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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佛道(四)

  龍虎山,千年的道門祖庭。二十四岩,九十九峰,一百零八景,四十九座大小道觀縱橫相連,將之化作了一片靈山霧靄中莊嚴的道門國土。 

  今天這片國土分外顯得莊嚴隆重,從山腳下的山門之處就沿途都擺上了香案儀仗,絲竹鑼鼓,一直到太清殿前的廣場,因為從上面忽然傳來的消息說,去五陰山巡視下屬道觀,看望故人舊屬,安撫人心的張天師要在今日回山,下面的人這才慌慌忙忙地布置起來。雖然有些倉促,但對於當今天下道教第一人來說,就算只是返回自家山門,這種出迎規格也是必須要的。 

  但是和事先安排有些不一樣,這些香案儀仗都剛剛擺好,人都還沒有準備得好,張天師的車駕便出現了。 

  負責儀仗的道人剛剛有些慌張,旋即又馬上愣住了,因為這車駕並不是從地面而來,而是在天空之上帶著一抹耀眼的金光和巨大的風雷之聲朝龍虎山頂的太清大殿疾馳而去。就算是在白晝,這一抹金色的巨大流星也是閃亮無比,沿途更彷彿有隱隱的雷鳴環繞周圍,當真是當今道門天下第一人的風采。 

  沿途的百姓有不少看見的同時便跪下磕頭,不過這景象落在明白人的眼中便能推測出龍虎山上大概是有些其他什麼事情,否則以張天師的習慣,絕不會拋下其他隨從儀仗用金光雷遁這樣獨自趕路,這樣連帶著馬車一起急速飛遁看起來固然驚世駭俗,宛如仙人一般,但那差不多也是相當於用無數張中品符籙一路燒著才能達到的效果,龍虎山家大業大不錯,也絕不敢用這樣的手段來當做日常用度。 

  更何況以張天師的身份地位,還有他個人的習慣來說,這樣孤身飛遁的排場確實也不如沿途接收著路人跪拜,香案迎接來得隆重氣派。 

  龍虎山。太清大殿前的廣場上,數百道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時,看著那一團金光的馬車破開半空中的雲海飛馳而來,連忙上前拱手躬身引接:「恭迎天師法駕!」 

  馬車帶著隱隱的雷鳴聲放緩速度降落在廣場之上,這是一架極其寬大,奢華,氣派而莊嚴的馬車。說不定就連天子的御駕也不見得能有如此威嚴,而且這馬車通體都是由極好的法術材料如雷擊木,冰蠶絲,萬年溫玉等等精心打造,上面或明或暗地篆刻了無數符籙,如今在雷光和金光旋繞下看起來簡直不似人間能有的器物。 

  而端坐在馬車正中的是一位看似只有四十來歲的中年道士。頭頂芙蓉冠,身披天師袍,腳踏登霄雲履,相貌端正,膚色如玉,一雙眼睛閃爍著震人心脾的亮光,在周圍金光和雷光中每一個神態。每一個呼吸都透露出無比的莊重和威嚴,彷彿一座降臨人間的神祗。他就是天下道門第一人,龍虎山當代天師張元齡。 

  隨著張元齡緩緩邁步走下馬車,圍繞馬車的金光雷光才慢慢消散,拉車的四匹駿馬也化作雷光收入至車上的符籙中,這樣飛天疾馳的法器自然不會是真的馬在拉。周圍立刻便有早候著的力士上前將這馬車抬起,送回天師府中去施法維護保養。 

  雖然似乎回來得很急,但張元齡並沒有表示出一絲一毫的急迫。只是在幾位觀主和掌院的陪伴簇擁下緩步天師府走去,後面尾隨的道士們只能用匍匐在地仰望神祗似的眼光瞻仰著他的背影。這位掌教天師的每一個步伐,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的氣度森嚴,都能讓人一見之下就生出敬畏,就能知道自己面對的是怎樣一個偉大的存在。 

  將張元齡送入天師府中之後,尋常的天師教弟子只能守候在門外,只有和張元齡最為親近。身份也最高的幾位觀主掌院陪著他一起來到了早準備好了的靜室中。 

  這個時候,張元齡的臉上才微微露出一些表情來,好像終於從一尊只能受人膜拜的神像變回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只是這個人臉上的神色明顯有些不怎麼好。他那一雙修飾得很好的長眉已經緊緊地皺在一起,問:「是何時出的事?地靈師是何時出走的?」 

  「.……是二十三日之前.……」一位掌院的額頭上已經有些微微的汗水。「我們本不欲驚擾天師,在發現之日開始便著人下山去四處搜尋,只是一直遍尋無果。而且此事不知為何卻被凈土禪院那些和尚知曉了,前些時日居然派遣了那近年來聲名鵲起的小神僧十方到我荊南之地來四處尋訪……雖然看起來也沒查出什麼來,但是此事萬一被凈土禪院知曉,那些和尚必定會大肆宣揚,對我道門聲譽大大不利,我們這不得已才發出傳訊符鶴,請天師回來主持大局。」 

