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氣氛凝固的飯桌上
安夏沒多久便和慕老爺子向樓下走去。
王嬸也把晚餐做好了,見安夏和慕老爺子下來,她便和顏悅色笑道:“都下來啦?來來來,我也剛做完飯,今天做了你們最愛的酸菜魚。”
王嬸剛說完,原本秉著臉的慕老爺子瞬間一笑,“好,好,酸菜魚好。”
安夏自然不知道王嬸說的“你們”指的是誰,因為這裏好像就隻有慕老爺子一個人回了她。
雖然她也喜歡吃酸菜魚,但她之前沒說過,王嬸應該也不會知道她喜歡吃酸菜魚才對。
難道……
正想著,門口處一個人影緩緩向裏麵走來。
那人影逆著光,安夏有些看不清楚,可看他身影挺拔,修長的褲腿和翻起袖口到手肘處的襯衫,一手隨意插在口袋,一手拿著鑰匙,模樣隨意而清奇,她意識忽然有些恍惚。
然而當安夏看清那人的眼神時,她心裏頓時一淩。
慕燁遠出現在門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安夏。隨後他很快轉開,又看向了慕老爺子,一言不發。
氣氛忽然一下變得緊張而低沉,隨著慕燁遠的逐漸加入,所有人都忽而停在了那個瞬間,一動不動。
安夏心裏瞬間冷冽,她分明看到慕燁遠看她的第一眼,眼神是那樣的陰戾狠辣,好像控製不住要把她撕碎一般。隻有當他轉眼看向慕老爺子時,他眼中所有的陰暗一麵,才盡數收去。安夏心中害怕。
王嬸率先打破氣氛,笑嗬嗬道:“顧少回來了,正好,酸菜魚也剛剛好,人齊了……”
說著,她看向慕老爺子,老爺子見慕燁遠沉默不語回來,心裏自然也不高興,他沉聲一道:“擺飯吧。”
於是在王嬸一聲“嗯嗯好嘞”中,幾人向餐桌走去……
桌上,慕燁遠依舊一言不發,安夏偷偷瞟了幾眼他。見他悶聲連慕老爺子也不理,安夏心裏低估著也不知道對方今天打算抽什麽風。
是的,在她心裏,慕燁遠就是那種每天都可以抽風的人,而且還是一年四季、東南西北風隨機的那種。
想來如此喜怒無常的人,抽風是必定的,隻是這到底抽哪一種風……估計也沒個準信吧。
正當安夏在心裏對慕燁遠誹謗之際,慕老“啪”一聲將筷子放下,黑著臉,沉沉望向慕燁遠。
他如洪鍾般的聲音響起:“今天你一來就擺著這張臭臉,這就是你該有態度?”
本來,他是看隻有安夏一人回來,安夏又如此閃爍其辭,這才從中猜測慕燁遠和她兩人中間肯定存在問題。說不定之前所做的種種,隻是做給他看的,也未可知。
如今一回來,人一進門就是這副冷冰冰的臭臉,難道是在挑明他就是和安夏不和,之前的種種就是做來給他看的之意嗎!
慕老爺子還沒來得及發作,這時,一直不說話的慕燁遠終於發聲了,“您這是要做什麽?”
王嬸聽到聲音,眼看他們爺孫就要吵起,她從廚房裏歡樂呦嗬一聲,“來嘞,木桶飯,可香噴了。”
突如其來的歡樂之聲,打破場上原本已然凝固且眼看要劍拔弩張的氣氛,桌旁幾人在這一聲之中,各自的情緒也逐漸緩和了下來。
王嬸這吆喝聲是經過特準的。慕老爺子以前吃過苦,篳路藍縷、艱苦卓絕才打下今天這一份家業。在他經曆種種世道艱辛的過程時,最令他難忘的還是吃飯時有人用心張羅,和擁有歡聲笑語的情境。
所以當喜好吆喝著大夥來吃飯的王嬸來到慕家,當王嬸歡慶地叫大夥來吃飯時,慕老爺子自然對王嬸這種行為默認。
這一聲後,王嬸也趁勢推薦道:“還有一道鳳珍八寶湯,也一並端上來了?”
慕老爺子被如此一問,向王嬸點了點頭,道:“端上來吧,安丫頭吃著正好。”
“好嘞。”說完,便又往廚房去了。
飯桌上。
慕燁遠沈著臉,看慕老爺子一眼後,視線終於落在安夏身上。
有一瞬,安夏以為她看到的那個眼神,似乎是痛苦的,掙紮的,最後化作為是憤怒的。
再仔細看時,那眼裏儼然又變成了無波無瀾,風平浪靜。
安夏看到此種風格的慕燁遠,心中忽然打起一種警惕。她戒備地看向慕燁遠,眉心一皺。
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情,誰也不知道,因為按照慕燁遠的行事風格來看,他有兩種可能選擇。
他陰晴不定,也許當場和安夏鬧絕,將所有的事情和老爺子挑明說清,隨後將事情大鬧一番,誰也不好過。
還有一種可能,便是繼續選擇和安夏逢場作戲,給老爺子看。
隻是後者要如何逢場作戲才能蒙蔽得過老狐狸一般的慕老爺子……這件事情很難操作。
慕燁遠看安夏一眼後,隨即冷冷地對她道:“怎麽,還在生氣?”
這話一出,不僅安夏一愣,連慕老爺子也短暫錯愕。
安夏愣神,不知慕燁遠打算做什麽,但看他臉色清冷,也不似什麽好臉色,她也隻當他要將事情徹底挑明。
無所謂,如果徹底挑明能讓慕老爺子對有關她要對慕燁遠產生情感一事徹底不抱希望,那挑明了也是好的。
至少她不用再虛與委蛇。
安夏道:“沒有,我能生什麽氣。”
“嗬,語氣還這麽強硬,不是還在生氣還是什麽。”他的語氣極淡而清奇,慢條斯理的語流說出來,宛如平緩流動的溪水一般,清澈而冷冽,卻又讓人聽了極為舒服。
安夏靜默不語,似乎在等待慕燁遠的接下來的動作。
“我說過,我之前隻是和城子他們去玩玩兒而已,並無其他,如果你連這檔子事都要和我置氣,那你準備以後有得置氣吧。”
安夏聽完一怔,十分雲裏霧裏,慕燁遠這是在說什麽?
還沒等她思考明白,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做我慕燁遠的身邊人,如果連這點氣度和放手都沒有,嗬……”說著,他拿過手巾擦了一邊手,然後冷冷睥睨安夏一眼,語氣高貴而不善道:“我想你還不夠做慕家女主人的資格!”
在說到後麵時,他的語氣已然到了陰冷而無情的地步,似是在極度警告安夏。
安夏當機,而慕老爺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安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