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刺殺
雷納德身份不同，烏迪納不能不回答。猶豫了一下，他謹慎的道：「按照常理，應該由我的侄女，索菲亞公主繼承王位，我也是很支持的。可是，我問過她很多次，索菲亞她…」
說到這裡，查理公爵介面道：「因為一些原因，索菲婭公主一直沒有露面，連這麼重要的晚宴也…唉。」
他嘆了口氣：「公主還是太年輕了，我認為在這個非常時期，我們加斯帕德需要一位有經驗，而且穩重的人繼承王位，而這隻有一個人選。」
說著，查理公爵對烏迪納深深的彎下腰：「殿下，請您本著為百姓著想的念頭，絕不能再猶豫了。您越早繼位，就能越早讓王國重回正軌。」
他是一力支持烏迪納繼位的，這麼說並不奇怪，同時也獲得了一部分貴族的掌聲。
查理公爵剛說完，就聽洛蘭道：「我們拉維特聯邦認為，既然法迦納陛下有子嗣，還是應該讓索菲亞公主繼承王位比較好。」
一直沒有出聲的德內克補充了一句：「加斯帕德是維羅尼卡大陸歷史最為悠久的國家，這座城市中至今還殘留著聖布里曼王國的氣息，因此王位的繼承，更應該遵循傳統。」
兩人的話又獲得另一部分貴族的贊同。
雷蒙注意到，當德內克提到聖布里曼王國時，雷納德的眼神在那一剎猛的亮了一下。
雖然雙方是盟友，但在這樣的問題上卻是不容相讓的。查理公爵立刻不滿的道：「洛蘭副議長，繼承權是我國內部的問題，請拉維特聯邦不要橫加干涉。」
洛蘭呵呵一笑：「做為盟國，我們當然希望有一位能讓將來的關係更加緊密定的國王。」
「您什麼意思，您是說烏迪納親王…」
「好了，請兩位不要再爭吵了。」眼見一場歡迎宴會，最後卻變成繼承權的爭吵，烏迪納阻止了雙方：「繼位的問題，我希望等哥哥下葬以後再說。」
「可是，殿下您…」查理公爵急道。
烏迪納擺了擺手：「到時候，如果人民選擇索菲亞，我會無條件的支持他。若人民希望由我來領導王國，我也絕不會逃避責任。就是這樣，在哥哥下葬以前，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關於這件事的爭吵了。」
見他說得堅決，查理公爵唯有點頭應是：「我明白了。」
「那麼…」
烏迪納正準備說話，忽聽嘩啦一聲，大廳面向外側的落地窗戶，突然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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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玻璃碎裂的脆響聲中，數個黑影突然從外一躍而入。
「竊取王位的逆賊，受死吧！」
在這樣的大喊聲中，來者拔出武器，向烏迪納直衝過去。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在一愣神后，反應過來的貴族們發出驚恐的叫喊，不住後退，整個宴廳立時一片混亂。
這時，一名刺客已經衝到烏迪納面前，露在面罩外的雙眼發出可怕的殺氣。在這種規格的宴會中，是不能攜帶武器的，情急之下，烏迪納一把掀起面前的桌子，同時就聽篤的一聲，刺客的刀嵌進桌面，刀尖離烏迪納的面龐僅僅幾厘米。
趁對方武器受制，烏迪納一腳將刺客踢飛出去。這時，又有兩名刺客殺至，然而烏迪納附近已沒有東西可用，他立刻陷入危機。
就在這時，就聽嘭的一聲大響，一道光芒凝成的拳頭狠狠擊中一名刺客的胸膛，骨頭折斷的聲響中，那名刺客慘叫一聲，短線風箏般拋飛出去，面罩剎時被口中噴出的鮮血浸透。
救了烏迪納的卻是蕾莉安娜，只見她原地站立，雙手揚起還保持著攻擊的姿態，從滑下的衣袖外，露出兩段雪白的小臂，剛才她使用的是席多尼斯教派的攻擊神術。
年紀輕輕能夠坐上主教之位，確實不是泛泛之輩。
然而另一名刺客已撲近烏迪納，但還沒等他的刀揮起，一張宴會用的數米長桌突然橫揮過來，就像是用巨木去拍擊蒼蠅一樣，那名刺客立刻撞飛出去，眼見不活。
「哈哈，這點本事就想來刺殺，你們還早了點啊。」古德爾豪邁的大笑道。
這種長桌是專為宴會放置食物所用，全用厚木加工而成，加上有數米長，重量足足百斤以上。然而壯碩的古德爾抱著桌子的另一端，輕若無物的將其舉起來揮舞，其怪力實在可怕。
