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6、哭

  「累了嗎？」


  「不累噻。」


  「我背著你吧。」


  「嚯嚯嚯，要得~」


  張嘆背著小白下山，小白抱著他的脖子，喜滋滋的，低頭看了一下跟在腳邊小短腿邁的飛快的墩子，拍了拍她老漢的腦袋說：「老漢，你也背墩子吧。」


  張嘆吃了一驚，心說你想累死你老漢嗎，墩子雖然沒你高，但是敦實無比，體重只比你重不比你輕。


  不等他找借口，墩子就噠噠噠跑到前面開路，指著小路邊的水渠說：「小白，你看，有魚擺擺~」


  這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山腳下，周圍是水田，水渠縱橫，水草豐盛，有魚在水渠里打水花。


  墩子見狀，擼起褲腳就下水抓魚。


  水渠里的水很淺，剛沒過他的腳踝。


  水渠里嘩啦啦的一陣炸響，看起來魚很多，山裡的自然環境真好啊。


  小白急切地從張嘆背上下來，哈哈大笑，也跑去抓魚，還嘚瑟地說這是她的強項噻。


  兩小隻在水渠里一陣鼓搗，看起來很熱鬧，但是實際效果不怎麼樣，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抓到兩條鯽魚，但是收穫了不少開心。


  岸上的張嘆沒有阻止，正好讓小白調劑一下心情，只是這會兒兩小隻的衣服已經濕了，姜老師喊他們上來，張嘆則下去親自抓魚，一抓一個準，都是小鯽魚，最終全放了，因為沒東西裝魚，小白和墩子不想讓魚擺擺渴死。


  回到家裡，給小白和墩子換了乾爽的衣服，兩人不著家的，第一時間又跑出了門，找村裡的其他小白們一起玩。


  這些小白們得到了消息，知道小花花回來了，特地來找她玩。


  張嘆見她們在田埂上瞎轉悠，一群八九個小孩子嘰嘰喳喳，跑來跑去。


  現在已經快中午了，要準備做午飯，實際上墩子媽媽在他們上山時就已經在幫忙準備了，這會兒姜老師加入，兩人讓張嘆到客廳休息，不用摻和。


  張嘆便來到院子里乘涼，望著遠處田野里的幾個小不點，只見一群人似乎在跳水坑，太遠了，看不大清，好像是，但猜想應該不會吧，小白和墩子剛換衣服。


  然而事與願違，這兩個小傢伙真的和人在跳泥坑，當喊他們回家吃飯時，兩人慘兮兮的怕挨罵，身上滿是泥巴。


  墩子媽媽拎著燒火棍，氣勢洶洶地從廚房趕出來，墩子見狀，呼的一聲，一言不發趕緊掉頭開溜，飛快地跑出了院子，跑上了田埂。他媽媽在身後一邊追一邊放狠話，忽然墩子吧嗒一下，從狹窄的田埂上摔倒，摔進了水田裡，成了一個泥娃娃，這下不僅身上泥巴，就連頭上、臉上都是泥巴。他媽媽拎著棍子，把他從水田裡逼上來，押著返回……


  小白看的目瞪口呆，看看慘兮兮的墩子，再瞄張嘆，生怕她老漢也像墩子媽媽一樣教訓她，那她到底要不要跑呢？


  墩子回來了，被他媽媽押到水井旁用水沖洗，好不容易清洗掉了泥巴，接著挨了一頓揍，委屈的憋著嘴想哭，小白在一旁安慰。


  「小白過來，你也要洗澡換衣服，這可是剛換的乾淨衣服。」張嘆說道。


  「老漢你是不是僧氣了吖？」小白小心地問。


  張嘆說沒生氣，小白又問那會打她嗎，張嘆說不會。


  給兩小隻又換了衣服，該吃午飯了，墩子媽媽這會兒大變樣，完全沒有了之前兇巴巴的樣子，而是關心地不斷給墩子夾菜。


  小白看的發愣。


  她的小碗里也有她老漢夾的菜，她看了看她老漢，發現她老漢傻乎乎的朝她笑。


  她知道，她老漢永遠不會凶她，更不會打她。小孩子有這樣的直覺，她能夠感受到。


  至於奶奶，也不會凶她打她，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過。


  他們倆都不像墩子媽媽，那才是媽媽啊，會打小孩子，也會關心小孩子，就像馬蘭花。


  「不要吃這麼多辣椒，對腸胃不好。」忽然張嘆說。


  小白髮了會兒愣，低頭打量自己的小碗，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夾了這麼多辣椒呢，但是好吃吖。


  「好吃是好吃，但是不能吃太多，對腸胃不好，你小肚子會不舒服的。」張嘆解釋道。


  「不會吖，這是我的強項噻。」


  小白毫不在意，她就要吃，就要吃，張嘆越不讓她吃，她就越是要吃，姜老師看不下去，也勸說不要吃這麼多，還把有辣椒的菜端遠了。


  但小白不知道怎麼了，就是要吃，跳下椅子，繞著桌子找辣椒吃，拿眼睛看奶奶和張嘆，嘚瑟地笑：「嚯嚯嚯~~~你們啷個不罵我咧？」


  話剛說完，忽然腳下打踉蹌，小碗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碎了，飯菜灑了一地。


  大家紛紛幫忙收拾，關心她有沒有受傷。


  小白卻站著發愣，獃獃地看著地上的碎碗和飯菜，聽著身邊奶奶和老漢關心的話語，忽然大聲問：「你們啷個不罵我咧？」


  「小朋友你怎麼老想我罵你？」張嘆好笑地說，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小白忽然哇的一下哭了，張嘆摸不清頭腦，連忙安慰，說沒關係的，打碎了就打碎了，不是故意的就行。


  小白哭的更大聲了，把張嘆推開，可憐巴巴地往外走，姜奶奶跟上去，她也不聽姜奶奶的話，坐在門檻上，看著屋外的田野繼續哭，哭的傷心極了。


  張嘆和姜老師以及墩子媽媽相互看了看，都沒搞明白小白哭什麼，墩子媽媽推了推墩子，示意趕緊去安慰小白呀。


  墩子端著飯碗過去，他媽媽把他拉回來，奪走了飯碗，讓他專心點，安慰小白的時候不準吃飯。


  墩子不舍地看了下飯桌，走去挨著小白，也坐在了門檻上，一言不發，只是陪著。


  姜老師見小白哭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不明白一向堅強的她怎麼哭的這麼傷心，難道是因為上午給媽媽掃墓壓抑到現在？


  她上前，把小白摟在懷裡，小白依然在哭，並要走了手機，給馬蘭花打視頻電話。


  視頻電話接通了，馬蘭花詫異地詢問她怎麼了，小白一邊哭一邊把自己緊吃辣椒，還打碎了飯碗，並且跳了泥坑的事情都說了，就差說你來打我噻。


  馬蘭花在電話那頭果然罵她是瓜娃子，但是鑒於她已經在哭了，就沒有罵太狠，只是表示回頭算賬。


  「舅媽~~~你啷個時候回來嗷？？？」小白對著電話哭著問。


  她哭的真慘啊，直到哭累了，才在張嘆懷裡睡著，睡夢裡依然不時抽噎。


  墩子媽媽憐惜地說：「肯定是上午掃墓壓抑的，當時沒哭，是強撐著，這會兒撐不住了才哭的這麼厲害。」


  張嘆把她抱回房間，坐在床邊看護她，只見她睡夢中睫毛時不時抖動，可見睡夢裡依然不安穩。


  他不知道小白為什麼哭，但肯定是想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