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山果
雨茗站定身子，抬頭去看馬背上的人，雖然並沒有傷到她，但這樣的行為想讓人不討厭都難，只是，還不等雨茗說話，馬上的少年就直直地從馬上栽了下來。雨茗低頭看自己面前摔得齜牙咧嘴的少年，幸災樂禍的拍著胸口，道：「天地良心，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掉下來的！」
那少年氣的咬牙，卻也拿雨茗沒有辦法，畢竟人家動都沒動一下，好命沒被自己的馬撞上，如今自己摔下馬來，怎樣都算不到她身上。努力想站起身子，偏生腳踝鑽心地疼，完全使不上力氣，別說走開，就是站起身子都做不到。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丟臉到這種程度，少年臉色發白，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
雨茗這才發現少年臉色難看，見他手揉著腳踝，便猜測傷了腳踝。仔細看去，少年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臉上還帶著些稚嫩，但已看得出將來必定是個少見的美男子，尤其那一雙眼睛，雖然帶著囂張，但很乾凈，雨茗覺得，也許他當真紈絝囂張，但至少心地不壞。到底有些不忍，雨茗蹲下身子，拿開少年的手，脫掉鞋子，在少年腳踝上摸了摸，按了按，也不給少年打個招呼，用力一拉再用力一按，旁邊的人都能聽到一聲骨頭摩擦的聲音。只聽少年慘叫一聲，雨茗站起身子，拍拍手，毫不在意的道：「回去抹點葯，養上幾天就沒事了。」
雨茗說著，就鑽出人群，口中還低聲嘀咕道：「果然壞事做不得，人品浪費完了難免要遭報應啊！」
少年聽到雨茗低聲的嘀咕，不免臉色一紅，向雨茗道：「喂，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我叫我爹去謝謝你！」
雨茗回頭瞥了少年一眼，一身的綾羅綢緞，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可不想跟這樣的人扯上什麼聯繫，便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是你欠了我的情，憑什麼讓你爹給你還？」說著還鄙視的看了少年一眼，轉身離開了。
少年愣愣地坐在地上，回想雨茗的話和那個鄙視的眼神，心頭只覺得悶悶的，回頭叫跟隨的小廝，道：「走吧，回府。」
雨茗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順著原路返回，去找二伯娘，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不想讓長輩等著自己。街上擺的小攤點被撞壞了不少，不少人都在指指點點，雨茗也從中知道了那個少年的身份。
青山鎮雖然小，但也有幾戶高門世家，比如城東蘇家，城西柳家，城南葉家，城北徐家。這四家，在整個大齊也算不上大戶，但在當地，卻是縣令都不敢輕易得罪的，而那個少年就是城西柳家的嫡親大少爺，名柳瑜。柳瑜是柳家原配夫人留下的獨子，其後柳家大爺迎娶葉家小姐，就忽視了這個長子，漸漸地，這位大少爺性格乖張，在街上縱馬傷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只是柳家大爺一直覺得虧欠了這個長子，對他素來十分縱容，這街上的小攤小販都是敢怒不敢言。
雨茗皺眉，尹氏也在街邊賣菜，不由有些擔心，心道剛才真不該輕易幫了那個少年，但也不可能折回去找人麻煩，只得快步向前走去。好在沒走多遠，就見到尹氏站在路邊，面帶焦急地等著自己，雨茗才算鬆了口氣，走上前，還來不及說話，尹氏就拉著雨茗的手，道：「茗兒，你沒事吧！剛剛柳家小霸王騎馬過來，伯娘真怕你會受傷，想去找你，又怕跟你錯開了。」
「讓二伯娘擔心了，是茗兒不好，剛剛茗兒走在裡面，離得遠，沒有傷到。」雨茗見尹氏這樣擔心自己，心裡一陣暖意，不由安慰道。
「沒事就好，早知那個小霸王要出來，伯娘就不讓你出去了。」尹氏仍是十分后怕，雖然柳瑜並沒有當真傷過人，但雨茗一個女孩子，怕是嚇壞了。
雨茗知道尹氏擔心自己，連忙轉移話題，道：「二伯娘，時候不早了，我們早些回去吧！要是晚了，只怕路要不好走了。」
尹氏聞言，也覺得有道理，此時已是下午十分，雨茗大病初癒，恐怕要近一個時辰才能走到，若是再耽擱一段時間，只怕天色就要晚了，便趕忙收拾東西，帶著雨茗出城回家。
待兩人回到杏花村，已是晚飯時間，尹氏別過雨茗，便帶著東西回家去了。尹氏家有三個孩子，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因為尹氏一向脾性極好，對三個孩子有些溺愛，到如今，已嫁出去的大女兒還好，另外兩個都是好吃懶做的性格，就像今日，兩人在家絕對不會給尹氏做好飯菜，反而還要責怪尹氏回去的晚，害他們挨餓。
殷氏知道這些，也就沒有留尹氏，帶著雨茗進屋，問過她的身體，才叫了雨茜一起吃飯。
白日里幾乎不停地走了一日，雨茗雖然體力恢復了不少，也有些吃不消，因此晚飯過後，雨茗洗漱之後，就早早睡下了。大概白天消耗的體力太多，雨茗很快就沉沉睡去，連殷氏和雨茜幾時回房休息都不知道。
等雨茗醒來，忍不住驚呼一聲，只因為面前「嘩」地展開一張鬍子花白，皺紋縱橫的臉，一雙精光熠熠的眼睛，盯著還帶著一絲迷茫的雨茗。聽到雨茗驚呼，老者不由的老臉一黑，偏生，身後一個略顯清冷的聲音傳來，道：「老頭兒，早跟你說，別湊到人家小姑娘面前去，你那一張老臉，要嚇到人的。」
老人立刻跳了起來，轉身向身後罵道：「死小子，怎麼跟師傅說話的，老爺子我慈眉善目，怎麼會嚇到人，明明是你們少見多怪，不懂得欣賞！」
雨茗順著老人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倚著松樹，手裡把玩著一根葦草，絲毫不把老人的憤怒看在眼裡。雨茗打量著少年的容顏，十三四歲的年紀，還帶著一絲稚氣，但臉上已經露出一些稜角。瓷白的肌膚看上去比女子還好，一雙眼如黑曜石一般，透著疏離的感覺，卻讓人不自覺地為之吸引，當真面如冠玉、眸若晨星。
少年沒有說話，淡淡地瞥了老人一眼，拿起劍，自顧自地往旁邊練劍去了。
老人見少年不理他，氣得跳腳。雨茗卻看著兩人皺眉，看上去這裡是一個山谷，雖然已經是秋天，但這裡並不覺得冷，周圍的的楓樹已經紅葉，月光下倒是另有一番感覺。四面環山，中間是一個小湖，湖邊建了幾座木屋，雨茗猜想應該是這師徒倆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