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所謂清流
被門外嘈雜聲擾醒,李天皺著眉頭睜開了雙眼,帶著三分起床氣翻身一個骨碌下了床。
“誰在外麵喧嘩?”
聽見皇上滿含慍怒的口氣,門外大大小小的官員趕緊噤聲,唯有文華殿大學士任瑾快步走到房門前,身子微躬道:
“陛下,您醒啦。”
穿上龍袍,披上喪麻,李天一把拉開房門,環視著院內垂首而立的群臣,拉下臉看向任瑾道:
“你們吵的聲音要是再大一點,朕恐怕能睡得更香。說吧,出什麽事了。”
“打擾陛下休息實非臣等本意。”任瑾滿臉歉意的深深一禮,轉而道:
“陛下,是六科給事中的人領著一幫禦史跪在了承天門外,在.……在替福建指揮使李敏喊冤。”
李敏?
李天眉毛一挑,雙手負在了背後,來回走步著想了片刻,腳下一停道:
“呂震呢,六科給事中的科長呢?沒人管嗎?”
任瑾臉上掠過一抹苦笑,小聲提醒道:
“陛下,議論政事,建言興革本就是六科給事中的職權所在,六科科長定是知曉的。
至於呂大人,他剛轉任都察院不久,恐怕不想因此得罪下屬。”
煩躁的揮了揮手,示意群臣自行散去,李天轉臉看向任瑾不耐道:
“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朕好好說一遍。”
知道皇上被吵醒心情不佳,任瑾不敢賣關子,拱手一禮,快速把金有德在刑部衙門正堂哭喪,楊赴鄧師顏二人勸說的事情說了一通。
頓了一頓,任瑾繼續道:
“金尚書為李敏哭喪一事傳的很快,六科和都察院都認定陛下錯殺了良臣。
一上午的功夫,就往內閣和禦書房上了十幾道奏本,後來黃閣老把六科的奏本全部駁回。
然後六科便領著禦史跪在了承天門外,大罵黃閣老奸佞臣子,諂媚陛下。”
六科和都察院同屬大明的言官序列,不過相比較都察院。
官銜僅僅七品的六科給事中卻有比都察院更大的彈劾權力,在特殊情況下,六科甚至可以聯名駁回聖旨。
聽完任瑾的一番話,李天不由得莞爾一笑,這群所謂的清流終於忍不住了嗎?
看來單單一個錦衣衛並沒有填飽他們的肚子啊。
稍加沉吟,李天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隨他們去吧,對了,你去把吳中給朕叫來。”
任瑾聞言麵色一滯,趕忙拱禮開口道:
“陛下可是要放任六科跪在承天門外?恕臣直言,陛下此舉並不妥當。”
李天知道任瑾在想什麽,無非是這些清流言官的背後有朝中重臣的支持,不能小覷。
不過在李天看來,一群固步自封,隻會耍嘴皮子的玩意,實在不需要太過在意,哼笑了兩聲,李天淡然道:
“金有德給李敏哭喪那是交情深厚,六科為李敏喊冤可不單是為了喊冤,朕心裏有數,宗於你不必擔心,去叫吳中吧,朕還有正事要跟他交代。”
見皇上已然打定主意,任瑾暗歎一聲,拱手應道:
“微臣這就去叫吳尚書來見陛下。”
李天微微頷首,目送任瑾出了值班房院,朝躲得遠遠的值班房小吏招了招手,笑問道:
“他們三個呢,還在睡嗎?”
值班房小吏緊張的捏著綠色官袍,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能得皇上問話,恭恭敬敬應道:
“回陛下的話,元輔大人和楊閣老都還在歇息,江總管一大早就去東廠辦差了,臨走前交代過小臣,讓小臣陛下一醒就派人去東廠傳話。”
“不要這麽緊張嘛,朕又不會吃人。”輕拍著小吏的肩膀,李天溫煦道:
“朕交給你個任務,看好這個院子,不要讓人再打擾到兩位閣老休息。”
值班房小吏聞言,小雞啄米般用力點著頭,作揖恭聲道:
“陛下可要小臣安排盥洗和膳食?”
打量著古樸平常的值班房院子,李天點了點頭,饒有興趣道:
“去安排吧,朕倒還沒吃過內閣廚子做的飯呢。”
擦臉洗手後,值班房小吏引著李天進了內閣食堂,此時剛過晌午,內閣食堂中坐滿了用午飯的翰林院編修和待詔。
見皇上親臨,幾十位編修待詔慌忙起身,又喜又怕的高呼恭迎聖駕。
隨手攙起幾個離得近的,李天麵帶笑容,揚聲道:
“諸位快快平身,爾等都是我大明未來的棟梁之臣,朕看見你們,就好像看見了我大明未來的希望。”
三位翰林院待詔不置可否,他們雖是九品,但都是二甲進士出身,早晚是要做官的。
但其餘翰林院編修們,卻是激動的漲紅了臉,匆然起身,滿眼火熱的看著李天。
他們名義上是正七品,但若是沒有其他機遇,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會留在內閣編修,七品官做到死。
但眼下聖上親臨,於他們而言,今日就是飛黃騰達的最好機會。
得知皇上要在內閣食堂用膳,一眾編修紛紛往前湊,熱切無比的想跟李天坐在一起。
與皇帝同桌而食,這事足以讓他們吹半輩子了。
值班房小吏被狂熱的編修們嚇了一跳,拚命擋在李天身前,大聲道:
“諸位大人,都往後退退,別驚擾了聖上。”
“無妨。”跨步走到小吏身前,李天昂首而立,兩手虛壓,待內閣食堂一片安靜後,淡然笑道:
“爾等想跟朕一起用飯的心情朕能理解,但朕隻有一個,總不能分成百瓣,你們一人一瓣吧。”
李天幽默的話語引的一眾編修低聲發笑,不過倒還真沒人往前擠了。
待內閣廚子端來十幾道畢生絕學的拿手菜,李天坦然而坐,捏起筷子,麵向一眾編修笑道:
“朕今日前來,一是想嚐嚐內閣的飯食,二來嘛,便是想看看爾等的風采,正好朕這會兒清閑,不如朕給諸位出道考題如何?”
飛黃騰達機會來了!
皇上果然明白我等的意思,一眾編修兩眼放光,皆在心中大呼萬歲,。
就連先前幾個不願與編修為伍的待詔,都瞪著眼睛豎起了耳朵,生怕錯聽了皇上的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