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我恨不得打死你
柳冰洋親自開車，我坐在後排座位上一言不發。
“你怎麽不說話？”他從後視鏡裏看著我。
我連理都不想理他，因為現在我的腰還在痛，提醒著我不能忘記這仇恨。
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麽大問題可怎麽辦？現在家裏都不知道我的真實情況，柳冰洋當我是抹布一樣，到時候棄之如敝履，沉重的經濟壓力會讓我媽媽崩潰的。
越想越擔心，我不停的撫摸著後腰那塊疼痛的地方，眉毛緊緊的皺了起來。
柳冰洋又看了我一眼，把車停到路邊。
“你在搞什麽？”他回頭看著我。
這一次，我的眼淚終於湧了出來，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害怕和焦慮。
“你在哭？”柳冰洋打開車裏的照明燈，我趕緊把臉別到一邊，不想被他看到我脆弱的一麵。
柳冰洋幹脆解開安全帶，打開後門坐進來。
“為什麽要哭？”他掰著我的肩膀把我的臉衝著他，我無聲的流著淚，倔強的硬著脖子。
柳冰洋捧著我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說：“不過是皮外傷而已，冰敷一下很快就會好，你怕什麽？”
我哪是因為這個！臉上的傷沒什麽關係，我也不覺得疼，並且連被扇耳光這種羞辱都忽略了。
腰，這是個多麽重要的地方，爸爸住院的時候我看到過腎衰竭和尿毒症的患者，他們本身就已經很痛苦了，還要承受一筆龐大的治療費用，想想都覺得膽戰心驚。
要是我也得了那樣的病，或者是腎被柳冰洋踢得壞死，那我就真的先殺了他再自殺，不要給家裏添麻煩。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民事賠償這一塊應該不會牽涉到我的父母吧？
現在我都已經開始在做最壞的打算，可見我的心理有多麽黑暗。
但是我不得不那樣想，因為我的腰真的一直隱隱作痛，這讓我的心裏又多了一份仇恨和恐懼。
“你的手在摸什麽？”柳冰洋發現了我的不對勁，順著我的手向摸了過去，他剛剛接觸到我那塊皮膚就疼得我打了個哆嗦。
柳冰洋被嚇了一跳，他不快的說：“你抖什麽抖，就這麽厭惡我碰到你嗎？”
是，我確實很厭惡，不過目前不是這個原因讓我那樣抗拒他。
“這裏怎麽了？”他一邊說一邊撩起我的衣服，然後把我的背向著他。
“青了好大一塊，這是什麽時候弄的？”他居然還有臉問！而且還裝作不知道這塊傷的來曆！
我氣憤極了，但是因為柳冰洋的口氣聽起來很吃驚，所以我不知道他看到的究竟是怎樣的情況，心裏一著急就忘記了不想跟他說話的初衷，脫口而出：“青了多大一塊？”
“比我的巴掌還大！你說你多大的人了，怎麽走路這麽不小心，又撞到什麽地方了？”
我忽的一下轉過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眼睛裏冒著怒火：“你還裝，還裝！這是你在醫院裏踢我的那一腳造成的，我痛得都要死了，你還說風涼話！”
柳冰洋沒想到我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愣住了。
“我踢的？”
“不是你還有誰！柳冰洋，我跟你什麽仇什麽怨，你非要這樣對我！我欠你的嗎，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你要把我弄到怎樣的程度才肯罷手！”
我抓著他的衣領又哭又喊，另一隻手不停的在他身上亂打。
之前我默默的忍受著柳冰洋對我的種種羞辱和傷害，那是因為他總是用我的家人來威脅我。
而他的背景和勢力，都是像我這樣的老百姓無力去反抗的，隻要他不要了我的命，我就可以尋找機會逃脫，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不管怎麽樣，隻要活著總會有雲開霧散的那一天，可是現在，他踢壞了我的腰，我已經沒有了健全的身體，還活著幹什麽，拖累家人嗎？
所以我還不如跟他拚了！
“柳冰洋，我的腰被你踢壞了，我有可能會腎衰竭，我活不長了，你明白了嗎？”
就是基於這種想法，所以我真的爆發了，不顧一切的在他身上撕咬著，哭得涕淚長流，瘋狂的發泄著我內心的憤怒和痛楚。
“你這個神經病，瘋子，變態！你殺了我，你幹脆殺了我算了！柳冰洋，我恨你，我恨你！”
我一直不停的抓扯著他，直到精疲力盡。
奇怪的是，柳冰洋居然沒有反抗，他隻是在我的手快要打到他臉上的時候才會躲避一下，但是也沒有阻止我。
