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慈父
我們在門口隻等了一會兒，太平間的門就自動打開了。
我和賈亦真走了進去，看著那一具具蓋著白布的屍體，我背上起了一層白毛汗。
我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屍體，硬著頭皮繼續往裏走。
走到最裏麵是放屍體的冰櫃，做成一格格的抽屜。
其中一格抽屜被打開，往外冒著冷氣。讓我奇怪的是齊振竟然跪在那格抽屜前不停的磕頭。
旁邊一個渾身是傷的男鬼，顫抖著手摸著抽屜裏的屍體。
我朝抽屜裏看了一眼，裏麵躺著的是個小女孩，臉色青紫。
我一陣心疼，好可憐的孩子，這麽小就死了。她的家人應該很傷心吧。
霍子欽見我過來，便走到我身邊，牽住我的手。
我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霍子欽，他輕歎了一口氣。然後對那個男鬼說：“你已然殺了那麽多人，如若報仇之事到此為止，我便不為難與你。若你執迷不悟，我便在此了結了你。”
我本來以為那個老千鬼應該是凶神惡煞的厲鬼，怎麽都沒料到，他是這麽一個可憐兮兮的慈父形象。
原本被他耍的團團轉，我還有些生氣，看他這個樣子，我直接就心軟了。
“我和他們說了我的苦衷，我女兒病了，我需要錢去救我的女兒，我沒辦法啊！為什麽他們要趕盡殺絕？是他們害死了我，害死了我的嘉嘉，我要他們償命！”
老千鬼說著，將齊振一把提了起來，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齊振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任由那個老千鬼折騰。
賈亦真拿出一道符，向老千鬼丟了出去，將老千鬼逼退。
他馬上將齊振搶了回來，拿出銅錢劍指著老千鬼：“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人已經死了，無論你殺多少人，你女兒都不可能活過來，我勸你早點去投胎，別再造殺孽。”
老千鬼冷笑了一聲，突然發了狂似的，像賈亦真撲了過去。
賈亦真連續丟出去好幾道符，老千鬼見沒辦法靠近，竟然把目標變成了我，向我衝了過來。
有霍子欽在，我反而很淡定，我知道霍子欽會救我，便沒有躲。
霍子欽提起莫桑劍，朝著老千鬼伸過來的手就砍了下去，“噗呲”一聲，血濺了我一身。
我從來不知道，鬼還有血的。如果知道，我剛才就躲開了。
老千鬼失去了雙手，痛苦的嘶吼了一聲，繼續向我撲過來。
說實話，看著老千鬼的樣子，我心裏特別難受，他是為了救女兒，無奈之下才去賭場出老千。雖然這樣不對，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他卻是非常偉大的。
如果齊振等人能放他一馬，至少不打死他，那他的女兒也許不會死。可是他們太無情，確實很可惡。但是死者已矣，他也已經變成了鬼，我不可能讓霍子欽放任他繼續殺人。
他所有的恨都是因為對女兒的愛，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灰飛煙滅，一定要在霍子欽殺了他之前勸說他。
“如果我們幫你找到嘉嘉的鬼魂，能不能到此結束？”我對著老千鬼喊了一句。
老千鬼的身形一怔，立刻停了下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隻要你能找到嘉嘉，我保證，就此結束。”
這反轉的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賈亦真拉到了一邊，他小聲對我說：“席妹妹，你開什麽玩笑？我們去哪找那小女孩的鬼魂啊？小孩子的魂魄不穩固，說不定早就散了。”
我一陣無語，還有這回事？
上次我在電梯裏碰到過一個小鬼，那個也是小孩子啊，說不定嘉嘉也這麽堅強的存在著呢？
“我們先試試，找不到再說啊！”我說。
賈亦真歎了一口氣：“真拿你沒辦法。”
和老千鬼有了約定，暫時穩住了他的情緒。賈亦真讓老千鬼送一些生前的東西給他，好做法招魂。
之後我們將齊振帶回了家，賈亦真將齊振弄醒，齊振一清醒過來，就拉著賈亦真，驚恐至極的說道：“那鬼又來找我了，他要殺了我！救我！”
他這段時間夜夜被老千鬼折磨，神經崩的太緊，估計再來幾次就要崩潰了。
“我們已經和他談好了，等我們把他女兒的鬼魂找到，他就會離開了。”賈亦真說道這裏，頓了頓聲：“你接下去要做的就是把他的屍體挖出來，再去醫院把他女兒的屍體領回來，好好安葬。然後怎麽做，你自己看著辦。”
“我去自首。”齊振說著，緊緊的攥著拳頭，看來他是已經幡然悔悟了。
賈亦真點點頭，說了句要回家準備東西，然後就離開了。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老千鬼剛好將嘉嘉生前的衣服送了過來。
賈亦真擺好東西，開始做法。其實他擺的東西很簡單，就在一張桌子上擺了一個香爐，一疊符紙，一把桃木劍，桌子前放了一個燒紙的鍋，根本沒有電視上播的那麽隆重。
他將嘉嘉的衣服用桃木劍挑了起來，嘴裏開始念念有詞，像是在念，又像是在唱，我是完全聽不懂的。
他越念越快，房間裏忽然吹進來一陣風，他迅速將衣服點燃，念一句，燒一張符紙。
直到香爐裏的香燃盡，桌子上的符紙燒完，都沒看到嘉嘉。
我有些難過，或許她真的散了吧。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對老千鬼說，是我給了他希望，現在又要我親手打碎這個希望，真的好殘忍。
“對不起……”我剛說出三個字，就聽到從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叫喊：“爸爸！”
我急忙扭頭去看，一個穿著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走了進來，小臉有些消瘦，睫毛長長的像個洋娃娃。
她跑到老千鬼身邊，抱住老千鬼的大腿：“爸爸，我再也不用每天打針吃藥了，我好開心啊。”
嘉嘉指著老千鬼手腕的斷口處，問道：“爸爸，你的手呢？你沒有手了，怎麽牽著嘉嘉？”
老千鬼將小女孩抱了起來，在她的小臉上親了又親，“爸爸可以這樣抱著嘉嘉。”
老千鬼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慈父模樣。
看的我不由的想了我爸，我已經大半年沒回過家了，是該回去看看爸媽了。
“謝謝你們。”老千鬼對我們鞠了個躬，抱著嘉嘉準備離開。
“等等。”霍子欽叫住了他，走到他麵前，一伸手，他的手上就出現了老千鬼被他砍斷的那雙手。
霍子欽為他將手接了回去，“去吧！”
他們消失前，我聽到了嘉嘉的笑聲，聽到了她的話，她說：“太好了，爸爸又可以牽著嘉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