這時，被烏迪納踢倒的刺客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由於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快，直到這時，門外的衛兵才匆匆趕來。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刺殺殿下?」查理公爵大聲質問道。
這邊，雷蒙和弗雷迪對看一眼，也都大感驚異。今晚的宴會實在是戲碼不斷，沒想到最後竟然連刺殺的橋段都上演了。
面對查理公爵的質問，那名刺客晃了晃身體，突然伸手入懷。後面的衛兵見狀，情急下急忙一矛捅去。
身體被捅穿的同時，那個刺客摸出一個捲軸，展開后嘴中念叨幾句，往地上一扔。剎時就見大片霧氣從捲軸中冒出，迅速向四周蔓延。
這傢伙想做什麼？本以為是攻擊的捲軸，哪知卻只是放出些煙霧。雷蒙正感奇怪間，心裡一個激靈，猛的醒悟過來。
這時，德內克已大聲叫道：「小心，刺客還有第二波！」
話音未落，從被濃霧籠罩的區域內，不住傳出貴族們的驚呼聲。就見人影一閃，果然有一名刺客從濃霧中一竄而出，直撲烏迪納，而且看情形，絕對不止這一個。
現在整個宴會廳濃霧瀰漫，一片混亂，連雷蒙三人所在的這一方，也逐漸被霧氣侵佔。
看來不能再旁觀了，雷蒙對賈維爾和弗雷迪道：「你們呆在這裡別動。」跟著反手從桌上抓起一把小餐刀，沖入霧中。
這種由魔法捲軸製造的霧氣非常凝練，走進其中，視野變得只有眼前的一小部分。不斷有人影在濃霧中亂跑，那是受到驚嚇的貴族，他們的行為反而給刺客提供了極好的掩護。
雷蒙不敢大意，他估算著方向，鎮定的在濃霧中緩步而行，反握著餐刀的右手垂在身側，保持著隨時可以攻擊的姿勢。
走了片刻，他突見眼前的濃霧中，一個人影一閃而過。擁有這種速度的，肯定是刺客，雷蒙心中一動，便也跟著那個人影的方向而去。
凝練的霧氣就像是一重重乳白色的帘子，不斷在雷蒙身前分開，又在他的身後閉合，留給雷蒙的空間，始終只有眼前那一小塊地方。剛才還是一片開闊的大廳，突然間變成這種封閉的環境，感覺相當奇妙。
身處這種環境中，人很容易就變得急躁，迫切的想要掙脫霧氣的束縛，行動也會變得盲目。
但雷蒙卻始終保持著鎮定，腳步不疾不徐，似乎對於能否尋找到剛才的刺客，根本不急。
突然，他眼前的霧氣分開，一個男子的背影就像憑空從濃霧中冒出來一般，出現在雷蒙面前。從對方的打扮來看，正是那名刺客無疑。
全虧雷蒙一直保持著步幅，對方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已到了身後。畢竟，這樣的濃霧裡，刺客同樣會受到影響。
緩緩吸了口氣，雷蒙放緩步伐，無聲無息的向刺客身後接近，同時右手開始小幅度的調整握刀的姿勢，以便最方便的做出攻擊。
隨著接近刺客，他也看到了刺客的目標，一個穿著白袍的身影，赫然就是蕾莉安娜。顯然，她同樣也沒察覺到身後的刺客。
就這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雷蒙與刺客均向著各自的目標緩慢接近。哪知就在雷蒙準備動手，先一步解決對方的時候，一名貴族衝破濃霧，一頭撞在他的身上。
「啊！」貴族發出一聲驚呼，同時也驚動了刺客。
他瞬間回身，手中的劍就向雷蒙當胸刺去。
雷蒙目光一凜，扭腰偏身，當刺客的劍鋒擦著他的胸口掠過的同時，雷蒙左手一把挾住刺客的手臂，將其往自己這邊一拉，右手的餐刀貫入對方太陽穴，瞬間將其斃命。
蕾莉安娜這才驚覺，她轉過身，恰好看到雷蒙將刺客的屍體丟到地上。這名年輕的主教眼中閃過一絲驚容，但居然面色不變，這份鎮定工夫也算到家了。
雷蒙正欲表明身份，他突然看到從蕾莉安娜的右側，又一名刺客衝出。而蕾莉安娜還盯著自己這邊，渾然未覺。
千鈞一髮，雷蒙不及多想，猛的一個魚躍撲向蕾莉安娜。右手環住她的細腰，借力滾入濃霧之中，幾在同時，刺客的劍從兩人頭頂掠過。
