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正是
東陵絕眸光緊緊的盯著池慕秋,沉吟著,似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池慕秋目光也凝著東陵絕,兩看無言。
「你起來吧,朕……要好好想想。」東陵絕淡淡道。
池慕秋身子一怔,看著東陵絕:「皇上若真如此狠心,若真那麼愛池木木,寧願自己的孩子犧牲嗎?」
東陵絕臉上的愧疚之色一點點消失,神色變得冰冷無比:「朕會命太醫給你把脈,如果你真的懷了身孕,便在宮中安心生下,至於皇后之位……是池木木的,朕已經答應她在先。」
池慕秋更是凄楚:「我一直以為皇上喜歡的是我,對池木木不過是內疚,現在看來,竟然反轉過來了,臣妾終於明白三姐姐的心境了,原來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對自己最看不起最討厭的那個女人那麼好,那麼愛時,竟然是這麼糟糕的感覺!」
「只是,若沒有皇后之位,後宮這麼多女人,臣妾只怕也沒能力保住腹內的孩子,皇上還是好好想想。」池慕秋深吸了一口氣,深深看了東陵絕不一眼,便不再多說,轉身離開承乾殿。
李和關上門,池慕秋卻站在承乾殿的高台前沒有離開。
她回過頭,盯著承乾殿那漆金的牌匾,用只有她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皇后之位……我志在必得,皇上就算不同意,臣妾也自有辦法。」
她的手,緩緩撫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城西有一處巨大的河,據說這條河一直蔓延流到黃河,所以水流很大,卻格外的清澈。
這條河因為大,周圍又布滿了楊柳和桃李之樹,所以風景優美,變成了文人雅士摯愛的遊覽之地。
時間久了,那些富商為了附庸風雅,便也買了巨大的遊船在河上賞景觀花,有了富商,便多了女人,漸漸的,這裡竟形成了一種畸形的繁榮,到了晚上,便有無數的遊船點燈划船,上面旖旎的靡靡之音更是多不勝數,名妓憐人便成了這裡的常客。
此時,河中一輛最大的船上,也是點著最繁華的宮燈的船上,坐著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和一個清秀的書生打扮的少年。
兩人身後站著一排年輕漂亮的丫鬟,旁邊更是做了剛被贖身的清官人姬翎姑娘。
兩人把酒言歡,不談論正事,只討論風花雪月,那矮胖的商人,竟也能吟上兩句時下流行的詩句。
兩人桌案上放著美酒佳肴,光那整隻冒著熱氣的烤羊,便出自京城最有名的酒樓名廚之首。
桌案前面,有兩個美人坐著,一個彈琴,一個吹笛,船頭上,更有兩個美人穿著漂亮的廣綉流蘇裙,翩翩起舞,優雅的旋律配合著柔軟的腰肢,輕搖慢擺,那矮胖的富商似要醉了,人都要飄飄然起來。
「木公子,你的這幾位姬妾當真貌美,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那矮胖的富商對著身旁的俊秀少年說道。
俊秀少年手中一把玉骨扇子「唰」一聲打開,優雅而笑,臉上美麗的笑容,甚至要超過眼前幾個姬妾,讓那矮胖富商看花了眼。
木公子開口道:「陳爺誇獎了,她們幾個平時被我慣壞了,不懂得禮數,不過跳舞唱曲還勉強能拿的出手。」
陳爺,這不是京城的最大的布匹商人嗎?
木公子見陳爺不說話,收起手中的摺扇,道:「聽陳爺說話行事,似乎頗有幾分文采,不知道您師承何方?」
陳爺是個暴發戶,向來最討厭人家說他目不識丁,木公子的話,讓他歡喜不已,忙道:「我年輕的時候讀過書,奈何家道中落,沒錢無考科舉,後來為了生活奔波行商,到了現在再想讀書,卻已經來不及了。」
木公子看著他一臉惋惜的樣子,也跟著唉聲嘆息,道:「陳爺您生意做的這麼大,相信在官場上也結實了不少朋友,如果能夠有個官位,或者令公子以後封王拜相,亦不是什麼難事!」
陳爺眼睛一亮,道:「犬子一直都有讀書,若是考上科舉,確實能夠做大官。」
他神色又是一黯,道:「奈何那些官老爺向來瞧不起我們這些商人,收我們銀子的時候,卻沒見拒絕。」
木公子的眼睛也跟著一亮,道:「哦?是嗎?如果……皇上願意下旨封陳爺一個官職,陳爺的兒子日後就是官老爺的後人,那麼……你陳家就光宗耀祖,要錢有錢,要權有權!」
陳爺先是一臉興趣的看著木公子,隨即又搖頭道:「不行不行,皇上哪會封我為官?就算我為官,我陳家的生意……我可如何是好?唉,在下對自己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只是可惜了我那兒子……」
