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有孕在身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在地上映出一塊塊光斑。蘇淺兒就這樣倚靠著門板在地上坐了大半夜。
耳邊響起幾聲輕叩房門的聲音、蘇淺兒回過神來。
“心夢妹妹,是我,司徒然。你可醒了?”
蘇淺兒顧不得發麻的雙腿,霍地一下站起來,打開門栓、用力一把拉開房門。臉色鐵青,蛾眉倒蹙、鳳眼圓睜,攥著小粉拳,欲質問司徒然關於地窖之事。
話到嘴邊,蘇淺兒轉念一想,昨夜撞見司徒然豢養毒蟲、生吃人肉的場景,幸而司徒然並沒有發現她:我不如就假意不知,且看看他要那些毒蟲究竟有何目的。心念一動,蘇淺兒強壓製怒氣,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盡量緩和。
“心夢妹妹,可是昨夜睡得不好?哪裏不習慣嗎?”司徒然見蘇淺兒臉色陰晴不定,不免擔心,連忙關切地問道。
“隻是突然換了環境,有點兒認床罷了。多住幾日、習慣了也就好了。”蘇淺兒也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便好。”司徒然聞得此言,方才放下心來。“昨日你昏睡了一整天,又舟車勞頓地陪著我一直趕路,也沒顧得上進食。現在也該餓了,可想吃點兒什麽?”
聽到司徒然提起“吃”,蘇淺兒才發現自己的確餓了一路,再加上昨天晚上那麽一陣折騰,早已是饑腸轆轆、前胸貼後背了。不過又好像對什麽珍饈美味都提不起興致,便說:“隻想吃點兒清淡寡油的麵湯罷了。”
“那你且在這兒等著。”司徒然說:“我這就去隔壁囑咐王大娘給你做麵湯。”抬頭目光正觸及蘇淺兒寫滿疑惑的一雙明眸,略帶不自然地補充解釋道:“我家沒有各色廚具碗碟——平時不常在家,也不擅烹煮。”
哪裏是不擅烹煮,準確地說,是無需烹煮吧?蘇淺兒又想起司徒然昨夜在地窖的所為,不免胃裏又是一陣翻滾。
不過片刻功夫,司徒然領著一個中年婦女邁入廂房裏來,女人將手裏端著的碗筷擺放在蘇淺兒麵前,正是一大碗撒著蔥碎、鋪著青菜、調著大骨湯的細麵。
“心夢妹妹,來,試試王大娘的廚藝,看合不合胃口。”司徒然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筷子遞給蘇淺兒。
那麽眼前這個頭頂盤髻、體態幾分臃腫的女人,就是王大娘無疑了。此時王大娘正仔細端詳著蘇淺兒,一麵眉開眼笑地催促著:“姑娘,快些嚐嚐。”直勾勾的目光讓蘇淺兒不太自在,隻覺得這王大娘的熱情似乎有點兒過頭了。
蘇淺兒接過司徒然遞來的筷子,輕輕挑起一小撮細麵,氤氳的熱氣緩緩上升。
司徒然:“小心燙。”
明明是一碗細膩爽口的麵條,入口竟沒有半點兒食欲。蘇淺兒不想拂了司徒然和王大娘二人的心意,麵帶微笑地勉強吃了幾口。再撥動筷子時,正好瞥見大骨湯裏泛著的月牙形油沫。就這一眼,蘇淺兒再也忍不住了,急忙站起來衝出廂房外,扶著石柱、“哇——”一聲嘔吐起來。
這可驚呆了廂房裏的二人。王大娘連忙跟了出來,輕撫蘇淺兒的後背:“好點兒了嗎?姑娘這可是已經有孕在身了?”
司徒然也走出廂房,正好聽見王大娘的後半句問話,不由得停住腳步發愣。
“年輕人兩情相悅、情難自禁,難免做出點兒衝動的事。但是這未婚先孕傳了出去可不好聽。既然蘇姑娘都懷孕了,這婚事可得抓緊籌辦,以免傳了出去,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王大娘還在那兒碎碎念叨著,蘇淺兒此時吐得身上發虛、疲軟無力,哪裏還有解釋的心思。司徒然想著趕緊請穀裏的李大夫前來診斷,於是不發一言、拔腿就跑。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司徒然領來了李大夫為蘇淺兒診脈。“恭喜司徒公子,恭喜蘇姑娘!姑娘已有身孕,尚不足兩月。”
蘇淺兒暗自給自己複診,的的確確是喜脈無疑。一時心裏百感交集,五味陳雜、不知何味。兀自端坐於桌旁,連王大娘和大夫二人告辭都渾然不知。喜不自勝,又悲從中來:上官奕,你可知道,我們有孩子了!可是這一次分離,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相見?上官奕,此時此刻的你、身在何處,心中所想、又為何事?是否如同我這般思念彼此?
“你,是否真的愛上了上官奕?!”司徒然將蘇淺兒的思念、惆悵盡收眼底,不由得攥緊雙拳,怒火中燒,狠戾的眼神裏帶著毀滅。
蘇淺兒仿佛又看到了那天乾西宮裏、還未認出她時的那個司徒然,陰狠毒辣。“這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將他生下來,好好撫養長大。”蘇淺兒手撫著自己的腹部,答非所問地說道。語氣裏透著不容否定的堅決,也好像是自言自語的誓言。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拜堂成親吧,我就是孩子的父親。你放心,我一定會將這孩子視如己出。絕不會虧待你們母子一分一毫。”
“不可能!”蘇淺兒毫無猶豫地脫口而出,“我已是上官奕明媒正娶的妻。我是不會再嫁給你的!”
司徒然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回到上官奕的身邊,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在這風回穀,所有人都將知道你我是天賜的一對,並且馬上就要成親。我現在說的這些話,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而是通知你、我的決定!我也勸你,最好乖乖聽話,除非你不在乎這個孩子的性命——你知道的,我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他無法降生!”
狠話撂下,司徒然轉身拂袖離去。
蘇淺兒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心裏又委屈又憤懣,愈發想念起上官奕。想念他溫熱的大手,想念他厚實的胸膛,想念他柔軟的雙唇。上官奕,我該怎麽辦,你可知此刻的我心裏有多麽無助麽?
正獨自自哀自憐。門外響起幾聲叩門聲。
“誰?”蘇淺兒連忙從袖子裏掏出絹帕,拭幹眼淚。莫非是司徒然那登徒子又折返回來?可不能讓他看到我掉眼淚的模樣,還以為我當真怕了他!
“回姑娘,在下乃是李大夫的外甥,給您送剛抓好的補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