  微微思量了一下,張天師開口先問:「.……你們通知御宏沒有?」 

  「有的。此事事關重大,所以同樣也發了符鶴去通知御宏真人。」 

  這個回答讓張天師的眉頭微不可查地又朝中間皺了一皺,好在這位掌院馬上又說道:「不過是前日晚間才發的符鶴,御宏真人若是在雲州深處,那該是昨日才收到。而他就算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怎麼樣也要兩三日之後去了,畢竟人比不得符鶴可以一路不休息地飛遁。」 

  張天師的眉頭這才又鬆了些下去,嘆了口氣微微搖頭:「要御宏去雲州深處和那些五行宗道人打交道確實是有些委屈他了。只是此事若成,對我天下道門有莫大好處,也只有他的道法修為精深,足夠能鎮得住那些五行宗的怪物,不止讓那些人小覷了我龍虎山,所以這才不得不讓他去那種蠻荒野地。」 

  這掌院立刻躬身道:「天師心繫我中原道門興衰,用心良苦之處御宏真人也定能領會,何況還有恆亮師侄也隨同他一路在那蠻荒中跋涉,想來他也絕不會有半絲怨言。」 

  張元齡擺了擺手:「還是說地靈師之事。當日是何人看守地靈殿的?如何會讓地靈師走脫了的?從祖師立教之時便有話留下,絕不許放地靈師離開龍虎山。雖然這麼多年來地靈師從無異動,但教中規矩從未放鬆,地靈殿的鎮守法陣一直都小心翼翼,負責看守地靈殿的也是千挑萬選的派中精英弟子,又如何會在這時候出現這等事來的?」 

  說到後來。張元齡話語中的震怒之意已經越來越明顯,伴隨著他的聲音,周圍空間中好像還有陣陣的雷鳴和金光在若隱若現地閃爍,整間靜室都在微微搖晃,正彷彿有聖人動怒天地色變的味道。周圍的幾個觀主掌院都默然不語,不過也沒有聖人之威下的噤若寒蟬,他們也都算是張元齡的親近之人。這位張天師在他們的眼中只是掌教,首領,帶頭人,不是其他中下層道士眼中的那般如神祗一樣的崇高無上。 

  但即便如此,那掌院的額頭上的汗水也是越來越大顆,繼續說道:「.……當日是虛樹師侄負責看守地靈殿。當日也正是每年一次地給地靈師送上血食祭品之日。我們事後才發現。那地靈師不知從何時開始便有了預謀,居然從每次的血食中節下一小部分精血以秘法保存,長久以來都以精血慢慢腐化地靈殿中的陣法,那日便一舉破開陣法遁地而逃。」 

  「祖師親設的符陣哪裡有那麼容易便輕鬆破去?就算能破去,那看守的弟子難道是死人么?就算不能阻止那孽障離去,難道連發訊告警也不會么?」 

  「.……當日虛樹師侄中了地靈師的法術昏睡過去了。」 

  「地靈師被祖師拘禁至此已有近千年,供給他的血食也都極其有限。他截留下一部分用以破陣也就罷了,又怎可能讓他恢復元氣施用法術?而且那孽障若是真能出手,又怎能只是將人昏睡過去這樣簡單?」 

  「.……地靈師的元氣確實遠未恢復,所以他也只能是用『回夢令』將虛樹師侄迷昏過去……」 

  「回夢令?」張天師好像聽了個荒謬之極的笑話一樣。「區區下品法術也能將我天師教精心挑選出來的精英弟子迷昏過去?那弟子難道是喝醉了才去地靈殿值守的么?」 

  「這.……虛樹師侄因為年紀尚輕,根骨天賦也不甚佳,道法修為一直不甚高深,這才中了那地靈師的法術而沒有來得及示警,一直等到兩天後前去換班的弟子才發現他昏睡在地靈殿中……」 

  「既然修為不夠。年紀尚幼,又如何能去地靈殿那般重要的地方當值的?」張元齡的聲音越來越震怒。「立即將此弟子廢去修為,逐出天師教,終生不得再上龍虎山一步!元通你用人不當,身為掌院也難辭其咎,罰你免去掌院之職,去後山面壁一年思過!」 

  這位叫做元通的掌院額頭上微微見汗。但卻並不是太過驚慌,只是俯首說道:「元通失職,甘領責罰。只是.……虛樹師侄乃是元虛師兄的獨子,元虛師兄乃是對我龍虎山有大功之人。當年身隕之後天師也曾著令要多加看護他的後人,所以在前年虛樹師侄年滿二十之後,元通才將他安排入地靈殿去值守。地靈師這數百年間並無異動,地靈殿的值守向來就是清閑優渥之處,原本是想著優待虛樹師侄的,哪裡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故來……還請天師看在元虛師兄的份上對虛樹師侄從輕發落。」 

