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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防備

  蕭弘瑾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輕飄飄地道:「那在下就洗耳恭聽了。」 

  這樣的態度,很明顯他並沒有把薛梓彤的話放在心裡。 

  蕭弘瑾很清楚,為君之道不是自己看一兩本書就能學會的,這些需要書本上的知識,前人的經驗再加上自身的實踐,才能真正融會貫通。 

  這些年,雖說太子之外的皇子都是不允許研習此道的,但凡是有些野心的皇子,哪個不會在私下裡研究一番? 

  這麼些年下來,他也不敢說自己懂得為君之道,甚至連皮毛都未能掌握透徹。 

  薛梓彤不過是一介小女子,雖說有些小聰明,卻又怎麼可能懂得這些? 

  他的態度如此明顯,薛梓彤自然不可能一點感覺不到,只是她卻並不在意。她對自己的身份定位是蕭弘瑾的謀士,身為謀士在主子思考不到的時候,自然需要出言提醒。但主子聽不聽得進去,那就不是謀士的事了。 

  不過,她相信,蕭弘瑾只要不是個傻子,就不會聽不進她的話。畢竟,她說的這些,可是經過中華兩千多年封建社會的沉澱,外加後代之人的總結而成的精華啊。 

  「這為君之道,其實說難也難,說簡單卻也簡單。我私下裡認為,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用人。 

  天下這麼大,總不能所有的事都指望皇帝一個人個辦了,所以就需要大臣。可這大臣卻也是有不同的,有能臣幹吏,自然也有尸位素餐者,更有那奸佞小人。為帝第一步,便就是要找出能用可用之臣。 

  用得好了,便是天下太平,盛世繁華。用不好,則耳目閉塞,民不聊生。」 

  薛梓彤說到這裡,蕭弘瑾的臉色已經逐漸認真起來,捧在手上的茶杯也放了下來,全神貫注地聽著她的話。 

  這會兒她卻不急著說了,反而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蕭弘瑾胃口已然被她吊起來了,此時不上不下的晃蕩著,恨不得伸手撬開她的嘴巴,讓她趕緊說下去。 

  薛梓彤又閑閑地吃了個點心,抹了抹嘴,才終於覺得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又繼續說道:「要識人有很多種方法,但是處在你現在的位置上,很多方法都不合用,就需要一個契機。」 

  「我掌握了紫衣衛就是那個契機嗎?」蕭弘瑾雙眉緊攢地搖了搖頭,道:「紫衣衛中雖然留存著所有官員的調查報告,但紫衣衛是絕對忠誠於父皇的,沒有父皇的允許,我根本看不到那些東西。」 

  「誰讓你去看報告了。」薛梓彤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你不會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嗎?何必去看那些別人觀察來的呢?」 

  如何觀察?蕭弘瑾沒有直接問出口,而是凝眉苦思。他知道,薛梓彤肯定不是要他觀察大臣們在朝堂上的表現,而大臣們私下裡的表現如何,又不是他如今的勢力能夠窺探到的,那麼要觀察什麼呢? 

  蕭弘瑾想著,這個話題是由紫衣衛引起的,那麼可以肯定這個觀察肯定是與此事有關。 

  「難不成是觀察他們對我掌管紫衣衛的態度?」蕭弘瑾略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薛梓彤笑著伸出手指對他點了點道:「孺子可教也。」 

  「那些大臣為何懼怕紫衣衛?那是因為紫衣衛對皇上一下的大臣都擁有稽查、審理的權力,他們不確定自己何時便會有把柄落在紫衣衛手裡,所以就怕了。 

  因此,這類大臣多是行為不端、貪婪無度且膽小怕事的,是為姦邪佞臣,這類人決不可用。 

  但朝堂里定然也有不懼怕紫衣衛的,這部分人可用與否,卻還需要再做判定。 

  其一類便是真正清正廉潔,完全不怕被查的。這類人中不乏有才有能的,卻也有有才無能的,但無一例外性格肯定又臭又硬,不會轉彎,容易得罪人。這樣的人,註定擔不了大任。有才有能的,或可任一方知府,便是到頭了。有才無能的,做御史卻也算合適。 

  其二類便是有心為民,卻不得不同流合污的。這類人一般都是有才有能,且處事圓滑,行止有度,可以大事相托。 

  其三類便是背後勢力強大,縱然被查出什麼齷齪事,顧忌他們背後的勢力,皇上卻也不能動他們的。這類人大多貪婪無度,行事肆無忌憚,危害極大,決不可用,卻也不可草率除之。需徐徐圖之,以防朝廷震蕩。」 