“行了吧？打夠了沒有！”柳冰洋跟我一樣喘著粗氣，他的車很大，可是後座的空間畢竟是有限的，加上車門車窗都關閉著，所以我們兩個這樣一折騰，連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起來。
我覺得自己已經奄奄一息，身體好像被掏空了一樣。
“張小查，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的腰確實是青了一大塊，但是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你幹嘛要把自己弄得跟個絕症患者一樣？”柳冰洋扯來一張紙巾擦他手背上的血。
“腎衰竭，笑話！”
他一邊說一邊整理著衣服，我這時候才發現我的姿勢非常別扭，因為我抱著他胡亂的動手，所以現在我就跨坐在他的腿上，跟他麵對著麵，甚至我還伏在他的肩頭，雙手無力的揪著他後腦上的一束頭發，不願意放開。
確切的說，是柳冰洋抱著我，他擦完了手，拍著我的背說：“行了下來吧，你以為你真的身輕如燕？”
我已經那麽癲狂了，可是他好像也沒有多大的損失，我想他一定是內傷！
柳冰洋的肩膀動了動，迫使我的頭離開。
我現在和他幾乎是臉貼著臉，簡直是尷尬到了極點！
“張小查，你是舍不得還是怎麽著，快點下來，我的腿都要麻了！”柳冰洋抱著我的腰，把我從他腿上挪下來，然後不停的捶著，似乎真的有些僵硬了。
我看著他，除了臉，他看起來真是有些狼狽，衣服被我撕咬拉扯得變形了不說，還有一些毛毛躁躁的大小口子，透過那些衣服的裂縫，我看到他身體也有深深的牙印，抓痕，滲出多多少少的血液，還把衣服都染上了。
畢竟我隻是個普通的女人，而且之前還被打過，所以力氣有限，對他造成的頂多是皮外傷。
內傷？做夢去吧張小查！
柳冰洋低頭看著他自己，苦笑著說：“媽蛋，這樣子怎麽見人？”
我咬著嘴唇死死的盯著他。
“看什麽？你這個瘋婆娘！”他伸手在我臉上摸了一下，嘴角微微扯著，笑得十分邪魅。
他怎麽沒有生氣？
在醫院裏，我不過是撞到他的頭，他就大發脾氣，我那時候雖然咬了他，可是連皮都沒有破一點，他就踢我踩我侵害我！
現在我把他弄得衣衫襤褸，遍體是傷，他居然還在笑？
誰是瘋婆娘，他才是瘋了吧！
“你說，我的腰真的沒事？”我瞪大眼，不相信他的話。
“廢話！要是真的有事，你能這樣撲在我身上施暴？不錯啊，招招到位，你看看你的豐功偉績！”他把爛兮兮的袖子卷起來，伸出手臂給我看。
是，他的手臂上好多零星的傷痕，有幾處被我咬得皮開肉綻，可怕的翻卷著。
“你活該！”我惡狠狠的咒罵他。
柳冰洋放下袖子說：“死丫頭，你怎麽說來就來，我可是一點防備都沒有！”
如果你有了防備，我還怎麽動手？
“可是我的腰好疼。”我裝作沒有看到他那些傷，摸著自己的腰皺著眉說。
柳冰洋也不管我，自言自語的說：“看來得去打狂犬疫苗才行啊，咬了這麽多口！”
“你聽到我說話沒有，我的腰好疼！”
柳冰洋看著我：“那是軟組織挫傷，你能不能有點常識！要是你的腰真的被我踢壞了，你還能爬起來？還能打得虎虎生風？”
“虎虎生風，我看我離死也不遠了！”我偷偷檢查了一下，他真的一點都沒有還手，我除了腰那裏還有點疼，毫發無損。
“我不讓你死，你能死得了嗎？”柳冰洋一邊說一邊下了車，回到了就駕駛位上發動了汽車。
我緊張的看著他：“要去哪裏？”
“說了去打狂犬疫苗！張小查你還真是會找地方，剛才我看到好幾個路人蹲在馬路牙子上圍觀我的車，想必以為我們在車裏玩車震吧！”柳冰洋說著說著竟然大笑起來。
我這才看了看車窗外麵，真的，有幾個猥瑣的男人還在指指點點，羞得我臉上紅起來。
幸好車窗上貼了極好的車膜，不然他們看到我之後肯定會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走走走，快走！”我拍著柳冰洋的肩膀說。
“別打，還沒打夠嗎？”他咧著嘴從後視鏡裏瞪了我一眼。
我不敢再動手了，萬一他開車失控，我真的死了就太不劃算了！不過他說我的腰沒事，是真的沒事還是敷衍我？
我摸了摸那塊傷處，覺得他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剛才我真的是生龍活虎，打得後座一片狼藉。
幸好啊，我忍不住偷笑起來。
這樣也好，之前柳冰洋忍著我的打罵，可能也是怕我真的有問題，他才會選擇了默默的承受。
趁著這個機會，我總算是把心裏的怨氣怒氣都釋放了出來，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不少。
可見人的潛力都是被激出來的，不到最後瀕臨崩潰的一刻不會徹底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