大人也請保重。」向雷蒙鞠了一個躬，弗雷迪平靜的退下。
一切，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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