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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帝王胸襟

  知道王福眼下得補上一覺,李天也沒拽著王福大聊特聊,囑咐其好好休息後,便與劉景厚出了病房。


  到了東院門外,見於節安和孔彥縉正橫眉冷對,李天故意咳嗽了兩聲,朗聲道:


  “節安,朕要走了。”


  “陛下,老臣真的知錯了,老臣明日就去國子監當值。”


  三步並作兩步到了李天身前,孔彥縉破天荒的拜跪在了地上,麵露懇求之色。


  先前捅破了窗戶紙,李天這會兒也不再作偽,皺著眉頭冷著臉道:

  “孔彥縉,朕也不是非要針對你,可你仰仗著士林對內閣施壓,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朕本不想把話挑明了講的,但朝中數十名官員那般氣勢洶洶的上奏,你真當朕不知道背後是何人在推波助瀾?

  官場之上彎彎繞繞的套話多,這是顧及雙方麵子的潛規則,也是默認的規矩。


  眼下孔彥縉被李天直呼大名,一片冷汗頓時順著麵頰流了下來。


  “老臣知罪。”


  “你先別急著跟朕認罪。”居高臨下的看著孔彥縉,李天擺了擺手,依舊沒有要讓其起身的意思,轉而道:


  “還有那個周明禮,他臥房桌案上擱的那副《枯木怪石圖》,你敢說不是你給他的?”


  孔彥縉聞言,直視著李天腳尖的雙眼猛然一瞪,一張老臉宛如讓人踩在地上般變成了土色,整個人都開始哆嗦起來。


  錦衣衛都砍了一半交到漢王手裏了,皇上竟然還知道那副枯木怪石圖,那他讓周明禮謊報星象的事情,皇上豈不也是心裏門清兒。


  “陛下,老臣倚老賣老,不知天高地厚,竟妄圖用士林向朝廷施壓,當真是罪該萬死,請陛下治罪。”


  看著孔彥縉抖如篩糠的模樣,李天冷著臉哼了兩聲,深吸了口氣滿含慍怒道;


  “你是孔聖五十八代孫,你是一品衍聖公,你是當朝國子監的祭酒,朕怎敢治你的罪?就連將你拖出奉天殿,朕也得借著太醫院的名頭。”


  話說到這份上,孔彥縉心中已然一片灰敗,當即將腦袋埋的更低,等著皇上作最後發落。


  “行了,你不必跟朕做出這麽一番等候發落的姿態,朕若真想治你的罪,你現在已經在東廠大牢了。”


  “老臣謝陛下寬恕。”


  “老實待在太醫院好好養病,別再給朕整什麽士林請願,時候到了,朕自會讓你去國子監當值。”


  “老臣叩謝陛下。”


  事已至此,孔彥縉心中不再抱任何僥幸之念,隻求皇上能看在他老祖宗的份上,別把他圈禁在太醫院太久。


  不再理會孔彥縉,李天甩著袖子朝外走去,於節安緊隨而後,孔彥縉見狀趕忙高呼恭送陛下,心中無比慶幸的磕了三個響頭。


  天外已經放晴,萬裏再無一片陰雲,秋陽高懸在上,正賣力揮灑著舒服的溫熱,


  出了太醫院,李天神情瞬間恢複了平常之色,於節安看的暗暗咂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困頓道:

  “陛下,既然周監正收了衍聖公的畫,那今日早朝上奏的大凶之象必是不足為信,陛下為何不以欺君之罪處置他們二人?”


  拍打著身上淋雨帶來的潮氣,李天放慢了腳步,莞爾一笑道:


  “你真想知道?”


  於節安被李天古怪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怵,不自覺的扭動著肩膀,移開了視線:


  “陛下若是不便說,微臣就不問了。”


  “沒什麽不便說的,朕不處置周明禮,那是因為朕根本就不懼所謂的熒惑守心.

  不處置孔彥縉也是同樣,那些士林清流在朕眼中,不過都是些紙上談兵之徒罷了,不足為慮。”


  李天一番語畢,於節安趕忙閉上了嘴。


  年輕歸年輕,但他可不傻,對一個龐大無比的群體發表不滿,他現在還沒那個資格也沒那個本錢。


  見於節安一臉鄭重,閉口不言,李天哼哼輕笑了兩聲,他還以為於節安敢跟孔彥縉懟,真就什麽也不怕了呢。


  隨手從腰間解下一枚玉鉤,反手拍到了於節安手中,李天一副不容拒絕的口氣:


  “拿著朕的玉鉤去內閣報道,好好幹,別讓朕失望。”


  “微臣絕不辜負陛下。”


  目送著於節安遠去,李天隨手招呼過來個一直跟著的小太監,語氣十分隨和道:

  “去找找太子在哪,讓他來見朕。”


  “奴才遵命。”


  自從那次東宮問業之後,李天就授予了朱瞻基六部觀政之權。


  這種和監國有的一拚的好事,朱瞻基自然是甘之若飴,每日早早完成東宮幾個師傅教授的學業後,便會一股腦的紮到千步廊中。


  不一會兒,小太監便在通政司衙門將朱瞻基尋了出來。


  聞得是父皇召見,朱瞻基看著自己身上的五品官服急的直冒汗,他雖貴為太子,但國朝有法,沒有官職,任何人都不許私穿朝廷正式官服。


  “太子殿下,皇上還在太醫院門口等著呢,您就快隨奴才去吧。”


  “不成不成,本宮穿著官服壞了規矩,父皇見我還不知道怎麽教訓我呢,你快去東宮一趟,讓解學士和胡學士把本宮的龍袍送來。”


  小太監被朱瞻基為難的直咬嘴,但想到前些日子的府庫一案,咬著牙下定了決心:


  “奴才已經看見殿下身著官服,殿下就是重新換上龍袍,奴才也會向陛下如何稟報。”


  “誒,你這個小太監誠心找事不成,信不信本宮讓父皇把你發配的北疆種地。”


  “殿下,奴才好不容易辦次差事,您就別為難奴才了。”


  朱瞻基聞言,隨即做出了一副火冒三丈的姿態,小太監更是嚇的匍匐跪地,不停的呼著殿下息怒。


  “好好好。”朱瞻基臉上的盛怒之色如烈火融雪般,陡然消失不見,屈尊拍了拍小太監的肩膀,滿臉含笑道:


  “忠心耿耿,膽氣可嘉,本宮自會向父皇替你美言兩句。”


  朱瞻基一喜一怒,小太監黑領圓衫的褂子已然濕了個透,心裏好似坐了八百圈過山車般起伏不定,勉笑著呲出了一口白牙,叩頭道:

  “奴才萬謝殿下體諒。”


  “別磕了,起來帶本宮去見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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