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打贏了
他們在這裏已經被阻攔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如果在耽擱一會,即便是最後通過了,其實和一開始就換路走,也不差什麽了。
更重要的是,即便強攻能行。
但最後自己這邊還能剩下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能完好無損的趕到地方。
這樣的損失,不管到時能不能來得及救援,必然是會受到公公嚴厲懲罰的。
現在他唯一還能挽回的措施除了撤退,再無他路。
他恨恨的對嶽峰說道,
“不管你們是誰,你們記住了,得罪了馬公公,你們一輩子都別想好過,今天就放過你們,下次在見麵的時候,定然叫你們知道厲害!”
說完,他就帶頭轉身向著另一條路走去。
嶽峰等人,見到總算是逼退了這幫家夥,心中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旁邊有一個好像還沒怎麽過癮的家夥說道,
“頭,咱們現在要不要趁著對方認慫,去追殺一下,畢竟能全滅了對方,可是比堅守一個胡同功勞要大得多啊!”
嶽峰啪的打了一下這個家夥的後腦勺。
冷著臉說道,
“要去你去,對方即便是慫了,但還是有三十多人。
咱們剛剛一場血戰,體力幾乎都要耗空了,人家可是一直都沒動手,怎麽和人家打。
再說了,咱們沒了地形上的優勢,即便最後打贏了,但能有幾個兄弟活下來。
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麽呢。
咱們的任務是阻攔敵人,又不是必須要殲滅,能好好的活著接受獎賞,不好嗎!”
一番話說的那個家夥是啞口無言。
憨笑一聲,
“頭別生氣,我也就是這麽一說,其實……我先前也是怕的不行,還以為這次是要完蛋了。
誰知道他們如此的不經打,十多個人,居然被咱們一波反攻就全都給廢掉了!”
嶽峰又瞪了他一眼道,
“咱們能這麽輕鬆的打贏,你以為是誰的功勞,要不是虎子在他們頭頂不斷的用箭壓製,你以為你能贏的這麽輕鬆。
要不是虎子兄弟,一開始就滅了多方七八個人。
咱們最終就算能打贏,那也是慘勝!”
這時楊虎子也從牆上跳了下來,聽到嶽峰這麽誇獎,按照他原本臭屁的性格,可能又要自誇一番了。
但他這次卻是函件的沒有說話,而是嘴角含笑的默默的觀察所有人的表情。
其實也不是楊虎子不想炫耀一番。
而是他其實也是很累了,不隻是身體上的勞累,更是心境上的疲憊。
且不說,連續張弓開箭,本就是一件極其耗費體力的事情。
就說一下射殺了這麽多人,這其中產生的負責情緒,也足夠讓他消化好一陣子的了。
畢竟他隻是一個孩子,一個才剛剛滿十五歲,連征兵年限還都不滿足的孩子。
所說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射殺敵人了。
但先前他一直都是在抱著替父親報仇的心在殺人的。
可現在殺得這些人,已經完全和複仇沒有任何關係了。
雖說這也算是職責所在,是官賊不兩立的無奈。
可他們也畢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
獵人打獵射殺獵物,那是為了生存,不得已而為之,而且一個真正的獵人也是懂得懷了孕,帶了崽的獵物是不能殺的道理。
今天一下子殺了這麽多人,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沉重,可想而知。
嶽峰似乎看出了他此時的糾結。
但他也知道,這是他們這種人,必須要經曆的一個過程。
以為他們既然吃上了這碗飯,就要對得起朝廷發放的這份薪水。
即便楊虎子還很年輕,但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沒有後退的道理。
所謂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
如果他們今天稍微心慈手軟一點,那可能死的就不是敵人,而是這幫和自己同生共死好多次的兄弟了。
這裏的任何人一個,都是大家相處了好幾個月的兄弟,不管失去了哪一個,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
職責所在,使命所在,每個人都必須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他們就是幹這個的,不能逃避也不能退縮。
別人的勸說都是暫時,真正要從這裏麵走出來,其實還要靠楊虎子自己。
但嶽峰最終還是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麽樣,連續射了這麽多箭,手臂也累得不行了吧!”
楊虎子微微輕笑了一下,
“倒也還行,今天用的弓不是很重,比我平時練習的時候用的輕得多,再開三五次,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楊虎子倒也沒說假話,古時候的弓箭手,箭筒中大概也就隻有二十來隻箭。
倒也不是不舍得給他們更多的箭。
而是因為,一個弓箭手,在全力射擊之下,能連續拉滿二十次弓的在軍中就算得上是精銳了。
這還是隻是最普通的軍用弓箭。
若是那種特製的,專門用來狙殺地方將領的重弓,即便是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戰神大將,也至多能拉三五次也就不行了。
再多可能就要留下永久性的肌肉拉傷了。
這對一個弓箭手來說,可是極其致命的。
楊虎子自然是懂得這個道理的,而和他相處了這麽長時間的嶽峰自然也是懂得的。
他繼續安慰道,
“幸好,對方撤退了,不然今晚你雙手臂可是要受苦了。”
楊虎子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
“手臂受傷倒也沒什麽,隻要能讓大家都平安無事,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嶽峰微微的點了點頭,嘴角含笑的道,
“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辦的多了。
你要知道,被你射殺的那些人,都是敵人。
如果他們不死,那死的就是咱們了。
雖然這裏不是戰場,可在咱們這種人來說,其實哪裏都是戰場,唯一例外的可能就是立場的不同罷了。
本來這些道理,我是不準備這麽早和你說的。
但你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合格的錦衣衛百戶了,你多少也該懂得一些這方麵的道理了!”
說著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好像在追憶,又好像在惋惜什麽的似的慢悠悠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