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可怕的對手
這些百戰精銳,在豔陽高照的五月天裏,頂著日頭依次布下陣勢,甲胄在日光下明亮閃爍,他們昂首挺胸,準備接受統帥的號令。
大軍身前是中郎將徐榮和胡軫的大營,隨著王允、士孫瑞確定夏陽被董白等人占據,就調撥他們兩部近萬人馬,準備先誅殺董家餘孽,再進討河東白波賊和南匈奴。
徐榮和胡軫都是中郎將,秩比二千石,已經是大漢朝廷的中高層將領了。兩人在董軍之中屢立戰功,素有威名,與牛輔、董越、段煨並列為中郎將,人稱董軍五虎將。
這時,戒備森嚴的軍帳外,十名粗壯有力的士卒正按著節奏、有力地捶打著聚將鼓,軍帳的帷幕也已經升起,在親衛的前引下,徐榮、胡軫帳下的諸多軍吏紛紛按照職位高低,魚貫進入到了軍帳之中。
“衙縣縣長、縣丞、縣尉……拜見徐將軍、胡將軍。”一串文官進入中軍大營。
漢時一縣超過萬戶設縣令,不滿萬戶設縣長。衙縣原為大縣,但隨著北邊郡縣逐步失控,此縣也日漸衰敗,甚至曾經撤銷了近二十年。如今上郡等地流民已經超過縣內人口半數,不過大多淪為士族、寒門、豪強的附庸。
“哈哈哈!諸位不用客氣,我隻想知道,旁邊夏陽敵人的情況啊。”這個野性十足卻沒有禮貌的將軍正是胡珍。胡軫並沒有像三國演義裏一樣是個龍套,被程普數合殺死。而是在李傕反攻長安的關鍵時刻倒戈,發揮了重要作用。
不過此時,他的動向已經和曆史上不同,離開了長安、新豐地區,向北跑到衙縣,即長安東北超過一百五十公裏的區域,剿滅董白來了。
衙縣官吏卻支支吾吾難以回答胡珍,最後縣尉勉強回道:“額,敵軍勢大,又得到原夏陽縣尉耿清相助,所以我們等自縣城以東的情況都不知曉。”
大帳中另一位將軍徐榮麵露慍色。如此無能,怪不得讓敵人這麽短的時間占了大片土地。這些官吏實際掌控區域可能就隻在縣城之內,出了縣城就是各地士族、豪強實際控製區。
徐榮說道:“也就是說你們沒有見到過敵軍?縣城以東靠近夏陽的地方,全都失去聯係了?”
衙縣官吏大多低頭不語,更有少數幾人趕緊跪地磕頭。
胡軫哈哈大笑,“你們怕什麽,衙縣以東我們西涼軍全部剿滅就是了,到時候全都算到董白頭上,功績、財物也有你們一份。”
胡軫要公然劫掠鄉間,卻也符合西涼軍的軍紀作風。
徐榮也命令道:“不錯,而且由於戰事最重要,衙縣現在全部由我軍接管,這縣城將作為我軍糧草大營,你們就配合我們安排吧。”
衙縣官吏唯唯諾諾,誰也不敢反對得到王允命令的原西涼軍,萬一被王允、徐榮、胡軫一起搞一個勾結董家餘孽的罪名,可就不好過了。
徐榮、胡軫的兵馬立刻接管了衙縣,縣城一應事務全部由徐榮賬下校尉管轄。
胡軫帶著本部四千兵力抄掠鄉裏,衙縣以東,郃陽以西全部遭遇兵禍,鄉間青壯全部強迫入軍充當苦力,婦女充為營妓,搶奪一切糧食、財物,放任老弱自生自滅。
很快,夏陽這邊也得到消息,雖然徐榮、胡軫過半兵馬分散在各鄉大肆劫掠百姓,但仍然將夏陽董家軍的斥候、探馬盡數驅逐。
結果,童遠隻是知道徐榮、胡珍率西涼軍到達夏陽邊境,但不知敵人有多少兵馬,戰力如何。
事態緊急,他隻好先找董白商議應對辦法。
董白現在暫時居住在原賀家豪宅,這個豪宅當然隻是相對來說奢華,對比董白曾經居住的隴西董家和郿塢來說顯得稀疏平常。不過董白她誌在複仇,不很在意這點。
院落有幾十名董家扈從守衛,他們與童遠早已熟悉,通報之後直接進入,經過布置園林的庭院和第二層侍衛守護的中門,到達接待客人的堂屋。
整個建築以木質結構為主,輔以磚石。雖然在奪取夏陽的戰鬥中有所損壞,但集中人手,很快就修繕完畢。
董家因為貂蟬的原因,完全不用侍女、女婢等。童遠因為是現代人的思想,加上董白比較不喜,當然也沒有安排侍女等服侍生活。所以,董白居住的院內服侍的下人數量很少,隻有四名老嫗和些許仆從在照顧董白的生活事宜。
一名仆從拿來胡凳給童遠就坐,這可讓童遠高興壞了,他對第一次見董白時跪得腿疼了半天,記憶猶新。
漢代文人、官員甚至將校多是以跪姿坐於塌上,不過西涼與胡人生活交集較多,所以已經開始使用胡凳、胡床等物。
此時董白剛剛練完流星錘,一身甲胄的她直接走進堂屋,拿起另一張胡凳直接坐下。她雖然出身比較高貴,但受到邊境習武風氣和羌胡習慣影響,所以平素不拘小節,隻有麵對不熟的人才會端起嚴肅、拘謹的樣子。
董白開口問道:“你剛說有重要軍情,可是有敵軍襲來?”
童遠說道:“是的,這回是徐榮和胡軫所部,他們已經進駐衙縣。由於胡軫手下騎兵到處燒殺劫掠,所以我們的細作、斥候死傷嚴重,沒有探查到敵人兵力如何?”
董白氣呼呼地說道:“這兩個白眼狼,沒有祖父他們早就成為孤魂野鬼了,現在還敢來見我,不怕我把他們錘爛嗎!”
氣憤的她幾乎要叫罵出來,即使身著盔甲也掩不住胸前的不住起伏。過了片刻,董白頓了一頓後繼續說道:
“這兩個家夥雖然可惡,卻厲害的很,不是李肅那種貨色可以比的。斥候沒有探到敵人數量,我卻知道徐榮他一定帶著他引以為傲的精銳騎兵。”
童遠說道:“情況緊急,遠已經安排西涼新軍連夜趕往郃陽,並下令,讓張既疏散那邊百姓到夏陽甚至更遠的地方。請君女盡早準備,可以渡河進入河東。”
董白卻拒絕道:“你的安排都很不錯,但是我不去河東也不去全無種羌部那邊避難。我去前線,為祖父報仇。”
童遠心想,壞了,她很信任我,不懂的事都會放權,但就是報仇上麵的事絕不會妥協。眼看董白語氣堅決,但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絲恐懼和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