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針鋒相對

  正當查理公爵不知該如何反應時，賈維爾哈哈一笑，主動打起了招呼：「莫非洛蘭副議長指的是我們商會嗎？」 

  洛蘭哼了一聲：「擅自跑到別人的家裡，試圖偷竊屬於他人的東西，這不是小偷，又是什麼？」 

  以一介副議長的身份，卻在口舌之爭上不依不饒，不得不說洛蘭的心胸實在不怎麼樣。 

  賈維爾未及答話，雷蒙突然到：「有誰規定整個大陸的商路都是屬於你們的？說我們是竊賊，那麼整天沉浸在妄想中的傢伙，又是什麼？」 

  「你…」 

  雷蒙的話讓洛蘭大怒：「我們拉維特是維羅尼卡大陸的國家，你們這些外陸來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跟我們爭商路？」 

  雷蒙攤手：「這是我聽過最可笑的言論了，商路這種東西，又不是土地，本身無形無質，就像流通中的金錢一樣，誰能掌握它們，它們就是誰的。」 

  「難道說，如果有人想買洛維爾商會的商品，你們還能阻止他付錢不成？這樣的話，那我們確實要甘拜下風了。」 

  雷蒙平常為人隨和，對無謂的口舌爭辯從來沒啥興趣，然而他若真想惹怒一個人的話，可是有著遺傳至某人的天賦哦。 

  果然，雷蒙一番連擊下來，洛蘭氣得臉色通紅，一時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話，不由露出惱怒欲狂之色。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德內克，突然盯著雷蒙道：「這位先生該怎麼稱呼。」 

  「我叫雷蒙。」雷蒙也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人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雷蒙？」德內克眼中精芒一閃：「果然是你。」 

  「雷蒙。」這時，洛蘭也反應過來：「原來就是你，與那個叫夏洛蒂的女人一起，竊取了我們聯邦的海丁頓和奧斯頓兩城。」 

  「是嗎？」雷蒙故作疑惑的道：「可是，就我知道的，明明是兩城自己發表聲明要求退出你們聯邦的啊。」 

  「沒有你們這些人的蠱惑，那兩城又怎麼會背叛我們。」洛蘭道。 

  跟著他對查理公爵道：「閣下，看到了吧，這些人打著做生意的旗號來到我們的大陸，實則是侵佔我們的土地，所以決不能相信這些卑劣的傢伙。」 

  這時，弗雷迪冷冷的道：「既然閣下說是我們蠱惑了夏洛蒂，那麼您能否解釋一下海丁頓發表的聲明中，所提到的那些事？」 

  「那些在海丁頓城外肆虐近一年的強盜，是哪裡來的？為何面對海丁頓幾次求援，你們都無動於衷？還有，煽動海丁頓三名委員發動叛亂的，又是誰？」 

  「那份通告可是傳遍了整個大陸的，您不會說這也是我們在撒謊吧？」 

  海丁頓退出拉維特聯邦，本來只是一件小事。但洛蘭卻將其拿出來攻擊雷蒙等人，現在弗雷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立刻讓洛蘭啞然無語。 

  這時，德內克對洛蘭道：「大人，不必理會這些人。宵小之輩縱然能得意一時，最終也逃不過正義的制裁。」 

  雷蒙哈的一笑：「我倒不這麼認為，因為有時候『宵小之輩』可是也能讓大人物吃大虧的。」 

  哪知雷蒙一句隨意的反駁，卻讓德內克眼中閃過無比深刻的恨意，似乎這句話讓他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在那一剎，德內克白色的眼眸掠過一絲猩紅，臉色也在瞬間呈現出可怕的灰白色，但轉瞬即逝，頃刻間又恢復正常，讓人幾疑看錯。 

  ************************************************************************************************************************************************************ 

  就在雷蒙驚訝於剛才那一瞬是否是自己的錯覺時，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喔，有意思，居然在這裡也能看到你們。」 

