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拒絕簽字

  劇評會上，大家每個人都聊了聊。


  輪到張嘆了，張媛眯著眼笑道：「聽聽小張老師的高見，你對市場的把握一向很准，也給我這份劇本提點有益的意見吧。」


  張嘆笑了笑，沒有接話，直接談了自己的看法。


  何苗擔心是多餘的，張嘆的意見中規中矩，沒有提什麼「特別」的。


  總的來說，大家都收著，沒有放開講，犯不著這麼較真，公司都已經決定立項了，他們這些人坐在這裡開會，其實就是個錦上添花的作用。


  劇評會在和諧友好的氛圍中結束，結束后所有評委都要簽字，表明同意這份劇本。


  輪到張嘆，張嘆把簽字本推到下一個人，「我就不簽字了，我臨時湊的。」


  何苗說：「這怎麼行，張嘆你參加了會，也同意，那就簽個字。」


  張嘆笑道：「我劇本拿到的太晚，沒時間仔細研究，何部長你喊我來的時候，我就說了，我就是來打醬油，湊人數的。」


  張媛說：「小張老師，你是不是對我這份劇本有不同的意見？有意見可以說出來，我們探討一下。」


  張嘆：「意見是真沒什麼意見，我看的太倉促，沒怎麼仔細看。正是因為沒怎麼仔細看，所以我才不好籤字，簽了字要負責，我不能給公司提供錯誤的信息，如果我確實認真研究了，我一定明確提出自己的看法。」


  張媛眯著眼睛皮笑肉不笑：「小張老師你的意思是，你不看好這部劇？」


  張嘆：「我沒這麼說，沒拍出來上映，誰能知道收視情況呢，誰也不能預知未來。」


  張媛搶在何苗前說：「小張老師擅長的畢竟是都市劇，他對歷史劇確實沒什麼研究，不簽就不簽吧。」


  「不行。」何苗說道，「張嘆必須要簽字，同意或者不同意，都要有個意見，張嘆啊，你是部長親自點的名，他請你一定要把好關啊。」


  張嘆是何苗今天才臨時請來參會的，不是因為他之前忘記了張嘆，而是他之前確實沒打算請張嘆參加，畢竟人家張嘆的劇本被公司刷了，還不是因為劇本質量的原因刷的，難免張嘆會不爽，所以才有意不請張嘆。


  但是今天何苗去向朱若浦報告工作時，提到劇評會，朱若浦就說一定要請張嘆參加，請他給了個明確意見。張嘆對市場需求的把握已經好幾次得到了證明，朱若浦很相信他的眼光。


  所以何苗才會說一定要張嘆簽字，同意，或者不同意，都可以。


  張媛臉色有些不好了。


  部長的意思是，對她還是不放心，更願相信張嘆，所以竟然給了張嘆否決權！


  張媛笑道：「小張老師，你就給個意見吧，不同意我就回去改，項目往後推一推。」


  項目是上億的項目，可不是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可以往後推的。


  會議室的人都還沒有走，聞言都在關注事情的發展，大家都沒有想到，部長朱若浦會這麼看重張嘆。


  眾人矚目中，張嘆想了想，說：「抱歉，那我不同意。」


  「張嘆！你好好想想啊。」何苗著急地說道，「剛才評審時，你不是就提了三點意見嗎？怎麼現在變成不同意了？」


  張媛臉色沉沉，沒說話。


  蔡永來說：「沒事，張嘆你不用太有負擔，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我們都聽聽，這是對事不對人。」


  張嘆點點頭說：「開會的時候我一直在想，電視劇到底是幹嘛的？」


  張媛嘲諷道：「幹嘛的？給人看的啊。」


  張嘆笑道：「沒錯，電視劇是給人看的，給大家娛樂，那就要好好講故事，故事講通了，大家看的高興，那就是一部好劇。可好啦，現在不少歷史劇號稱正劇，要還原真實歷史，但是真的能還原真實歷史嗎？歷史學家都還原不了，一部以娛樂為目的的電視劇能還原真實歷史？這不是紀錄片，我們的目的不是講正史。我認為好的歷史劇，應該是以真實歷史為脈絡、夾雜戲說情節和民間傳說，服務於整個故事情節。」


  「嗤~~」張媛笑出聲，「小張老師你沒寫過歷史劇，就不要去想這些深奧的話題，哦，不對，你有寫過，小戲骨紅樓夢嘛，但那和我的這個歷史劇是不一樣的，我們這是正劇，帶有史詩感，這是電視劇的發展潮流，你說的戲說和民間傳說，那是上個五年的那一套，現在已經被主流淘汰了。」


  其他編劇竊竊私語，也在小聲討論這個話題。


  張嘆說道：「你說的沒錯，戲說這種模式的歷史劇確實已經很少見了，但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歷史劇收視率最高的三部作品，都是您說的上個五年被淘汰的那一套。」


  他打開手機，網頁上是剛查詢的華夏歷史劇收視率前十排名。


  張嘆繼續說：「老一輩肯講故事的電視劇製作人老了，年輕人愛裝逼太浮躁，非要告訴觀眾這叫正劇，結果弄到最後故事也講不通，至於還原歷史，算了吧，自從它以電視劇出現在觀眾眼裡，就註定不可能讓人相信它是在還原歷史，觀眾要是想看真實的歷史，完全可以去看紀錄片。所以，我不看好這部劇，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時對時不對，僅供參考，概不負責。簽字，我不簽，上億的項目不能這麼草率，對公司，對你，對我，都是不負責的。」


  張媛臉色很不好，何苗也是滿臉的尷尬，因為把張嘆趕鴨子上架的是他，張嘆最後說的話，有一部分是在指他不負責。


  給一個人只留三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去決定一部投資上億的項目？這樣的人是負責的嗎？

  張嘆離開后，下班回家，小紅馬學園裡，小白是第一個到的，目前也是唯一一個小朋友。


  「小白~~~」


  張嘆見她蹲在樹根下扒拉雜草。


  「咦？張老闆你回來了？」


  「對啊，你在幹嘛？」


  「嚯嚯嚯~~~捉蟲蟲，看！」


  小白攤開小手，掌心露出一隻七星瓢蟲，七星瓢蟲愣了愣，迎著夕陽嘟的一聲，展翅飛翔。


  「它要飛走了。」


  張嘆張開手撈了一把，沒撈住，七星瓢蟲飛到半空中，在鮮紅的餘暉中消失了蹤影。


  小白拍手笑道：「蟲蟲飛~~蟲蟲飛，飛到家婆菜園頭，吃了家婆一棵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