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各就各位
左右獨鹿王等一眾小部落首領最先熬不住了。
他們本就沒有太多幹糧和肉幹,這些日子也沒有像計劃裏一樣搶到補給,根本吃不消了。
左右賢王也感到壓力山大,他們兵馬眾多,現在離後方補給越來越遠,又一直沒有劫掠收獲,搞得士氣不佳。
結果又發生了內部爭吵。
一派認為應該強攻界休縣諸城,城裏麵肯定有充足的補給。另一派認為,現在最好越過界休等地,向北邊太原郡其他各縣進攻。
他們根據情報認為界休等地是屯田製,不少屯民實際上是士兵,所以很難對付。而北邊的鄔縣、中都等地都是普通的大族、小農,估計容易得手。
而且左賢王原先的計劃就是向北劫掠,直到祁縣。然後從汾水邊上的大湖-昭餘澤的北邊繞回西河郡,這樣剛好不會深入太原城士族和黑山軍張燕的領地。
他算盤打得精妙,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根據斥候的消息,北邊的鄔縣有胡琅兒的騎兵和孫資組織的郡縣兵駐守,估計總數接近萬人。
他們連幾千人的小要塞都不敢碰,對於一萬兵馬守衛的鄔縣望而生畏。
他們搶不到東西,強攻也不可行,南北兩邊都有強敵,簡直無路可行。
他們又耽誤了兩天的時候,結果後方的左穀蠡王沒有像預期一樣運來糧草補給。
左賢王大驚,趕緊派出大批斥候打探消息。
果不其然,投靠童遠的呼廚泉部出現了。
呼廚泉親自帶領五千輕騎兵,襲擊了舊王庭的運糧車隊,並揚言要為父報仇,不停地騷擾他們的補給線。
右賢王率先反應了過來,現在他們必須撤退。
要不原路返回,與左穀蠡王匯合後撤回西河郡。要不然立刻北上,不管能不能搶到東西,總之盡快繞過昭餘澤,回到他們的勢力範圍。
匈奴諸王大驚,這童逆真是太陰了,竟然來了一條關門打狗的伎倆,好在右賢王英明神武,識破了敵人奸計。
不多時,又有之前派出的斥候急匆匆地返回,而且還帶了一批負傷的匈奴人。
這些傷兵介紹道:“左穀蠡王知道糧食被劫,試圖驅趕呼廚泉的兵馬,結果遭遇徐榮伏擊,漢軍又紛紛反叛,最後力戰不敵,已經退往汾水以西了”
匈奴諸王大驚失色,這個徐榮他們可是聽說過的,那家夥最善於騎兵伏擊,在北疆可有不小的名聲,不好對付啊。
右賢王說道:“莫慌!那徐榮有多少兵馬?”
那些傷卒中有一人是百夫長,他略微猶豫地回道:“徐榮有主力四千,呼廚泉有五千。”
右賢王怒道:“豈有此理!這麽點人竟然敢野戰!諸位聽令,隨我殺回界休,誅殺這一眾賊寇!”
“好!”
“終於找到他們了!”
“早該如此!”
左賢王不顧一些人已經被右賢王煽起戰意,阻止道:“不可!敵人奸詐,我們追去他們又會遁走,如此往來怎有戰果?”
右賢王這回毫不讓步,搶道:“非也!你作為左賢王不想著救助部族兄弟,是要坐視左穀蠡王兵敗,被人屠戮嗎?!”
右賢王這回還搶占了道德製高點,要壓垮左賢王樹立他的威風。
左賢王最終爭不過右賢王,隻好交出實際指揮權。
右賢王命令全軍立刻原路返回,途中如果遇到大隊敵軍,先不要戀戰,以返回汾水邊,保證後路為第一任務。
匈奴軍自進入童遠勢力範圍之後,就一直處於監視之下。這回他們立刻回師的舉動也通過烽火、旗語迅速傳遞給童遠和徐榮。
看來他們醒悟過來了,可惜已經晚了,舞台已經準備好,就等他們就位了。
徐榮在城外得到童遠的意見,按照原定兩個方案中比較冒險,但是更為有效的那個執行。
他沉吟道:“我這個學生真是值得我為他效力。就從這次選擇上就能看得出,他已經遠遠勝過一些完他又回頭瞥了一眼要塞上飄舞的新西涼軍旗幟,然後指揮部隊搭建浮橋,運送物資渡過汾水了。
兩日後,匈奴大軍回到了在之前汾水東側的區域,也就是幾天前所駐紮的大營。
這裏已經被新西涼軍徹底破壞,按道理汾水對岸就屬於匈奴舊王庭的勢力範圍。
可是偏偏對岸不是左穀蠡王等待著他們,而是徐榮、黃於、楊奉、徐晃、呼廚泉、劉豹等人,以及他們率領的四萬多大軍。
這四萬大軍,有五千無畏軍,一萬五千匈奴兵,還有兩萬餘屯田軍,是童遠首次把河東郡的屯田軍集中起來作戰,當然這樣集中的目的就是要徹底殲滅匈奴舊王庭主力。
