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大豬與女人

  人生在世，之所以活得累，完全是因為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太在意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印象是否好與差了。


  光棍豬肉坤為了向紅升四鄉的父老鄉親們炫耀一下自己憑著過硬的宰豬技術，已經找到了個女人。於是決定今天帶著韻嫦內衣店老板娘朱嫦菲一起去卓木九養豬場捉大豬。


  今天的豬肉坤真的可為神彩飛揚，紅光滿臉。他把頭發梳了個大後翻，油光可鑒，不知道他是抹了發膠還是抹了豬油。穿上一件白襯衫，胸口幾粒扭扣沒扣，露出頸上那條冒牌大項鏈。他咬著支煙，開著摩托車，搭著朱嫦菲和一個空豬籠就出發了。


  一路上，豬肉坤為了引起路人的注意，不斷地按響喇叭。到了紅升圩，故意在蘇三牛飼料店前停了車，但人不下車，拋了支煙進去：“蘇，中豬料有升價沒有？”


  “升條鐵，現在養豬人少了，哪裏升得起？”


  “但豬價和彩禮都一路高升啊！”


  “那肯定啦，缺什麽，什麽就值錢！這是社會發展必然規律。”


  ……


  來到紅升圩天九麻雀檔門口，豬肉坤按了幾下喇叭，好引起昔日那些麻雀友的注意。那些雀友聽了響聲，朝這邊望來，見豬肉坤車著個漂亮女人，都說：“坤記，過來搓幾圈吧！”


  豬肉坤搖頭說：“沒空呀，還要去捉豬！”


  其中有個雀友又說：“哎呀，我們坤哥現在哪還有興趣搓這個硬邦邦？要搓都搓那些軟綿綿的啦，是不？”


  豬肉坤在紅升圩兜了幾個來回，也引起不少人注意了，內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人哪，就是喜歡圖那份虛榮。其實細細分析研究下來，這份虛榮根本就不會帶給你任何好處，有時還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豬肉坤一路順風順水來到卓木九養豬場，暫不下車，按了幾通喇叭。


  卓木九三師徒立即從豬場裏麵出來。


  豬肉坤摸了包煙出來交給朱嫦菲，說：“下去給三位大當家的派派煙，年青點那個是木九大當家，打大赤腳那個是二當家福哥，黑不溜秋那個蝦公叔。”


  朱嫦菲就下了車，去給派煙，末了，自己也叼了支上嘴，“啪”這燃了，輕舒了縷縷煙出來。


  “三位大當家的，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豬肉坤的女朋友朱嫦菲，在盈穀開檔賣衣服的。”豬肉坤說。


  卓木九就說：“我在青文腸粉店見過的了。”


  雜工蝦就說：“豬肉坤，眼光不錯唄，找到個這麽正點的！比我村藍鳳凰還略勝一籌。”


  豬肉坤就說：“正不正點那倒是其次，就拿我個人出發點來說，找老婆嘛，要求別太高，能做到年晚煎堆，人有我也有，那就已經不錯了。”


  巢水福這時也搭話題了：“不錯，坤哥你這話說得在理，無論是娶媳婦或者是嫁老公，都別要求過高，如果這挑那揀的，那船就駛過了，村和店也錯過了，你就隻好守光棍過日子了。我巢水福當初就是早早意識到這個殘酷的結局，於是就不擇手段，連冬花這樣的女人都娶了。現在事實證明，我當初作出這決策是正確的，是符合當前農村形勢的！”


  雜工蝦就問巢水福：“師兄呀，現在像冬花這樣的女人還有不？或者比冬花更爛的貨頭，我雜工蝦都想找個。免得到時老了，落得個遺憾。”


  巢水福就說：“我說師弟呀，感情這家事呢，不是你說找就能找到的，而是在你走著走著時無意中遇到的。冬花就是在我去下朗圩幫人擔磚上樓時候遇到的，就當時的情形來說，我跟冬花也確實是有那個叫緣份的東西。冬花對我可以說得上是一見鍾情那種，她見了我巢水福之後，就認定我是她要找的人。她天天跑來看我擔磚，直要看到我收工她才肯回家。這件事驚動了她大哥梁三，梁三就來找我談話：巢水福是吧，我是冬花三哥，下朗黑鬼三。現在看來，我妹是看上你了，雖然她比不上正常人，但好歹是我黑鬼三親妹，我想把她許配給你做老婆，願不願意？你表個態度。當時我想都沒想就拍板成交了。其實能娶上冬花，也是我巢水福的福份。女家這邊沒有收我巢水福一分錢彩禮，還讓冬花帶歸了五千大元和一台四十寸的大彩電。”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傻人有傻福吧。


  吹了一通水之後，就開始趕豬出來過稱了。


  這次雜工蝦確實是挑了一頭好肉地，夠體形的肉豬給趕了出來，豬肉坤看了也相當滿意。他對雜工蝦說：“蝦哥，你能為我著想，我會記在心裏的。”


  稱好了豬，付了豬款，大家就七手八腳把豬抬上豬肉坤的摩托車上捆綁好。豬肉坤發動車子正準備走，這才發現還有個朱嫦菲未有上車的。


  糟糕了，來的時候是空車，但現在車上捆了頭大豬，那朱嫦菲是帶不走的了。


  怎麽辦好呢？豬肉坤看看車尾的大豬，又看看朱嫦菲，然後又看看雜工蝦巢水福卓木九他們幾個男人，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雜工蝦猜透了豬肉坤心思，於是就說：“坤記，你女朋帶不走就留她在這吧！我會侍候她的了。如果你的而且確沒有時間，那就明天再來接她回去吧！”


  豬肉坤反複思量，最終還是作出了個決定，他對巢水福雜工蝦說：“過來，把大豬卸地下。我要先把朱嫦菲帶回去，然後再來拉大豬。”


  雜工蝦就說：“喂，豬肉佬，你這是在懷疑我們師徒幾個的人品了，不放心嫂子擱這裏了？”


  豬肉坤摸了包煙出來，遂一派了煙，說：“你們幾個的人品是沒有問題的，是信得過產品。但我考慮到你們這裏豬多，有公有母的，可謂龍蛇混雜，危機四伏，我還是先把人給領回去，然後再來車大豬！”


  最後大家還是幫豬肉坤把豬卸載了，豬肉坤叫朱嫦菲上車，開著一溜煙跑遠了。


  巢水福踢了下地上那頭大豬，對雜工蝦說：“我看這個豬肉坤是在懷疑我們的人品，不放心先擱個女人在這！其實他肯擱個女人在這，我們又能怎樣？你以為我們是公豬嗎？我們多少都讀過點書，是有道德，懂法律的新一代農民。”


  巢水福越說條氣越不順暢，他看看地上這頭大豬，就說：“師弟，既然豬肉坤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


  雜工蝦就問：“師兄你想咋地？”


  巢水福就說：“把這頭豬趕回去，給換上另一頭小的出來，讓他虧幾百蚊（元）。”


  這時，師父卓木九終於站出來講話了：“我卓木九打開大門來做生意，講究的是以誠信為本，那些損人利己，坑害顧客的事我是堅決製止的。你們倆個現在先回去鏟豬屎，等豬肉坤來了就出來幫忙抬豬裝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