  「哦?原來是元虛師弟的兒子?」聽了元通的這話,張元齡臉上的震怒也大大緩和了下來。周圍的幾個老道神色不變,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這位元虛道人是張天師的師弟,在張元齡還遠未曾是天師的時候就和這位元虛道人頗為交好,時常一起行走江湖斬妖除魔。而二十多年前,當時的張天師遠赴皇城接受天子封賞的時候,一隻千年大妖從雲州深山中爭奪地盤失敗被逼出深山,逃入荊州,前去降妖的天師教弟子非但不是對手,反而被這大妖接連吞食,不止讓大妖元氣盡復還凶危更甚,一時間荊南之地一片恐慌。張元齡召集起教中精英弟子圍攻這大妖,居然也堪堪不敵,隨去之人全都重傷垂死,只有他和這元虛道人還能勉力支撐。就在這最危急的關頭,元虛道人不顧自身性命發出搏命一擊。身亡的同時也將那大妖重創,張元齡才得以將那大妖斬殺,藉此奠定了他後來繼承天師之位的基礎。可說沒有這元虛道人,也就沒有如今的張天師。 

  震怒之色漸漸淡去,為難之色又浮現在張天師的臉上,頗有些不符合他那張兼有威嚴和寶相莊嚴的臉,他在靜室中緩緩踱起步來。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但是.……走脫地靈師之責非同小可,縱然是元虛師弟之子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周圍的幾個掌院觀主或是眉頭微皺,或是默然不語,身為張天師的親信之人,這種為難之處他們自然也都是早就心中有數。地靈師的走脫無論如何都要有人來負責,但功臣之後好像也不能真的如尋常弟子一樣一視同仁。不管張天師自己是不是真的記得,真的在乎那位元虛師弟的功勞,這個姿態卻是一定要做出來的,否則天師仁慈親厚的形象如何深入人心?如何能讓一心為天師做事的弟子和道長們安心?不說遠了,大家也都是天師親近之人,誰也不希望自己勞心勞力地萬一有了個意外,身後之人卻得不到天師看顧優待。這種默契雖然不好說在明處。但無論是張天師自己還是手下的這些道人大家都是心中雪亮,這是一個團體得以結成凝聚的核心所在,單論重要性,說不定還要在那地靈師走脫的責任之上。 

  於是就有一個觀主上前說:「.……但此事也不一定便全是虛樹師侄和元通師兄的錯。」 

  「哦?」張元齡的眼中微微一亮。「這又是如何說?」 

  「那地靈師既然一直在緩緩腐蝕法陣,那之前值守地靈殿的那些人又為何沒有發現?還有一年之前負責地靈殿修整的那些人也都有責任。更為重要的是,我們幾人曾經仔細查看那地靈師破壞的法陣,發現除了他自身的精血秘法之外,應該還需要幾張符籙才可成事。這些符籙又是如何到他手中的?這些都需要細細篩查,說不定幕後還有別樣玄機。」 

  這一番話聽得張元齡也緩緩點頭,沉聲說道:「如此說來,此事還需細查才是。洪慶,此事便交給你了,速速派人去將其中細節調查清楚,固然不能胡亂推卸責任。但也萬萬不可草草了事,讓無辜之人擔罪。」 

  「領天師法旨。」一個道人立刻越眾上前拱手。其他人臉上的神色都是微微鬆了口氣,這番話其中大有深意,這位洪慶道人乃是天師最貼心的幾人之一。自然會去細細體會,切實執行。 

  定下了內部問題的解決方向,接下來的便是問題本身了,有道人便上前請示:「那……要如何尋回地靈師,還請天師定奪。若是需要廣撒人手,屬下已經將所有準備安排妥當,只需天師令下,正一教十萬弟子齊齊出動,便是只蒼蠅也能找出來。」 

  張元齡搖頭:「此事不宜聲張。地靈師之事在我龍虎山也算是一件秘辛,雖然此事說來也是祖師功德之一,但庸碌百姓卻不見得能理解祖師苦衷,還容易被別有居心之輩誤解,有損我天師教之名,就算是教中弟子也要嚴令不得私下討論此事,若有傳謠者必須重罰。」 

  「尊天師法旨。」道人拱手領命。「但……那地靈師原本就精於藏匿之術,又曾隨祖師修道,還在我龍虎山呆了數百年,對本派道法熟悉無比,若不能以眾人之力的話,那探尋起來就困難了無數倍,也不知該從何入手……」 

  「無妨。」張元齡想了想,抬手擺了擺淡淡說。「地靈師雖非人類,機靈詭詐之處也非尋常人所及。他必定也清楚知若是暴露行蹤身份便有無窮的麻煩,所以就算任由他去,也不大可能會泄露此事。」 

