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都是可憐人
柳逸辰本是在倒茶，聞言手上一抖，茶水濺到手上。
文笙垂了眸子，心裏有了幾分計較。
女孩子都是敏感且多思的動物，文笙亦如是。
“傾兒……傾兒是我表妹，她從小受苦，所以……”
“罷了，我有些累了，想眯一會。”
文笙有些糾結，她明明想知道，可又怕從他嘴裏真的說出什麽。
她歪了歪身子，靠在一旁的軟枕上，其實……她還是想聽他說些什麽的。若是她想多了，那他應該和自己解釋呀。
小幾上放了一盞夜明燈，馬車裏有朦朧的光，文笙眯著眼留意著他的動作。
隻見他輕歎一聲，放下茶杯，起身，過來了……
文笙心裏“咚咚”跳，微眯的眼也顫顫地發抖……
突然身上一暖，一張薄毯蓋在身上：“累了就睡會吧。”
文笙：“……”
——
翌日，陸傾梧進了宮，與文箬見了一麵。
因為文笙自請去了踩霧山，溫祁念她在東都已無依靠，於是便允了。
陸傾梧借著替文笙去看姐妹的由頭去了文箬的宮殿。
文箬的狀態有些不對，她不似往日那般清冷，臉上竟是多了一絲傷感。
“可是事情進展的不順利？”
文箬搖頭，她向來喜歡與陸傾梧聊天，無關於身份，隻因為“肆夜樓”中正式相見，她一眼便認定此人為知己。
“那孩子……”
陸傾梧一愣，似是沒有想到她會問起那個孩子。
“已經送往踩霧山，是個女孩，想來會留在六門。”
文箬便是六門出來的，聞言她笑道：“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語畢，她回頭看向陸傾梧：“小師妹何時回山裏？”
“明日便回。”
陸傾梧臉上帶著笑：“可有什麽話需要我幫你帶？”
提到踩霧山，文箬臉上笑意更深，她轉身從櫃子裏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這裏是些小首飾，我瞧著合適便留下來了，小師妹幫我帶回去給那些個愛臭美的小丫頭們。”
陸傾梧打開盒子，首飾很精美。
踩霧山的孩子吃的好穿的好，他們都是嬌養出來的，便是如文箬一般出任務，都是要出自於她的本心，她若不願，便不會強人所難。
“如玉，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好……”
文箬神情微微動了動，進了宮，她就是另一個身份，“如玉”這個名字，甚至於這個人，便不複存在。
她知道陸傾梧什麽意思，眼下梁家的勢力雖被搬倒，可她還有自己未完成的任務。
“我在這裏很好，隻要小師妹時時進宮與我說說話，那便更好了。”
言下之意，她便是要繼續留下來給她做內應了。
陸傾梧有些奇怪，今日入宮本是文箬暗中遞的消息，她需要完成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她以為文箬想要離開，可文箬的反應卻不是如此。
“今日讓小師妹過來，是因為還有其他事情。”
文箬六門出身，察言觀色一把好手。
她伸手，又遞給陸傾梧一個小木盒，陸傾梧打開，是一枚發簪，款式簡單素淨，材質也不算上乘。
“這是？”
“梁貴人的東西。”
文箬頓了頓，繼續道：“她生產之前，特意找過我一次，她本來就看我不順眼，所以找我吵架也實屬正常。”
“吵架？”
文箬笑了笑：“吵架是掩人耳目，其實，她的本意是來找文笙的，她想求文笙找到小師妹你，等孩子一出生，就把孩子帶到踩霧山，當時我們都不知她為何會有此囑托，直到梁荻出了意外，她受驚早產……”
“這枚發簪，她說是送與孩子笈禮時的禮物，亦是她笈禮時母親送與她的。”
陸傾梧抬手摸了摸那枚發簪，確實不似新物，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放心吧，孩子已經送過去了，我明日啟程，這發簪……我會交到六師叔的手裏。”
文箬點頭：“對了，還有一件事。”
“嗯？”
“梁貴人的死，有些奇怪。”
陸傾梧一愣：“如何奇怪？”
“因為她之前找我說過的那番話，顯然是已經猜到了可能會出事，所以後來在她出事那天，我便悄悄過去看過，她的身體上……有很多抓痕。”
“抓痕？”
“那抓痕絕對不是外人所為，看起來……像是自己抓的。”
文箬雖不懂醫術，但身為六門中人，簡單的辨別傷口傷痕卻是懂得。
那梁貴人即便再不得寵，她也是皇上的女人，肚子裏懷著皇上的孩子，所以很多嬪妃對她雖說不喜，但也絕對不會去惹她給自己觸黴頭。
“想來這件事情不算簡單，所以我覺得還是要與小師妹說一聲。”
提到抓痕，陸傾梧腦海裏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小玉。
如此想來，梁貴人的死倒是愈發可疑了。
本以為有人故意用梁荻之事激得梁貴人早產，可現下看起來，那梁荻之事怕也是一個幌子，其實，都是用來掩蓋梁貴人即將要死的事實。
——
因為第二天要回踩霧山，所以陸傾梧從皇宮回來之後便回了軍師府。
她收拾了一些給文笙準備的東西，文笙決定去踩霧山，這是要與文家劃清界限了。
其實也好，至親都已經不在了，繼續留在這裏，反倒隻會徒增傷感，倒不如找一個好地方好好生活。
“這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姐對她們太仁慈，如今倒真把自己當成主子了，活幹的不多，事情倒是不少……”
“可不是，咱們小姐仁善，反倒讓她們姐妹愈發猖狂了……”
陸傾梧今日回來時隻與絲弦從後門進的院子，沒有驚動太多人。
如今主仆在屋子裏收拾東西，天色微暗，還沒燃燭火，“棲梧軒”的小丫頭們還以為主子不在，發起牢騷也沒想著避嫌。
陸傾梧和絲弦對視了一眼，陸傾梧朝著絲弦遞了個眼色，絲弦轉身便出了門。
不多時，絲弦從外麵回來，臉色不好看。
絲弦不似絲竹，她心思縝密性格文靜，情緒也不會輕易擺在臉上，如今她臉色不好看，想來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怎麽了？一臉苦相。”
絲弦走上前俯到陸傾梧耳側低語了幾句，陸傾梧神情突然就變了。
“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