  蕭弘瑾這下子是真的震驚了。說起來,薛梓彤總結的這幾點其實並不難,如果他自己靜下心來思索幾日也能總結出來。 

  可這放到一個完全沒有接觸過朝堂的女子身上,卻就怎門看都不正常了。 

  這些東西她是從哪裡聽來的?又或者真的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無論哪一樣都讓他不得不懷疑。 

  若是從別處聽來的,那個告訴她的人是什麼目的?若是她自己想出來的,大將軍手握朝廷近四分之一的兵權,又有這麼一個足智多謀的女兒,若是存了不臣之心,後果不可估量。 

  薛梓彤並沒有發覺蕭弘瑾的心思,實在是她雖然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努力做個合格的古人,但到底在現代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已習慣了現代人的思維方式,並不覺得自己這一番話是如何的驚世駭俗。 

  畢竟在現代,別說研究政治歷史的,就是那些酷愛看宮斗劇和小說的,也能把這為君之道說的頭頭是道。 

  而且,上次蕭弘瑾冒著被傳染天花的危險進將軍府為她傳遞消息,又將他的過去基本無保留地講給了她聽,她的心就忍不住鬆動了。動心的程度還達不到,但卻是交付了一部分信任的。 

  最主要的是,蕭弘瑾從一開始就一直對她表現出非一般的信任,她完全沒有想過蕭弘瑾居然會懷疑她,而且還是這種可笑的懷疑。 

  只能說,她太不了解皇家人對那個位子的執念了。 

  所以,她仍然全心全意地為蕭弘瑾分析著。 

  「你加入紫衣衛正是絕好的機會,那些佞幸小人為因為懼怕而討好你,正直君子會因為你公正辦案而折服,處事圓滑之能臣可尋求契機合作,至於最後那類國之蛀蟲,可假意交好逐步滲透,以圖將來。」 

  蕭弘瑾聽著她的話,暫時按下心中的懷疑,苦笑道:「可惜父皇命我戴上鐵面,平日里行事也囑咐我必須隱藏身份,可見是並不想讓我的身份暴露出來的。」 

  薛梓彤摸了摸下巴,微微攢眉道:「看來皇上也想到了這一點,擔心你積攢起人脈勢力呢。不過皇上現在身體康健著呢,三年五載之內恐怕不會有什麼變故,此事倒也不急於一時。 

  你最主要的,還是要討好皇上。皇上是一個強權之主,大曆現在大部分權力都牢牢地掌握在皇上手中,未來的儲君基本上由皇上一言可定,此時拉攏那些大臣也是無用,平白遭了皇上的忌憚罷了。 

  皇上若是正式冊立儲君,必然是已經力不從心之時。到時再將今日之事揭露出來,便萬無一失了。」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蕭弘瑾舉起茶杯,做了個敬酒的姿勢,道:「我今日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搞得這麼做什麼。」薛梓彤小聲地嘟囔了一句,還是笑著端起茶杯朝蕭弘瑾敬了敬。 

  「對了,你一下子離開京城一個月之久,是去查什麼大案子了嗎?」放下茶杯,她覺得剛才的話題太過沉重,便想找個輕鬆點的話題,隨口就說到了蕭弘瑾剛剛查的案子。 

  其實是她對推理一向很感興趣,若不是因為出身的問題,當年她曾經想去當警察來著。可惜她的家族本是黑道出身,便是洗白了,檔案上仍然留著底。她就算混進公安系統也混不到要職上,最後只能不甘不願地選擇了第二喜歡的職業—經商。 

  到了這個時代,女捕快什麼的,就更加不現實了,她只能乖乖地繼續經商。但這些都減弱不了她對推理的愛好。 

  可是她沒想到一向對她還算坦誠的蕭弘瑾這次卻選擇了含糊其辭。 

  「只是一樁普通的私鹽案罷了,只是當地勢力盤根錯節比較複雜,所以耗費的時間才長了點。」 

  薛梓彤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追問,心卻一下子沉了下去。 

  蕭弘瑾在防備她。 

  明明之前蕭弘瑾的表現沒有任何異常,怎麼會突然防備起她來了呢? 

  難道是自己剛才的一番剖析?薛梓彤本就是十分細心的人,發現異常之後,細細一回憶,便找到了蕭弘瑾表現出的異常之處。 

  果然是因為剛才那一番話,這般想著,她禁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掏心掏肺為了蕭弘瑾,到頭來卻被他懷疑防備,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皇家之人,果然多疑成性。 

  看來,自己也不能全然信任蕭弘瑾的承諾,怎麼也該留條後路才是。 

  她可沒忘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向來是皇家人最擅長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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