  「但是凈土禪院那和尚不知從何得知了地靈師的消息,正在四處找尋,是否需要想辦法將他趕出去?那十方和尚近年來聲名顯赫,據說乃是高僧轉世之身,雖然年紀輕輕卻很有幾分手段,萬一真被他找到了地靈師的蹤跡……」 

  「就算被他找到了又如何?他能將地靈師找出來,還省了我們不少功夫。我們龍虎山也該有道門千年祖庭的氣度,莫要為了些莫須有的東西便去為難這些禪院高僧而落人口舌,難道別人來我荊南之地也不行了么?畢竟有朝廷法令,天下僧道一視同仁。連我龍虎山下也須得有幾間小廟才行……」 

  最重要的問題已經找到了解決之道,這些外務小事不過是疥癬之疾,張元齡的樣子看起來又恢復到了那宛如神祗一樣的從容淡然,彷彿世間一切盡在掌握:「至於一些有礙我龍虎山臉面的謠言么,那倒是難免會有的.……但也不過是謠言罷了,並不是那些和尚說什麼就真是什麼,這荊南畢竟還是我天師教的根本之地。具體如何應對。等御宏回來之後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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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和尚,原來你長頭髮的樣子很難看啊。你看那邊的那個小孩都在笑你。」 

  「明月姑娘,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叫小和尚,你要叫石兄弟,你忘記了么?」 

  「夏道長,當真需要如此么?這個。這個模樣,貧僧……」 

  「大師你也忘記了,從現在開始也不要自稱貧僧,也不要叫我夏道長,叫夏兄弟,自稱也要改改。這也是為了方便打探消息,你也就不用再拘泥於一時的外表模樣了。何況你也該知這些不過只是一時皮相罷了。何必在意。」 

  這個時候,小夏和明月十方三人正在巫溪縣城中結伴而行。不過和之前一進城來就遭路人側目的情況不同,現在他們三人走在一起幾乎沒有人注意,因為十方再也不是和尚的模樣,明月也不再是一個引人注目的美貌少女。經過小夏的打扮易容,十方現在戴上了假髮,換上了從巫溪縣城周圍村民手中買來的衣衫,挑上幾隻小夏捉來的野雞野鴨。搖身一變變作了一個尋常山民。只是那假髮是小夏自己隨便剪下的頭髮調和藥物粘起來的,看起來東一蓬西一束長短不均像是瘌痢頭,加上十方這改裝之後有些手足無措,言語失調,看起來有幾分痴傻滑稽。 

  「十方大師你前些日子在城外查詢不出絲毫線索來,也就和你的身份有關。不用說是去化緣,你就算去問人打聽消息。十個人里能有一兩個對你和顏悅色地說話就不錯了。而且荒郊野外人口分散,就算真有消息也流通不暢,真想要問出事情來還是得來這縣城中來.……你不知道怎麼說話便不要說話,一切交給我來就行。」 

  小夏此時的打扮則是一身髒兮兮的綢緞短衫。他穿得也不大端正,胸口敞開一大截,頭髮胡亂扎個髮髻,腰間一把長劍,一個酒葫蘆,加上一臉亂七八糟的鬍子,很有幾分江湖豪俠的感覺。他走路也是搖搖晃晃大搖大擺,眼神肆無忌憚地左看右看。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個努力想要做出自己不好惹,其實卻沒多少斤兩的江湖客。而這種人江湖上向來是最多的。 

  明月的臉上則有了不少雀斑,膚色在藥物的染色下變得焦黃,鼻子塌了些,下顎寬了些,眉毛也粗了不少,除了一雙眼睛細看之下還能察覺極為漂亮之外,換上身買來的衣服也和尋常的村姑女子差不多了。她手裡提著一籃野果,和十方手裡的雞鴨很是配對,一左一右地走在小夏身後。 

  「想不到夏道……夏兄弟還有一手如此精妙的易容術。既然夏……兄弟如此說,這些江湖俗事也比貧僧……這個比我熟悉,那貧僧.……那這個,那這個我在這巫溪縣城中就一切聽夏兄弟的安排吧。」十方木木訥訥,結結巴巴地將話說完,不能合十口誦阿彌陀佛,不能自稱貧僧,他這一下就好像變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一樣。原本小夏讓他挑著的那幾隻雞鴨他也覺得吊著太過可憐,便收過來小心翼翼地像抱小孩一樣抱在懷中。 

  「嗯,夏道士是很會騙人的,小和尚你就放心地跟著他吧。」相比十方,明月就顯得自如許多了,提著一籃水果邊走邊吃。 

  「嗯嗯.……那個.……那個我們要如何去打聽消息呢?」 

  「那自然是去問人了。」小夏伸手一指不遠處的客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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