匈奴舊王庭這邊有七萬餘大軍,而且騎兵數量超過四萬。可是他們之前作戰不利,又經曆連日奔波、補給不暢、體力枯竭、士氣衰落。可以說這是童遠他們專門挑選的作戰時機和地點。
童遠、耿清、去卑、郝昭等人尚在山上要塞之中,他們的視角可以飽覽匈奴大軍的動向。
目前的態勢是,汾水自北向南流,匈奴大軍位於汾水東側的大片平原之上。
他們南邊是童遠等人所在的要塞,汾水西側平原上是徐榮的四萬大軍。
東北方向則是界休縣諸城,城裏都是每人都有鎧甲、冬裝的屯田軍,而且胡琅兒的騎兵第三旅也從鄔縣追來界休。
這樣匈奴舊王庭大軍是三麵有敵人的狀態,隻是要塞內隻有接近兩千兵馬,在匈奴舊王庭眼中,不具備出城夾擊的實力。
甚至對徐榮這邊也沒有太過於警惕。他們認為汾水對麵雖然有四萬多敵軍,可是雙方人數差距較大,搭建浮橋需要時間。
而且唯一可以直接渡河的淺灘,也隻能容納幾千人較快通行。所以匈奴人安排諸王輪流值守淺灘,如有情況可以隨機應變。
這一天是實力中等的左獨鹿王防禦汾水淺灘區域,其餘諸王在後方大營開展無休止的扯皮。
河邊的匈奴斥候正在享受冬日裏難得的日光,突然對岸百名騎兵靠近汾水,引起了斥候們的注意。
不過,這些馬上的騎手並不是漢人,而是和他們一樣的匈奴人。一些斥候以為他們是過來投誠的,稍微放下心來,對麵也果然如他們預料,沒有殺過來的意思。
舊王庭這邊還沒有喊話,反倒是對岸的喊道:“別傻啦!趕緊過來吃羊肉吧!”
“你們跟著老王,與單於和朝廷作對沒前途,快快投靠新西涼軍吧!”
“跟你們說,到了這邊日子過得可好啦!吃得飽不說,還不用當炮灰一輩子受苦!”
左獨鹿王本就在匈奴諸王中地位一般,再加上這幾日來補給短缺,大部分人不要說是羊肉,就是麵餅也休想吃到一口,平素隻能和漢人、奴隸那樣去吃糠咽菜。
對岸的匈奴人緊接著從馬匹上卸下了幾大包羊肉,像過節一樣,開始大口吃喝起來。
還喊道:“快點過來!你們也有份,先到的還能多分些!”
舊王庭的這批斥候們頭腦裏雖然知道命令,可還是肚子裏的叫聲來得實在。他們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涉水過河,吃肉去了。
到了對岸,果然那些同族兄弟讓他們直接開吃,大快朵頤。隻是在不經意之間,那百人把他們武器拿了去,避免出現吃完不買賬的惡行。
最後這批人就被帶走安頓起來了,去卑的匈奴兵繼續在汾水邊架起炭石、木料,搞起了露天烤全羊。
烤羊肉的香味在西北風的吹拂之下,席卷右獨鹿王陣地。大批的匈奴兵不顧命令,自發的前往汾水邊“偵查”情況。
很快又有幾十名舊王庭的匈奴兵加入了吃羊肉的行列,那些還在猶豫的看得直流口水,但就是沒有任何一人回去報告。
有一名千夫長看到手下大批士卒出去偵查,結果就是不回來。無奈之下,他也順著烤羊肉的香味去探查怎麽回事。
他這一看氣得火冒三丈,隻見部卒們一個個呆滯的站在汾水邊,看著對岸搞著烤全羊教學。
比如一會介紹羊腿肉如何緊致,一會又說那些羊油如何肥美,還有羊尾巴,一口咬下去,一輩子不白活……
把這邊的眾人饞得眼睛都移不開,口水滴到身上都不自知。
那千夫長待遇絕非這些窮苦卑微的手下可比,他昨日剛喝過羊肉湯,尚不至直接過去投誠。
他怒吼道:“你們找死嗎!那邊是敵人!”
可是他那些平時溫順的手下好像不認識他一樣,根本不會理,甚至有人對他報以憤怒的眼神。
他知道情況不妙,趕緊改口道:“別傻啦,他們就給你們吃這一次。”
可是還是沒人理會他,甚至有幾個年輕膽大的,還朝他圍了過來,隱隱有包圍擒拿的趨勢。
發現以後,他顧不得許多,大喊道:“聽我號令,全軍集合,殺過去搶肉吃!打贏了還有肉吃!”
他這關於吃肉的兩聲喚醒了部眾,在千夫長有重複了幾次集合起來殺過去吃肉以後,這些手下嗷嗷大叫,響應了他的號召。
眼看著手下終於動起來了,他又說道:“你們列好陣型,我去通知左獨鹿王,讓他帶更多人一起殺過去。”
他這一句話剛說完,旁邊那些手下突然用盯著食物的眼神看著他。
有人質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這麽一點肉怎麽夠分!?”
“你是不是想溜回去,叫人阻止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