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哀大莫過於心死
很奇怪，在沈萬夫穿了一身黑色夜行服摸到石墨軒所在的院子時，沿途並沒有發現太多的崗哨。
當然，這些倒也罷了，最為主要的是，石家根本就沒有發現多少人。
沈萬夫抓了石家人問清楚房間布置後，就花費了不少時間尋找石墨軒。
可是，除了一些明顯是跟班和仆人在熟睡，那幾個主臥中，石偉和石子昂等人的房間都是空的。
隻有最後一間還亮著光的房間內，沈萬夫終於發現了石墨軒的身影。
這位老人正在收拾物件！
從地上的一些木箱中可以看到，種種奇珍異寶，包括些古籍之類，都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裏麵。
沈萬夫在屋頂居高倒掛下來，居高臨下向窗戶裏看去，心中立馬一凜。
從這一幕可以看出，這石墨軒是準備要逃離此地？
或者是說，他已經預計了陳家會派人來沈家？
許多念頭在沈萬夫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是，他依然屏息斂氣，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在先天四品的強者麵前，沈萬夫保持了最大的謹慎。
不是別的，關鍵是，但凡他前來刺殺石墨軒的事情被人發現，怕是連沈國聖都無法保住他。
哪怕沈昌平再如何顧念他是沈家唯一的希望，在這種大是大非麵前，他必須要給所有沈家人一個交待。
以命抵命，這是顛撲不破的道理！
眼看著石墨軒一舉一動都渾然天生，哪怕是在最安全的時候都沒有露出絲毫可供偷襲的餘地，沈萬夫暗暗歎息，知道今晚可能會白跑一趟了。
不過，這次前來，他也沒有抱著一定成功的打算。
這種情況，也大致在他預料之中。
看來，隻有以後再看有沒有機會了。
哪怕是情知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越是不利，可沈萬夫也知道，硬著頭皮偷襲這位先天強者，最壞的結果，很有可能是遭到對方反殺。
無奈之下，沈萬夫功行全身，準備偷偷離開。
可就在這時候，房門吱啞一聲打開，一個老嫗滿臉冰霜地走了進來。
這老嫗看上去約莫有六七十歲，滿頭白發，由於太瘦，所以臉上皺紋層層疊疊看著極為可怖，一身極為樸素的灰色麻衣，毫無半點養尊處優的模樣。
正當沈萬夫在暗暗猜測對方身份時，那老嫗卻寒聲開口道：“石墨軒，你派人偷偷把偉兒和子昂送走，究竟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石墨軒冷笑，那紅潤的臉上瞬間已經布滿怒容，低喝道：“你兒子和孫子都被那沈萬夫給廢了，可你呢？沒給他們報仇也就算了，居然還甘心被沈昌平罰去悔過崖，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的聲音強行壓低，但那嘶吼的猙獰模樣，與平日那溫文爾雅的模樣全然不同。
窗外，沈萬夫的臉色變得極為古怪。
雖然他聽得不是很清楚，可從對方那斷斷續續的詞語中，他大概能勉強分清，那老嫗便是沈玉霜？
看著，不像啊！
在沈萬夫的想象中，那沈玉霜被沈昌平等兄弟寵的無法無天，肯定應該保養得挺好才對。
可她這幅模樣，倒像是飽經風霜，一副終日憂心忡忡的模樣，跟他想象的相差實在太遠了。
以沈萬夫的視角，正好麵對門口，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沈玉霜老眼微紅，削薄的嘴唇瘋狂哆嗦著，半晌才搖頭哽咽道：“一直以來，我沈家對你也算是優厚有加，偉兒和子昂落到這幅田地，說到底，還不是你慣成這樣？他們咎由自取，你要我怎麽去跟大哥求情？”
“那是你的事情……”
石墨軒大手一揮冷然道，但很快，他嘿嘿一笑：“……行了，別假惺惺地在我這哭喪個臉，我讓你幫我拿到刹那指的功法，到現在你都沒如我願，這日子，過的也挺沒意思……”
“你……”
沈玉霜聞言渾身劇震，眼中爆射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你居然說這種話，那，那你的意思是……難道……”
仿佛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沈玉霜如中雷噬，最後連話都說不完整了：“難道你……你把沈萬夫的事情告訴給了陳家？”
窗戶邊的沈萬夫腦際轟然作響，刹那間，他明白過來了。
敢情，連沈玉霜都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與陳家的恩怨？
“你猜的沒錯！”
石墨軒很幹脆地承認道，末了，他指了指地上眾多的木箱：“你若是還認我們夫妻情分，就趕快想辦法拿到沈家上乘功法隨我離開，要不然，你就繼續呆在這裏等死吧！”
攤牌了！
石墨軒估摸也知道時間有些緊張，根本就沒有任何在沈玉霜麵前遮掩的心思。
至於沈玉霜，望著眼前這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眼神複雜萬分。
有仇恨，有驚駭，有後悔，有懷疑，更多的，卻是無盡的怨毒與解脫。
所謂哀大莫過於心死，現在石墨軒的背叛，對她而言，是一種完全無法承受的打擊。
畢竟，這麽多年來，為了討石墨軒的歡心，她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
有時候，她也在懷疑，自己拚命地為了石家而損害沈家的利益，究竟是對是錯。
現在想來，她悔恨莫及。
但一切，終究還是來不及了。
“好好好……你好狠的心！”
沈玉霜慘笑道，整個瘦弱的身軀都在瑟瑟發抖。
很顯然，在石墨軒坦白一切後，她受到了平生最大的打擊，現在都不知道應該去作何反應。
以往與石墨軒在一起的溫馨回憶，此刻，都化為了一柄柄利箭，將她萬箭穿心，刺得體無完膚。
要知道，昔日石墨軒與她相識時，為了博得她的歡心，甜言蜜語無數，可最後時間一長，他的狼子野心也就漸漸顯露出來。
逼迫自己盜得沈家不少功法不說，到最後，更是對自己毫無半點溫存。
隻有在人前，他才裝出一副對自己很關心討好的模樣。
可事實上……
或許，自己當初與他的結合，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而為了維護沈家顏麵，她始終有苦難言，沒有跟兄弟們講明白石墨軒這個人的底細，更是錯上加錯。
現在，她唯有悔恨莫及，卻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