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這頭家散了
今天一早,卓木九過豬場來檢查的時候,發現早幾天從新南豐酒廠趕回來的那頭病母豬,已經排出了一攤的死胎,卓木九數了一下,總共有十三頭小豬那麽多。
看,十三頭小豬就這樣給流產了,多可惜呀。卓木九把那些死胎裝到個飼料袋裏,拿上山,挖了個深坑,作無害化處理。
回來後,卓木九先用滅菌注射用水稀釋了百分之五的高錳酸鉀,給母豬清洗了兩次產道,又給它靜脈輸了一瓶消炎針另加一瓶葡萄糖來補充體能。
給母豬輸完液之後,卓木九見這頭母豬的精神好多了,就用盆開稀了一份飼料讓它吃。這頭母豬看到有料,就走了過來,“吧唧吧唧”把那份濕料吃過一幹二淨,末了,還用舌頭把盆子來舐了幾遍。
這頭母豬好了!卓木九開心呀!就像一個主治醫生經過一番努力,成功搶救了一個病人那麽有成就感。
這母豬好了,就應該按口頭協議,支付範禮一千元。
卓木九回到家,就對六妹說:“那頭母豬給我治好了。快拿一千元給我,我去付範禮那頭母豬錢!”
六妹就說:“是說好一千元的嗎?”
卓木九就說:“一千或者是八百,範禮說隨便我們的。不過現在的豬價那麽高,豬肉佬去抓頭肉豬都要好幾千了,我們就給他個一千元吧!”
六妹就去取了一千元交給卓木九,吩咐道:“早去早回,別賴在人家那裏貪飲酒,知道嗎?”
卓木九就說:“知道了。”正想出門,又回頭對六妹說:“有空把豬場後背的山地開荒了,準備種幾百棵沙糖桔,用豬糞便作肥料,搞個立體養植,綜合利用。”
卓木九開著摩托車去到了望牛嶺村新南豐酒廠。
範禮正攬著圍裙忙著釀酒,見卓木九來了,二話沒說,用個大海碗舀了碗燒酒過來放台上:“飲,自己招呼自己。”
卓木九一仰起脖子,吞了幾口,用手一抹嘴巴,然後從褲兜裏拿出一千大元放台上:“這是給你的母豬款,你清點下。”
範禮看都不看,就把錢裝進口袋。
卓木九就說:“你怎麽看都不看,這就收了?人家說就算是撿來的都要看看啊!”
範禮就說:“就這千兒幾百的,看條鐵咩,想當初我賣那壇百年窖藏時,大冽冽的十八萬我都沒有去點數。況且我也知道你是個老實人,擔屎不偷吃那種!”
“你又是怎樣知道我是擔屎不偷吃那種人?”卓木九問。
“怎麽不是?你完全可以說那頭母豬死了。這樣不就完了嗎?現在你又送錢來了,本來給個八百都可以的了,但你硬是給個一千!你說,天腳下,像你這樣的傻人還有幾個?不過也傻得像模像樣,我喜歡。”範禮說。
卓木九慢慢吮了口燒酒,細細想來,覺得自己確實是有點傻到家了。
“那母豬給你治好了?”範禮問。
“治好了,都正常吃料了。不過肚裏的就保不住,全流產了!”卓木九說。
他們正在這裏說話,忽然聽到村嶺頭臥牛石那裏有個女人在放聲大哭,哭得很傷心。
範禮側著耳朵聽,聽不出來是那一個人。於是就說:“是不是哪家的老人走了?又要全村開飯了?”
卓木九空著肚子飲了半碗的燒酒,現在已經是有了幾分酒意。他聽著臥牛石那女人的哭聲,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隱約覺得這聲音中隱藏著一段塵封了的往事……
卓木九於是對範禮說:“範老板,這個人在你的地頭哭得那麽傷心,你就過去安慰下人家吧!”
範禮就說:“我才沒那麽蠢,如果被她家男人看到了,以為我跟她有條路,那到時就麻煩了。”
……
他們正說著,隻聽到那哭聲由遠而近,正向著酒廠這邊走來。
卓木九一下子緊緊起來,連忙蹲上了橋凳上麵,摸了支煙出來,點燃壓壓驚。
範禮也把圍裙摘了,拿了一把鐵鏟在手,以防萬一。
進門了,範禮定神一看,原來哭的是自己的細妹範玉蘭,此刻正由自己老媽攙扶著她進來,玉蘭到了,也沒叫聲範禮作大哥,隻是一味的哭,也不知所為何事?
卓木九一見到了玉蘭,內心“咚咚咚咚”亂跳個不停,臉上一片通紅。怎麽會是她呢?又怎麽會在這地方重逢呢?這世界大小了,小到你想見到的人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間不經意的遇上!
卓木九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呢?說來話長,那得從卓木九讀小學六年第二個學期開始說起。
原來這個範玉蘭是卓木九的同學,卓木九從六年級第二個學期就開始暗戀人家了,一直到初中畢業,都沒有那個賊膽向玉蘭表白。就這樣每天跟在玉蘭後麵,什麽也不說,隻是靜靜的跟著,一直跟了幾年,後來就各自去打工,也就漸漸淡忘了。
現在,卓木九又重新見到了玉蘭,內心少不免會有點緊張。他心中暗暗慶幸:好在當初沒有向她表白,要不,現在見到就尷尬死了!
這時範禮就大聲問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哭得像殺豬似的!”
玉蘭依然不說,繼續哭。範禮媽就說了:“哭什麽?劉風(玉蘭老公)在出麵有女人,不要你妹了。我當初都叫她找男人時一定要提醒十二分精神,要看清人家底細才可。那知她閉著眼就把自己嫁出去了,憂死嫁不出似的!其實你急什麽急,女人嘛,憂什麽嫁不出?天底下,隻有娶不到老婆的男人,沒有嫁不出去的女人!好了,現在人家不要你了,看你以後帶著個女兒咋辦?……”
範禮一聽,來火了,隨手抄起把鐵鏟就衝出門口。玉蘭一見,連忙把他叫住:“大哥,你要去哪?”
“我現在就去,把劉風那孬種生埋了,幫你出口氣!”範禮氣呼呼地說。
“不用了,他昨晚就跟那個江西妹走了,也不知去了哪裏,嗚嗚嗚……”玉蘭說。
範禮無精打彩走了回來,丟下鐵鏟,隨手拿起卓木九飲剩那碗酒狠狠吞了幾口,然後輕輕搖下頭,說:“散了散了,你這頭家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