木公子搖頭道:「非也非也。陳爺這樣的富商,如果肯對朝廷有些貢獻,皇上龍心大悅的話,說不定會封陳爺一個虛職,還是世襲的那種,如果陳爺有了虛職,雖然手中無權,可是你便脫離了商籍,真正成了『士』,那麼令公子和令孫……日後世代都會受到福影庇佑,等到陳老爺百年之後,見到列祖列宗也有個交代啊!」
木公子的話,說的陳爺一臉興奮,神情激動:「木公子所言甚是,如果真能如此……在下就算『貢獻』再多給朝廷,也心甘情願啊!」
木公子拿起一杯水酒放到唇邊沾了沾,抿唇笑道:「陳爺能如此想最好,在下願為陳爺跑腿,促成好事。」
陳爺的目光落在木公子那比女人還要美上三分的臉上。
光滑的下巴,沒有喉結的白細脖頸,莫非……
「木公子認識皇上嗎?」陳爺驚喜交加的臉色充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
木公子輕輕點點頭:「聽聞陳爺乃是京城最大的布商,所以在下才找上陳爺,就看陳爺……有沒有這個心了。」
陳爺忽然恍然大悟的看著木公子:「莫非……莫非木公子是皇上身邊的公公?」
木公子明顯愣了一下,瞪大雙眼看著陳爺。
陳爺暗暗後悔自己不應該說話這麼直白,公公也是人,最忌憚人家說他們是太監,他現在有事相求,萬一得罪這位公公……
正在陳爺害怕的想著各種後果時,那木公子卻哈哈笑了起來,大方承認道:「沒錯,在下正是皇上身邊的公公。」
陳爺忙就起身,對木公子躬身一禮,道:「還請木公子代為引薦!」
木公子道:「皇上貴人多忙,如果陳爺對朝廷有了貢獻,皇上的旨意自然會下來,務須見到皇上本人!」
陳爺忙道:「在下這就派人回去取銀兩,請木公子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木公子笑著揮手:「嗯?陳爺是打算貢獻銀子給朝廷嗎?」
看著木公子一臉糊塗的樣子,陳爺心中暗罵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可是誰讓人家是皇上的人,他還怕人家不收他的銀子呢。
「是是,在下就是個俗人,雖然讀過幾本書,卻還是個滿身銅臭氣的商人,除了貢獻銀子之外,在下真不知道貢獻什麼好了。」陳爺果然是商場上打過滾的人,忙附和著木公子的話,認真說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好吧。」木公子略有些為難的說道。
陳爺忙揮手叫了自己的隨從,在耳邊如此這邊低語一番,那隨從似乎是個賬房,聽了陳爺的話,一臉驚詫,被陳爺眼神一瞪,不敢多說,立刻乘了一條小船往岸邊趕去。
「木公子,這幾位姑娘,可是宮中來的樂師?」陳爺湊近木公子,低聲問道。
「正是。」木公子道。
陳爺立刻一臉色相的看著其中一個跳舞的姬妾,道:「宮中的女人果然不一樣,不知道可不可以……」
「呵呵呵呵!」木公子笑了起來,在那跳舞的姬妾變臉色之前,忙道:「她們都是皇上賜給在下的人,實在不敢轉送給陳爺,還請陳爺擔待。不過在下回了皇宮后……會跟皇上說說,讓皇上開個恩。」
在一旁的姬翎忙給陳爺倒了一杯酒,笑道:「陳爺,百花樓的姐妹們若是知道了,看不罰你喝個幾壺酒呢……」
陳爺忙收回目光,落在姬翎美麗的臉頰上,笑道:「姬翎說的對,可惜姬翎你贖身後……你陳爺我就不想去百花樓了。」
「哦?」姬翎捂著嘴一笑:「不知道牡丹妹妹聽了陳爺這句話,會不會生氣呢?」
姬翎開玩笑的一句話,卻讓陳爺的臉色變了一變,然後臉色尷尬的說道:「姬翎姑娘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姬翎捂著嘴笑了起來,木公子也跟著笑,旁邊跟隨的隨從和下人,看的眼睛都直了,暗暗感嘆皇帝身邊不止美人如雲,連個太監都是這麼的漂亮。
幾人又開始喝酒談天,過了大約一個時辰的樣子,陳爺的那個隨從便趕來,手中拿著幾個沉甸甸的箱子,恭恭敬敬走到陳爺面前,道:「爺,這是所有店鋪的流動資金以及這兩天要收付的貨款,全都在在這裡了。」
木公子心中暗暗驚訝,陳記的布匹生意遍布全國,京城便是他們的總店,所有的流動自己和近期要收進來要付出去的貨款,卻是筆不小的數額!
「嗯。」
陳爺不動聲色的接了過來,略看了看上面的賬目就合上,將眼前五六個箱子全都推到池木木面前,笑著說道:「木公子請拿回皇宮給皇上,這是草民的一些心意,孝敬朝廷所用。」
木公子點點頭,略看了一眼上面的數額,大驚失色。
竟然有八百多萬兩銀子,這八百多萬兩銀子,可是夠整個京城的人吃上一年的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