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禍不單行
張既結合具體的情況，又請來居住在上郡的全無種羌一起來交流。結合了多方情報，分析以後上郡諸縣，可以農牧結合，既養羊和馬，又種植粟與果樹。
童遠聽了也是眼中一亮，這樣安排正好與黃河對岸的河東郡山地的幾縣一樣，有其自身的特色，整個糧產是自給自足為主，但可以提供牲畜和山地部隊。
張既講道:“這些年下來，他認為一個壯勞力，即使再能幹，也隻能料理六十（漢）畝的粟田，但是種植麥子，就可以料理一百畝。”
童遠是後世的南方人，沒見過種粟，於是問道：“不是麥子需要更多的消耗水，前麵的準備需要等多的力氣嗎？”
張既回道：“在前麵的準備和播種的時候，確實是粟比麥更輕鬆一下。但是後麵的間苗和鋤地，粟就費事多了。《汜勝之書》總結種粟時，要‘鋤地不厭數，周而複始’，意思是說要經常鋤地，而且鋤地的時候，天氣炎熱，非常費力。而種麥是可以隻鋤一次的，要輕鬆很多。”
“不過，在並州也不能簡單大麵積種麥。麥雖然比粟更為耐寒，且食之有力，產量也略高，但是對地形和水源要求更高。上郡如果恢複後，地廣人稀，搞農牧結合，要因地製宜的選擇種植粟、麥，不用每個地方都一樣，硬搞宿麥輪種。”
童遠心中感歎，這位張既也許無法和那些士族名門走到一起，但他對於民政的這份細心，足以勝過他們很多很多。
那全無種羌的小部落頭領說道:“這上郡的丘陵，用來養羊最合適不過，但是不適合養牛、馬。牛食量太大，這裏水源有限，很難在有限的區域內供給牛的食量。馬匹雖然有適合山地丘陵的品種，但終究不如平原養得實用。”
這番話倒是讓童遠開了眼界，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草原上可以讓馬匹長得更加壯碩，且擅於奔跑，以後拿下河套，自然會有更優秀的馬種。
並州恢複的土地既已初步規劃，那接下來就是物資準備了。秋季估計三縣又可以產五十萬石以上，按照屯民平均一月一石的高水平分配，也足夠半年以上。
難民隻有屯民一半的供給量，但也高於其他地方一月兩百漢斤不到的水平了。但算上他們，秋季的產量就不夠全部人口食用半年了。
好在春季的收獲還有一半剩餘，有糧食在手，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間啊。
長安和三輔其他地方正在遭遇恐怖的饑荒，健壯或是有技術的，早已成為軍閥、士族、豪強的附庸。其餘能能逃難的已經跑到漢中、南陽、夏陽、河東、荊州，甚至巴蜀、雍涼等地了。
不過卻少有人前往關東，因為那裏曹操、呂布打得撼天動地，雙方交戰區域糧食不要說售賣，就是路人都要被捉過去，壯的當做炮灰，弱的直接做成肉脯……
再剩下的人，就隻能苦等秋季那慘淡的產量。甚至有人實在熬不住了，隻得提前將還沒成熟的糧食收割，吃著產量畝產不足五十斤的未成熟作物。
童遠不是聖母，肯定不會把三縣庫存的幾十萬石無償發放。
他以軍閥、士族售賣價格的一半，賣出了三萬石糧食。即使是這樣，也換回來五千把各式農具、各式車輛六百乘、上萬件秋冬季衣物和這些百姓的全部錢財。
這些人實在是除了自身、親人和土地，已經什麽都沒有了。稍微有點頭腦的，就把未成熟的作物吃掉，然後舍棄故土，投身參與恢複並州的大軍之中了。
還有十萬苦難百姓，實在不願舍棄家產，即使拚盡性命，估計也很難再見到明年的春天了。
童遠當然動容，可是他已經給了一條活下來的道路給他們，寧死不舍棄土地，去並州開拓新的耕地，那他也沒有什麽辦法了。
他咬了咬牙，不管外界有什麽困難，他都要加快恢複並州的腳步了。
會談後，童遠又和全無種羌部落暢飲一番，徹底將其納入到自己的麾下。
結束後，童遠與張既商議全無種羌發展畜牧，融入郡縣和屯田的事情。一切進行順利，就是張既有些奇怪，為什麽要往那個地方運送十萬石糧食。
他略微思考，覺得那個人品行不佳，雖有能力也不值得這麽多的酬勞吧。但主公肯定還有更多考慮，他就依照命令，按時運送糧草等物了。
有時候災難的到來，往往禍不單行。
由於南匈奴舊王庭與童遠逐漸不睦，他們也在唆使周圍其他一些胡人的部落襲擾農耕區域。
七月底，北地郡的罕種羌部落讓自身老弱趕著畜群，往北尋找優質草場、水源，然後近萬青壯大舉劫掠，直接攻入右扶風、左馮翊交界區域。
三輔境內本就有一些羌人定居，他們或被士族收為部曲、家丁，或被征召入行伍充當炮灰。此時罕種羌入侵，他們也早已不堪盤剝與暴政，紛紛叛亂。
這次羌人作亂由於匈奴舊王庭的插手，比曆史上規模還大。右扶風半年之內，連續經曆兩次大戰，曾經繁榮的土地，已經化作煉獄場，讓人無法生存。
罕種羌入侵的區域，比鄰雲陽、等縣，童遠對此高度緊張。他調集胡琅兒的騎兵第三旅消滅了小股分散劫掠的羌人，又將部分屯田軍武裝起來，以備可能發生的大戰。
罕種羌看到情況以後，保持他們欺軟怕硬，專注劫掠的習慣，很快改道向南，直撲渭河沿岸那些士族的莊園而去。
由於胡人入侵的時機正好是馬匹壯碩，農民收獲以後的秋季，所以這些士族、大族的部曲、家丁正忙於各家的事情，根本沒有什麽防備。
再加上其中的最強的那些胡人部曲紛紛作亂，士族根本無力鎮壓。幾次小規模交手後，剩下的就龜縮塢堡之中，足不出戶了。
這些士族看到自家財產損失慘重，趕緊聯絡李傕等人，希望他們出兵剿滅這些打到門前的強賊。
可是幾個月前剛剛出過力的李傕，卻不想空耗兵力，以敵人過於強大，且會自行退去為理由，拒絕出兵。
急切之下，他們值得將目光轉向內心非常厭惡的郭汜、樊稠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