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河東賈逵
衛覬臉上保持著微笑,內心卻有些激動和佩服。
這個年輕人還真的沉得住氣,他要統轄河東,卻並不心急問這件事,反而先和他們談好未來發展,這些對河東各家重要無比的事,安撫好之後,再談對他最直接有利的事情。
真是與一些心急貪婪的豪強子弟不同,即使是一些世家子弟恐怕也沒有這份沉著和氣度,不知他曾經受何人教導。
裴徵自然也看出來童遠的智慧,不過他本身厭惡董家及豪強,主要覺得對方難以應付,心中更蒙上了一層陰霾。
衛覬回道:“吾等計劃如此如此……”
童遠聽後思考一番說道:“甚好,甚好,吾以為可以較少殺戮,不若……”
……
韓暹召集頭目,計劃明日一早就行動。先劫掠安邑城,然後撲向裴家與衛家的老巢,同時在城裏放一把大火,這樣無畏軍肯定會被城內吸引,他韓暹就可以大搖大擺的把財物拉走了。
吾韓暹被人評價為多計謀可不是說笑的,日後還要當大將軍執天下牛耳呢。
他正要安排手下向兵馬傳令,卻突然聽聞城西大亂,街上的人們和潰兵喊著“無畏軍進城了!”“平北將軍來了!”。
他還要起兵鎮壓,又聽說太守王邑率領郡縣兵與部曲,正式響應新西涼軍。
韓暹知道不妙,看來安邑城是不能多停留了。
“撤,步卒都不管了,召集兩千親衛和騎卒,直奔聞喜縣匯合那裏的一萬兵馬。”
當天傍晚,韓暹趕到聞喜匯合先行撤到這裏的一萬兵馬,一合計打算先把城裏的裴家滅了,然後劫掠鄉間,能搶多少就搶多少,明日一早全都退往東邊的垣縣。
手下軍司馬聽了之後一陣錯愕,說道:“裴家不是我們的朋友嗎,直接動手不太好吧?”
韓暹眼中閃過不屑,說道:“沒有永久的朋友,現在他們的意義就在於養肥我軍。乖乖執行命令,好處少不了你的。”
他眼珠一轉,突然問道:“這幾日裴家可有什麽動靜?他們家兩千多部曲壯丁在哪裏?”
那名軍司馬先是想了一下,笑道:“哎呀,太好了,這幾日因為秋收,這些人大多推著大車離開了縣城,我們動手不會遇到什麽什麽阻力。”
韓暹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錯,這真是天載難逢的契機。全軍集合,隨我先拿下城裏的裴府。”
萬人的兵馬,在小小的縣城裏往城北的裴府擁去,隊伍混亂不堪。趕到裴府前,人數不多的護院就先行散去,白波軍一擁而入。
白波軍誰不知道裴家的富庶,他們在這裏靠著裴家的糧食和貿易,過得還算不錯,卻一直沒有機會放開肚子吃肉和痛快享受男女之歡,現在終於可以大豐收一把了。
一些賊寇的眼中透漏出發財的金光和釋放獸欲的邪氣,不曾想衝入院中什麽都沒有,不要說財物、糧食和婢女,就是一盞燈都沒點,到處都是漆黑一片。
一些隊率、什長有些經驗,說道:“肯定有地窖或者暗道,把它翻個底朝天肯定找得到。”
眾賊兵豁然開朗,這裴府大的很,肯定是聽到風聲躲了起來,於是立刻動手掘地刨坑。
眾賊寇想想那麽多財富肯定跑不了,便格外賣力。
約忙了半個時辰,韓暹察覺有點不對,問道:“你們都跑過來,城門可曾留人看守?”
幾個軍司馬和軍候麵麵相覷,大夥都知道今天要放縱一把,誰還會傻傻的去看守城門?當然都跑過來享福來了。
韓暹眼皮子一跳,吼道:“不好,裴家早有準備,兒郎們隨我去追。”
黑暗中白波軍混亂不堪,互相推搡,一時半會很難重整隊伍。正慌亂間,四個城門方向亮起無數火把,裴家、衛家、柳家、賈家和無畏軍第三衛斥候營,早已在四個城門等候多時了。
原來白天安邑城那邊,是衛家打開城門放了柳家一千扈從、壯丁入城,衛家的男男女女又在城裏到處喊無畏軍入城,驚嚇白波軍。
隨著韓暹帶領親信奔走,餘下兵馬雖然搞清了情況,但得知無畏軍即將到來,幹脆全部投降。
聞喜縣城這邊,裴家早就轉移了財產。現在,童遠、衛覬、裴徵與賈逵正在東門指揮調遣,一時間形成關門打狗之勢。
童遠笑道:“裴家果然厲害,暗道直通城外。衛先生也是好計策,這幾日假裝秋收,很多大車都是滿載物資運到了裴家城外鄉野的塢堡、村鎮。”
裴徵笑道:“這些白波軍頭目實在無謀,吾等大族怎麽可能不防範此等卑鄙之人呢。”
衛覬也笑道:“黑夜之中,敵人不知我方虛實,肯定自亂陣腳,如何安排全憑將軍一念之間。”
一個身高七尺五寸,年齡估計也就十**歲,身穿一套皮甲的黝黑較瘦青年說道:“逵以為這些白波軍多為多年老賊,最好不要放任他們離開……”
衛覬見到童遠聽到那青年說話臉上浮現詫異之色,插話道:“稟告將軍,賈梁道沒有和我們商議又年輕意氣用事,所以不知將軍計劃。”
原來這黝黑較瘦的青年,就是從北邊臨汾過來的賈逵,賈梁道。
童遠以前沒有聽說過衛覬等人,但是因為演義、遊戲等,深知賈逵的大名。
剛剛聽到他也和裴徵一樣都是屠滅白波軍的想法,略微詫異,再一想這些世家肯定最痛恨流賊作亂,殺掉白波賊有助於壓住手下佃戶、奴婢的反抗……
他經過認真思考說道:“久聞賈梁道深深佩服衛青、霍去病,吾與渭陽君都是希望能夠匯聚有誌有才的人才。白波軍隻是一時之亂,以後還要共同征討河套、草原,我們要聯合不少現在的對手,畢竟敵人也能轉變為朋友……”
賈逵生活困苦,特別是他自幼喪父,遭受過其他孩童恥笑、欺負。
他對白波軍提出趕盡殺絕,主要原因並不是出身士族仇恨流民,而是因為他有此經曆,又年方十八,血氣方剛,所以帶著一股強硬的戾氣。
聽了童遠所說的話,他內心一陣凜然,談到夢想別人總是笑話他有病,稍微客氣點地也是說要他實際一點。
但麵前這個平北將軍與自己年紀相仿,竟然有同樣的誌向,更重要的是他還真的朝著匡扶並州的方向努力。
不過董卓幾乎是並州士族的宿敵,王允一族大多因為他和渭陽君蒙難,連彥雲現在都避難於……此人虎狼之誌,吾要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