  這聲音非常耳熟，雷蒙顧不得去探尋德內克剛剛那一霎的變化，他轉過頭，果然是迪爾克的「狂王子」，雷納德。 

  看到雷蒙等人，雷納德露出意外的表情，他晃晃悠悠的向這邊走來。幾個想攔住他攀談的貴族，都被他直接無視。 

  查理公爵也看到了他，不由臉色微變。這也難怪，迪爾克對加斯帕德一直懷有野心，對他而言時常有瘋狂之舉的王子尤為讓人頭疼。 

  定下神，查理公爵很快換上一副笑臉：「雷納德殿下，您也認識這些人嗎？」 

  「啊啊，談不上認識，不過上午才見過面。」面對查理公爵的獻媚，雷納德卻只是隨意的擺了下手。 

  說著，他走到雷蒙三人面前，饒有興趣的道：「雖然有那幫半人馬插手，但貝倫居然沒能幹掉你們，這倒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而且還能混入這裡…不介意的話，能否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毫不在乎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談白天殺人滅口的事，就連現在詢問雷蒙等人的身份，也僅僅是因為他們的表現出色，引起了雷納德的好奇而已。這位王子的行事，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首次接觸雷納德，弗雷迪不動聲色的觀察起對方。知道這時最好讓賈維爾出面解決，因此雷蒙也沒有說話。 

  雖然白天差點就因雷納德隨口的一句話被殺掉，但賈維爾絲毫沒有表現出惱恨之色，他神色如常的道：「在下是洛維爾商會的代表，賈維爾。」 

  「洛維爾商會？」雷納德挑了挑眉毛：「那個從摩季那大陸來的商會？」 

  「一群卑鄙的小偷而已。」洛蘭沉聲道。 

  比起軍事上的威脅，拉維特聯邦顯然更願把威脅他們商貿的對手看做死敵。 

  「是么？我還以為卑鄙是所有商人的代名詞呢。」雷納德故作驚訝的反問道。 

  知道自己討了個沒趣，洛蘭臉色難看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看情況，雷納德似乎和雷蒙一方有不小的矛盾，他自然樂見雙方起衝突。 

  「白天的事，還請殿下明察。那只是一個意外而已，我們並不認識那個女孩，也並沒有任何與殿下做對的想法，所以整件事其實…」賈維爾連忙趁機解釋起來。 

  「這樣啊。」雷納德咕噥了一句，遂點頭道：「好，我明白了。」 

  「什麼，真的嗎？」賈維爾一怔，不敢相信他答應得這麼痛快。 

  「當然了。」雷納德毫不在意的道：「本來我也沒覺得你們能幹出什麼來，那隻不過是為了保險而已。不過你們既然沒被貝倫幹掉，那就算了吧，本人可是很忙的。」 

  在得知那是場誤會後，雷納德仍然沒有絲毫歉意。似乎在他看來，雷蒙一行若是被誤殺，那隻能算他們倒霉，至於自己，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哪值得放在心上。 

  也許這種把他人生命看做可有可無之物的隨便態度，正是雷納德狂妄本姓的源頭吧。因此連老道的賈維爾都不禁瞠目結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相比雷蒙等，查理公爵與洛蘭等人卻並沒對雷納德的話表現出多大的反應。他們僅是對雷納德的狂妄有所不滿，對他蔑視無辜百姓生命這事本身，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哼，貴族。」弗雷迪以微不可察的聲音譏嘲的道。 

  「況且，有你們的話，還能好好教訓教訓這幫眼裡只有錢的傢伙，何樂不為呢？」這時，雷納德突然指著洛蘭和德內克道：「前陣子拉維特聯邦的事我聽說了，幹得不錯嘛，對這些傢伙就該這樣。」 

  沒想到雷納德會突然把矛頭指向己方，而且還借海丁頓的事大加諷刺，洛蘭怒哼道：「殿下，莫非您很贊同這些外人在我們的土地為所欲為嗎？」 

  「有什麼不可以？」雷納德驚訝的把手一攤：「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誰有能力，誰就該獲得更多的東西，不管是財富，權力，還是土地。」 

  「可惜啊，現在卻有太多的無能者佔據著不屬於他們的東西，這真是神王的悲哀。」 

  「殿下，您這話什麼意思？」洛蘭陰沉著臉道。 

  「難道不是嗎？」雷納德搖頭晃腦的道：「比如說，一幫商人，唯利是圖，好好做生意就行了，卻佔據著那麼大一片土地，並宣稱是屬於自己的；還有我腳下這個國家，如今也被無能者把持著；戈丹草原，多麼遼闊美麗的地方，卻落入蠻族和獸人之手。」 

  「啊，太多了，真是太多了，這樣的傢伙真該少一些。那麼，這個大陸就會變得更好吧。」 

  雷納德這話，可說把拉維特商貿聯邦，加斯帕德王國，以及戈丹草原同盟三個國家全諷刺了一遍，而且是當著對方的面，這人究竟是狂妄自大，還是單純的少根筋，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 

