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4章 破後而立
唔！
趙雲一聲悶哼，潰敗的軀體，真成碎肉爛骨。
戰天行起了身，且還退了一步，他眼中的趙雲，因祭天絕命的劫，已變的人不人鬼不鬼，大片肉皮脫落，大半肉骨腐爛，前不久還金燦燦的永恒血，此刻也失了生靈氣，宛如一灘死水。
“絕跡的劫數，怎又重現世間。”
不知雲煙疑惑，戰天行也一頭霧水。
老實說，此劫現世，可不是個好征兆。
“堅守道心。”
雲煙和戰天行異口同聲，既是自身劫數，外人便幫不上忙。
無需他們提醒，趙雲也在固守心台，既是類似天劫，便絕不能有半分晃神，任何一瞬的恍惚，都可能身毀神滅，他心中有數。
沒人敢叨擾他，戰天行靜靜望看，雲煙也沉默不語。
歲月隔的太久，自太陽神之後，便沒人見過此劫數，他們所謂閱曆，大多都源於傳聞，究竟如何才算渡過此劫，無從知曉。
“好嚇人哪！”
龍淵顫了一下，仙雷也打了個激靈。
看它家主人，儼然已成一具腐屍。
說腐屍，還算比較含蓄。
因為此刻的趙雲，比腐屍更嚇人，那是半邊軀體枯萎，半邊肉身血淋，諸如肩骨、臉龐和胸膛，也隻剩幾塊爛肉黏在骨頭上。
他如一尊被歲月風化的石像，斑駁中透著破敗，他也如一朵凋零的花，渾身上下，裏裏外外，包括元神真身，都籠暮著枯死之氣。
戰天行是看客，眉宇緊皺。
雲煙也是見證者，滿目擔憂。
他們看的真切，趙雲的生機正極盡潰滅，被枯死之氣淹沒。
還有的他的元神，也在極速的老化，無論從哪看，都像大限將至，劫數的可怕力量，仿佛如刀的歲月，要將他列入曆史塵埃。
沒人知道，他此刻是閉眸還是睜眼，因為，他的眼珠也已化成染血的肉泥，血水伴著細小的肉糜，正順著他的眼角，往下淌流。
趙雲的心神，墮入了黑暗。
他已看不清事物，也已瞧不見紅塵。
他沒有痛的感覺，隻知意識正被拖入一座無底深淵。
冰冷與死寂，襲滿了他的心境。
黑暗與他常伴，漸漸蠶食他的生命之火。
朦朧之中，他恍似望見了一道人影，立在縹緲最峰巔，如世間主宰，俯瞰著眾生，他身上的每一縷光，都好似在昭告世間，他的威嚴，不可忤逆。
“上蒼嗎？”趙雲心中一語。
那人如立在歲月盡頭，遙遠到可望不可即。
在上蒼的俯瞰下，他感覺自己就像一粒塵埃。
“為這小小洞虛境，重開祭天絕命？”
有這麽一聲喃語，傳自古老的涅槃星。
是仙界製裁者，隔著無盡虛無望看至尊城。
良久，他才收眸，揣著手望向了蒼緲，眸光明暗不定。
“上蒼嗎？”
趙雲如若魔怔，變的神神叨叨。
他心有疑惑，凡渡此劫者，都能望見上蒼？
沒人給他答案，怕是渡過此劫的人，早已坐化很多年。
“堅守道心。”
還是這句話，在趙雲耳畔響徹，
正是這一語，讓魔怔的趙雲回歸了自我。
他聽得出，那是月神的聲音，比他記憶中要古老。
他聽的不假，卻也不全對。
是上蒼在作祟，才有了這麽一句堅守道心。
“汝……終於肯現身了。”
“待我出輪回，第一個斬你。”
“憑你？”
“憑我也曾為天道。”
離奇的對話，無人聽得見。
但浩瀚的三界，卻因這寥寥幾語而一陣晃蕩。
這些，趙雲並不知。
他心神已清明，終是脫離了黑暗。
他以為的短短幾個瞬間，外界已是七八日。
期間，他的肉軀還在不斷潰爛。
莫說龍淵和仙雷，連戰天行都看不下去了。
這祭天絕命的劫，雖無大動靜，卻比雷劫嚇人多了，這般的枯死，乍一看就像個死人，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更沒有生靈之力。
道心不死，人身不滅。
這八個字，也適用於祭天絕命。
任枯滅之氣淹沒，任毀滅之光肆虐，他隻固守心台。
“不妙啊！”
戰天行又皺眉，死死盯著趙雲。
永恒仙體的生命之火，將要湮滅了。
與之不同的是，雲煙的擔憂化作了堅定，她徒兒是闖過紅塵路的人，有不滅的執念，哪怕米粒般的生命之光，也能與日月爭輝。
師尊有此信心，徒兒自不會讓她失望。
看趙雲生命之火，已在絕境中重新燃起。
其後，便是腐朽化神奇了。
看他潰爛的體魄，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蛻變著新生的肉骨，生機隨之煥發，一副新的軀體，正從碎肉爛骨中緩緩長出。
“這.……應該是一個名場麵。”
戰天行說著，隨手拎出了記憶晶石。
頭回見祭天絕命，他得拍個全套做紀念。
這個所謂全套，自也包括趙公子新生的肉軀。
既是新生的肉軀嘛！那自是渾身上下光不溜秋。
珍藏版。
天下獨一份兒。
再瞧夢中的雲煙，這會兒怕是忘了何為矜持，竟在不自覺間，如欣賞藝術品，多看了那麽幾眼，乃至於臉頰發燙，竟都渾然不知，老實說.……她徒兒的身材還是不錯的，通體都鋥光瓦亮。
“好個鋼筋鐵骨。”
“好個永恒仙體。”
戰天行捋了袖子，如一個兢兢業業的戰地小記者，拿著記憶晶石，三百六十度轉著個圈兒的拍，對某個部位，還來了幾個特寫。
不過，他口中的鋼筋鐵骨，說的的確沒毛病。
趙雲新生的體魄，如黃金熔鑄，對得起這四個字。
還是刺啦的雷電，又在趙雲體表撕裂，融了神源，是一個小蛻變，渡過了祭天絕命，則是一個大涅槃，肉身體魄已是無比霸道。
還是永恒的異象，再次交織演化。
還是奧妙的道音，又如仙曲響徹天穹。
他如一尊神明，光輝籠暮，連一縷縷長發，都染滿了黃金色的光，瞧眉心那道永恒秘紋，此刻再去看，也比先前多了古老意蘊。
“這不是永恒仙體的秘紋。”
戰天行停了拍攝，就盯著趙雲眉心看。
他是越看眼神兒越奇怪，這個半吊子的永恒仙體，曆經祭天絕命，貌似變成了一個半吊子的永恒體，那秘紋就是最好的證明。
“散裝的永恒……真特麽有意思。”
戰天行唏噓不已，今日大開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