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複活
張警官和吳醫生趕緊上前阻止老趙的舉動，兩個人一起拉住老趙的手，用力將老趙和程景東分開，老趙被張警官和吳醫生強拉著，身體還在不斷的掙紮。
我來到程景東的身邊扶住他，問：“你沒事吧？”
“咳……咳咳。”程景東咳嗽了兩聲，說，“我沒事。”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老趙用力地想要掙脫張警官和吳醫生的手，張警官反手將老趙一個過肩摔摔倒在地上，迅速拿出手銬銬住老趙的手和床腳，老趙坐在地上一邊掙紮，一邊低頭自言自語，“有鬼，有鬼要害我！”
我站在一旁看著老趙的這個樣子，心裏很明白，老趙是真的瘋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強忍住害怕朝著他走過去。
“葉安，你要幹什麽？危險。”程景東拉住我的手，對我搖頭。
我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有張警官在旁邊，不會有事的。”
我走到老趙的麵前停下，看著他渾濁的雙眼，問：“行走的人，是不是你？”
他原本低著的頭，在聽見我的話之後，突然抬了起來，先是一臉的茫然，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個很詭異的笑容，頭微微伸向我，用很小很小的聲音神秘兮兮地對我說：“這裏，是地獄，沒有人，都是鬼，全部都是鬼！哈哈哈……”
他的那雙眼睛凸起，兩隻眼珠子就好像要瞪出來一樣，高凸顴骨整個人瘦的就像是皮包骨頭一樣，看著他此刻詭異的笑，就如同在看一個骷髏頭一樣。
看著他的臉，我就不禁一個寒顫。
就算他是現在瘋癲的樣子，我還是從他的話中聽到了一句。
他說，這裏是地獄。
我記得，“行走的人”第一次給我發微博，讓我離開俞青的時候，也是說，這裏是地獄。
“病人的情緒很不穩定，你們還是先離開這裏。”
吳醫生拿出一隻針管，給老趙注射了一針鎮定劑，老趙就漸漸昏迷了過去，張警官取下老趙手上的手銬，把他抬到了床上，帶著我和程景東離開病房。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趙。
回到之前吳醫生的辦公室，我和程景東還有張警官坐在裏麵，我們三個人都沒有說話，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吳醫生才走了進來。
“趙永和怎麽樣了？”張警官迫不及待地問。
“他已經睡了過去。”
吳醫生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麵坐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一看到這個東西我的眼睛就轉移不開，這就是剛剛我們進入病房的時候，老趙的手裏拿著的那個本子。
吳醫生把本子打開，遞給張警官說：“這個本子就是他來醫院這麽久畫的，一開始他是把這些東西都畫在牆上，一整個病房一個晚上就被他全部都畫滿了，後來我們給他轉移了病房，為了不讓他繼續把牆壁畫髒，所以就給了他本子和筆，我一直在研究他畫的這些東西，可是到現在，我也沒有看明白他畫的是些什麽。”
張警官拿起本子，我和程景東也走了過去，張警官翻看了幾頁之後，把本子遞給我：“你們是學畫畫的，你知道他畫的是什麽？”
我接過張警官遞來的本子，翻開看到了第一頁，是一個人被綁在十字架上麵，一顆釘子釘在他的胸膛，血不斷的從胸膛裏麵流出。
老趙是用中性筆以速寫的形式畫在紙上麵的，隻有黑白二色，但他畫得非常形象，讓我一眼就能夠看出裏麵畫的是什麽。
隻是畫麵中的這個人沒有臉，但能夠看出來，是個男人。
翻開第二頁，還是第一頁的那個人，他正在站著，胸口有一個血淋淋地大窟窿，一隻手，竟然從他胸膛中的那個窟窿中伸了進去。
第三頁，是一副枯骨，沒有頭顱和四肢，隻留下身軀上的肋骨。
第四頁，出現了一個墓地，一輪幽幽的月光，下麵是黑森森的墳墓，旁邊還有幾塊碎骨，我仔細地看著那塊墓碑，上麵隱隱約約好像還寫了字。
再翻看下一頁，隻有一個骷髏頭，骷髏的下頜骨微張，就好像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一樣讓人瘮的慌。
繼續往下麵翻，就是這幾幅畫的重複。
老趙的每一幅畫都是這麽的陰暗，讓我想到了“行走的人”發給我的畫，差不多都是陰暗的畫麵，之前我已經確定了老趙就是“行走的人”，可是在老趙昏迷之後“行走的人”還在我的身邊陰魂不散，這個人到底是誰也讓我摸不著頭緒。
“葉安，你看出了什麽？”程景東突然問我，讓我回過了頭，我吸了一口氣，然後把手中的本子遞給了他，“你看，我看不懂這些畫。”
程景東接過本子，吳醫生卻開口說：“對於畫上麵的那個人，我從心理學的角度上分析，這個人應該不會是趙永和自己，一個人之所以會變得陰暗，肯定是因為他經曆過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陰影，那些畫麵在他的大腦中重複播放，才會導致他精神失常，而這些畫，可能就是讓他精神失常的原因。”