帶著蕾莉安娜就地一滾，雷蒙將她壓在身下，同時豎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蕾莉安娜張了張口，便知機的沒有出聲。隨後雷蒙半跪起身，右手餐刀反握，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四周濃霧瀰漫，那個刺客就像消失了一樣，再看不到蹤跡。但雷蒙知道，此刻的兩人，對刺客也一樣。
這時，他突覺衣擺被人輕輕扯了一下，雷蒙低下頭，只見蕾莉安娜低聲道：「我可以用法術消除霧氣，施法的時候，你能保護我嗎？」
雷蒙點點頭，便又抬起身，警惕的注意起周圍的動靜。哪知蕾莉安娜又輕扯了他一下，雷蒙微覺奇怪，你不是要施法么，幹嘛還不行動？
卻見蕾莉安娜臉色微紅，輕聲道：「請你讓開好嗎？」
雷蒙這才醒悟自己還把人家壓在身下，不由尷尬的點點頭，翻身離開。
蕾莉安娜站起，還不忘向雷蒙點頭致意。即便在這樣的環境里，長期在宗教中浸染的心志，令她仍保持著優雅篤定的氣度。
閉目定下心神，蕾莉安娜開始低聲誦念起席多尼斯教會的咒文，準備施法消除宴廳中的濃霧。
雷蒙則必須想辦法除掉那名刺客。想了想，他脫下身上的禮服，由於賓客四下奔逃，地上有很多撞翻的桌椅。雷蒙抄起一把椅子將禮服披在椅背上，在霧氣里看起來就像一個半蹲著的人。
隨後，他盡量站到側旁，將整個人隱於霧氣之中。
儘管蕾莉安娜念誦咒文的聲音很輕微，但刺客必定能夠聽到，雷蒙等的就是對方被吸引過來的那一剎。
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四周的霧氣翻卷，卻始終不見任何動靜。只有偶爾從不知何處發出一聲慘叫，或是物體倒地的悶響，表明這裡並非只有兩人存在。
蕾莉安娜由始至終專心致志，並不因任何動靜有所分神，也不知是她信任雷蒙，還是根本不會被任何事所影響。
突然，蕾莉安娜閉上的眼睛一下睜開。同時在大廳的半空，捲起一道旋轉的狂風，就如同沙漏的孔洞般，風眼開始將瀰漫的霧氣盡數吸納過去。
也就在這時，一直蟄伏不動的刺客終於行動了。
自霧氣中一竄而出，他手中的匕首直刺蕾莉安娜的後背。
這個攻擊時機選得非常巧妙，突然而起的狂風肯定會讓人分神，那麼縱然有心戒備，也必定會露出鬆懈的一剎。對刺客來說，那一剎已足夠決定生死。
幾在同時，雷蒙也動了。他一腳踹向椅子，披著他禮服的椅子立刻滑了出去，椅腳與地板摩擦，發出難聽的吱吱聲。
刺客一下被驚動，由於有霧氣的遮掩，在刺客眼中就像有一個人從濃霧中向自己衝來。不及細想，他一把擲出匕首，反應不可謂不快。
然而，當椅子滑到他面前時，刺客才發覺自己上當了，他的眼中不可抑制的露出驚恐之色。
也就在這一刻，雷蒙出手了。他一聲不吭從刺客側面的霧氣中走出，在對方驚覺以前，揚手用餐刀在其喉間一劃。
鮮血飛濺，刺客不能置信的瞪大眼睛，喉間發出嗆到鮮血的咳嗽，整個人緩緩軟倒在地。
隨著半空的旋風不斷卷裹，大廳中的霧氣漸漸稀薄，視野重又恢復清明。
萬幸的是，在霧氣剛起的時候，烏迪納很聰明的藏到了宴廳偏僻的角落，讓大部分刺客撲了個空。失去霧氣的遮掩，餘下幾名刺客被趕來的衛兵一一殺死，短暫的搔動終於平息下來。
「殿下，您沒事吧？」查理公爵急忙道。
烏迪納鎮定的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跟著向這邊走來。哪知就在經過一群貴族身邊的時候，其中一人突然撲向了他！
這是刺客預留的最後一道保險，怎也想不到這時還有漏者，烏迪納大吃一驚，眼睜睜看著刺客衝到面前。
「索菲亞公主萬歲，篡權者去死吧！」高呼聲中，刺客舉起了劍。
千鈞一髮之際，就聽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嘯響，同時躍起的刺客左胸突然貫穿一支箭矢，帶起的力道令他身體打橫一偏，就那麼帶著大蓬鮮血摔飛出去。
從刺客出現到突然被擊殺，所有事都發生在短短一霎，以至於直到刺客的屍體落地，餘下的人們才反應過來，齊齊驚呼。
那種死亡緊貼自己而過的感覺，更是讓烏迪納一動不動的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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