  然而，雷蒙卻注意到，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雷納德的神態雖然一如平常般狂妄，但唯有他那雙眼睛，卻反而狂態盡去，充滿著少有的清明。 

  足見他說這番話時並非狂態使然，反而是內心最深處的一種流露。 

  與查理公爵等人的氣急敗壞不同，弗雷迪簡直聽得兩眼放光。雷納德這番話，簡直就是給他這種出身卑賤，懷才不遇卻又充滿野心的人所準備的。 

  看來，這位「狂王子」，並非只有一味的狂妄，在他外表的掩飾之下，也許意外的還有著另一幅面孔也說不定。 

  「雷納德殿下，您這是在指我們嗎？」終於，就連涵養最好的查理公爵也忍不住了。 

  雷納德還沒說話，就聽一個炸雷般的大笑突然響起：「哈哈哈，迪爾克的狗王子，我們又見面了。」 

  這個聲音實在太大，一瞬間整個宴廳嘈雜的聲音幾乎全被蓋過。一時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說話的人望去。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他的身高足有2米以上，骨骼粗大，孔武有力，遠遠看去就如一座鐵塔一樣，在四周弱不經風的貴族之中，格外顯眼。 

  這老者沒有像其他人般穿著禮服，反而穿著一身獸皮縫製的外袍，並露出壯碩的右臂，而從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能看到紋飾複雜的刺青。這身絕不同於貴族的裝扮，立刻清晰無誤的表明了老者的身份。 

  「是古德爾族長。」查理公爵道。 

  這老者正是這次戈丹草原同盟的代表，風狼部落的族長，古德爾。 

  看來有迪爾克人的地方，必定就會有一個充滿憤怒的戈丹草原的人，這話果然一點不假。 

  邁著大步，古德爾走向這方，目光卻始終盯在雷納德身上。知道兩國之間的恩怨，路上的貴族紛紛讓到一旁。 

  面對古德爾像要殺人一樣的目光，雷納德卻泰然自若。他甚至還打起了招呼：「族長，原來您一直都挂念著我啊。」 

  「哼，那當然了。」古德爾悶哼一聲：「全托您的福，我們草原才有今天。在我死之前，是絕不會忘記這份『恩情』的。」 

  這番話中的敵意真是再明顯不過，如果說之前雷納德與查理公爵和洛蘭間的衝突，尚有一絲文明的外衣的話。那麼古德爾一出現，便是火星四濺，可見雙方間的仇恨惡化到了什麼地步。 

  「哈哈，真是很巧，我們恰好談起…」雷納德說道。 

  生怕他說起剛才那番言論，衝動的古德爾聽到，恐怕就不是生氣那麼簡單了。查理公爵連忙道：「古德爾族長，您來得正好，洛蘭大人等您很久了。」 

  拉維特聯邦和戈丹草原是同盟關係，看到洛蘭，古德爾臉色稍雯：「副議長閣下，您好，今年冬天的物資，還請…」 

  「族長請不必擔心，貴國越冬缺乏的物資，我們會儘快組織商隊送去。」不等他說完，洛蘭便道。 

  拜雷納德所賜，戈丹草原同盟本就脆弱的經濟體系幾乎崩潰，現在各種所需物資，很大程度上都需要拉維特聯邦這個盟友來支援。 

  古德爾感激的點了點頭，這時，他突然看到雷蒙三人，不由問道：「這是誰？」 

  「族長您好，在下賈維爾，是洛維爾商會的代表。」賈維爾不得不又一次自我介紹：「這兩位是雷蒙和弗雷迪。」 

  在場的可是維羅尼卡大陸各國的重量級人物，機會難得，因此縱然再多幾次，這位商人恐怕也會樂此不疲。 

  「洛維爾商會？」古德爾恍然道：「原來就是塔文特提起的那些人。」 

  「原來塔文特先生已經跟您說了。」賈維爾感激的道：「多虧了他的幫助，我們才…」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雷納德就在一旁，後面的話不由得難以出口。 

  看出賈維爾的顧慮，古德爾哼道：「事情的經過我已經聽塔文特說過了。哼，別擔心，雷納德殿下對自己做過的事，是從來不以為恥的。」 

  似乎沒聽到他話里的諷刺，雷納德依舊面帶微笑，神遊物外。 

  ******************************************************************************************************************************** 

  求推薦，求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