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按套路出牌的夢
滴答-滴答-
兩滴液體落在我的口鼻處,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我的鼻腔。
我緩緩睜開雙眼。
不出所料,我又躺在了這處陰冷的墓室之中。我的頭頂上方,依舊掛著那隻被剝了皮的動物屍體,血淋淋的樣子明明十分駭人,我卻不再感到害怕,反而覺得惡心。
這個夢,我已經連續做了兩個月,我也已經從最初的驚恐,漸漸變得麻木,甚至是習慣。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紅嫁衣,在地上坐好,雙手托腮,看著墓中央擺著的那副血紅色的棺材。
再過一會兒,就該有一具披著紅色長袍的骷髏從裏麵爬出來,拉著我和他拜堂。拜堂之後,骷髏抱著我睡進棺材裏,這夢也就結束了。
陰風忽起,掛在棺材上方的紅色紗幔輕輕飄蕩。供桌上,紅蠟燭上竄動著的火苗忽明忽暗,好像隨時都會熄滅。
這時,棺材開始劇烈的抖動,到那具骷髏的出場時間了。
按照之前的套路,我大概估計了一下,那具骷髏從棺材裏爬出來需要五分鍾。要知道這個過程我已經經曆了五六十次了,現在看著它又要慢慢的爬出來,我都替他心累,甚至想幫它一把,直接把它從棺材裏拽出來。
不過我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畢竟,人家是一具骷髏,我要是一個不小心給他拽散架了,那就尷尬了。
我撩了撩耳邊的發,隨口說道:“骷髏先生,動作快點!需要幫忙就喊一聲!我這個人是非常熱心的!”
“悅悅,你如此心急?”一聲低沉的男聲突兀的響起,竟然是從棺材裏傳出來的。
“我的媽呀!”我嚇得一聲驚呼,手腳並用著連連後退,一直退到牆角才不得不停下來。
之前的夢明明不是這樣的,今天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突然,一道紅影從棺材裏一躍而出,一股強大的寒流向我撲了過來,激得我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
一雙紅色的靴子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順著那雙靴子往上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紅色長袍,身材頎長的男子站在我的麵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
他帶著一張精致的黃金麵具,遮住了半張臉。麵具下那雙清澈的眼眸如同浩瀚的星空,我不自覺的陷入那一片深邃之中,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害怕。
等我反應過來時,他正抱著我朝棺材走去。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全身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束縛住,動彈不得。
他將我輕輕的放進棺材裏,欺身壓了上來。我能感覺到他那健碩的身軀,卻感覺不到絲毫的重量。我心中大驚,後知後覺的在心中呐喊了一聲:“鬼呀!”
為時已晚,此時我儼然已經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
“悅悅,該洞房了。”充滿磁性的嗓音透過麵具,帶著幾分低沉,卻顯得格外好聽。
我身上的衣裳一點點的被褪去。淡淡的梔子花香縈繞在我的鼻息之間。
突然,身下涼意如蛇一般鑽入,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席卷而來,我疼得意識漸漸變得模糊。隻感覺身體好似在冰海與火山之間來來回回,在雲端之上沉沉浮浮。
“滴滴滴……滴滴滴……”
床頭炸響的鬧鍾將我從夢境中拉回現實。我疲憊的睜開眼睛,全身好像被車子碾壓過一般酸痛。
這夢做的還真夠累的!
我拖著疲累的身體,起床洗漱後,換了衣服便匆忙出門了。
我叫席悅,大四學生,今天是我到公司實習的第一天,先不說我實習的公司是藍城最大的私人企業,單單因為這是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我也絕對不能遲到!
剛到公交車站牌,去公司線路的公交車就來了。我正要擠上車,胳膊突然被人拉了一下,我沒好氣的轉身,“誰拉我啊?我著急上班呢!”
身後的人紛紛搖頭,我剛想再上車,胸前突然有什麽東西在發燙。與其同時,我的腦海裏莫名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莫要上前!”
我下意識的伸手一摸,胸前竟然掛著爺爺送我的懷表。
聽爸爸說,這塊懷表是奶奶送給爺爺的定情信物,裏麵還有一張奶奶年輕時的照片。奶奶在爸爸出生後不久後就生病去世了,爺爺因為奶奶的離世難過了好久好久。
我還記得以前爺爺常說我與奶奶長得相像,他在臨終前將懷表送給了我。我自然十分珍愛,一直好好的收藏。
收在盒子裏的懷表,現在怎麽會莫名其妙的掛在我的脖子上?
我捏著懷表愣在原地,不明所以。這引起了身後一位中年大叔的不滿,他一把將我推到一邊,說道:“不上車就走開,別擋住門。”
身後的人陸續上了車,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鬱悶的看了一眼車上的人,大驚失色。剛才好端端的人,竟然全都變得鮮血淋漓!
有的腦袋沒了一半,白花花的腦漿子混著血嘩嘩往下流著,有的眼球爆裂,有的太陽穴一大個血窟窿,有的渾身黢黑,被火烤過一般,慘不忍睹。
我的一隻腳踏在上車的台階上,另一隻腳卻怎麽都沒勇氣往上邁,身體也不受控製的瑟瑟發抖起來。
“姑娘,上不上車?”公交車司機問我。
看著司機那張紮滿碎玻璃的臉,我慌亂的搖了搖頭。
公交車緩緩駛離,我突然慌了,後知後覺的預感到了什麽。追著公交車喊道:“師傅,停車!”
一切都已經晚了,遠處一輛大貨車從轉彎處衝了出來,“砰!”的一聲巨響,撞上了公交車。
一道人影如同拋物線從公交車內甩了出來,落在馬路邊上,鐵柵欄直直紮進了他的太陽穴,鮮血淋漓。
那輛大貨車卻沒有停下來,再次撞向側翻的公交車。
周圍頓時嘈雜聲一片,有人喊著叫救護車,有人喊著趕緊救人。我已經徹底的嚇呆了,站在原地,仿佛置身冰窖,身體抖如篩糠。是後怕,更是自責,如果我在第一時間製止了公交車司機開車,這場車禍或許能避免。
可是沒有如果了。那些鮮活的生命全都因為我的遲疑而消逝了。
救護車匆匆趕到,當救護人員將一具具殘破的身軀抬上救護車,我隻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雙腿一軟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