“雖然畫上麵的男人沒有臉，但是從體型上來看，應該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張警官想了想，然後說，“我當時查趙永和的時候，曾經調查過俞青學院一些年紀比較長的老師，從他們的口中聽說，趙永和在四十歲左右的時候曾經收養過一個兒子，後來卻再也沒有聽說，我也一直在調查，卻沒有調查處任何有關老趙養子的事情，按照年紀算，老趙收養的那個兒子，到了現在，應該就和你們一樣大。”
老趙還有一個養子？聽到這個消息，確實讓我有些驚訝。
按照吳醫生的話來說，照成老趙精神失常的原因是他的養子，所以他才會畫這些畫，而程景東和老趙的養子年紀相仿，所以剛剛在病房裏，老趙一見到程景東，就朝著他撲了過去。
“會不會是，老趙殺了他的兒子，所以才在他的心裏留下了陰影？”
老趙都能夠殺了高川和吳夢，就連我都差點死在他的手中，這樣的人，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張警官看了我一眼，眼神讚同我說的話。
“不是的。”程景東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和張警官一同看向他。
程景東看完手中的本子，把本子放在桌子上，然後對我們說：“不是這樣的，相反，老趙非常愛他的那個養子，或者說，他的兒子有可能的確是他殺的，但是他後悔了。”
“這話怎麽說？”我疑惑地問。
程景東把放在桌上的本子翻到第一頁，然後說：“你們看這個死去的人，他是怎麽死的？是在十字架上麵被釘子給釘死的，你們說，有誰是在十字架上麵被釘死？”
一聽到十字架，我脫口而出：“耶穌。”
“沒錯，就是耶穌。”程景東點頭，然後把本子翻到第二頁，繼續說，“你們再看這張，是一個人把手伸進了死者傷口中，可是你們看見這個傷口了沒有，它不像第一張那樣流出血來。”
程景東不說，我還真的沒有發現，第二張的傷口處的確沒有流血。
“這是怎麽回事？”
“我曾經為了創作出一個歐洲古典油畫的係列，看過一些有關聖經的油畫，其中，文藝複興時期有一個叫做卡拉瓦喬的意大利畫家畫過一幅油畫，叫做《聖多瑪的疑惑》，講述的就是在複活節那天，耶穌複活，但是有一個叫做多瑪的門徒卻不相信耶穌真的複活了，所以在見到耶穌之後，將自己的手伸入了耶穌的傷口當中，觸摸到了耶穌的肋骨，最後才相信那就是死去的耶穌，他已經複活。”
難怪第三章畫畫的是肋骨，那麽第四章骷髏頭上的笑臉，意味著的是……
“你的意思是，老趙做這麽多的事情，是他想讓他的養子複活！”我驚訝萬分。
張警官的眉頭也是緊皺，“死了的人怎麽可能複生？可老趙患有精神病，會產生出這樣的想法也不足為奇，但是這可以證明一點，那就是老趙的那個養子已經死了，既然人已經死了就，警方就有責任將屍骨找出來，那畢竟隻是老趙的養子，肯定還是有他的親生父母的。”
就在張警官這麽說的時候，程景東又說：“老趙的養子，是不是叫做趙春生？”
“對，那些見過老趙養子的人，提起過他的名字，就是叫做趙春生，你怎麽知道的！”張警官立刻看向程景東。
程景東不慌不忙地將桌上的本子向後翻，翻到後麵幾頁，指著畫中的墓碑說：“你看這裏寫著。”
之前我看到的畫墓碑上麵的字隻是寥寥幾筆，而這一張，墓碑上麵的名字卻寫得非常清楚，就是“趙春生”，也就是說，畫中的墓地，就是埋葬趙春生的地方。
“我會讓人查出這個地方在哪，一定將趙春生的屍體找出來。”張警官拿起本子，將這一頁撕了下來，把本子還給吳醫生，“我去打聽趙春生屍體的下落，你繼續治療趙永和。”
“嗯，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好的，謝謝。”張警官得到了線索，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將畫中的這塊墓地找出來，於是帶著我們離開了精神病院。
坐在車上，我們一路都沒有說話，我看見程景東低頭沉思著，直到張警官把我們送到了學校門口停車，走在學校裏，程景東才突然對我說：“葉安，既然老趙做這麽多都是為了讓他的養子複活。之前張警官在，我不方便說，想到今天老趙見到我把我當成了他的養子時候的反應，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但不管原因是什麽，老趙想複活他的養子這件事情是不會錯的。”
“也許，老趙想複活他的養子並不是因為愛，也許有其他的原因。”我說。
程景東點頭，“想讓一個人複活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老趙瘋了，他也一定有他認為能夠讓人複活的方法，才敢做這些事情，那麽，又是誰告訴他的方法？你說肖媽可能是被幕後之人控製，那麽老趙說不定也是，也許，隻要破解了老趙的秘密，我們就能夠找出這個幕後的人。”
程景東說得非常有道理，“那你說我們該怎麽做？”
“和張警官一樣，先將趙春生的屍體找出來，老趙想要複活他的兒子，那麽屍體就一定還能夠找到，葉安，我有辦法比張警官先一步找到畫中的那個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