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死神傳說
那個發起提問的題目是“說說關於你親身經曆的靈異事件”.
這是條異常火爆的問題。
數千條回答，近百萬瀏覽量。
直至今日都還有人源源不斷作答。
在上述的的高讚答案中，要麽是些感人肺腑的小故事，要麽則是語言優美，文字功底極強，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經過處理編攥後的故事。
而他想找的那條答案更從茫茫故事大賽篩選而出。
答主明確指出事件發生在魔都某家臨終病房，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沒有點出醫院的名字，但他說的那段經曆卻完美契合方別想要的東西。
原文如下：
從記事起，在我的印象中家裏就隻剩下我和老爹。
他一直沒跟我說過關於我母親的事情，直到他去世後，我才從鄰居那裏打聽到我的親生母親在生下我後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這很諷刺是嗎？更諷刺的是我老爹從來沒驗過DNA，他甚至不在乎我可能不是他親生的。
你們敢相信這種年代還有這樣的男人嗎？
從小父親對我就不像其他人家的父親這麽嚴厲，或許是自小沒有母親的緣故，他既要當爹又要當媽照顧我，還要努力賺錢養家。
小時候不懂事，貪玩，總跟一群不愛學習的同學混在一起。
有一次，我們剛從網吧出來，恰好遇到一個髒兮兮的男人迎麵走來，手上還撿著廢棄瓶子。
那人正是剛從工地幹完活回來的我爸。
他那一身穿著破破爛爛，渾身流著臭汗，他們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恰巧，他也看到我們，剛想招手打招呼，我不好意思的低下腦袋假裝不認識他。
我的餘光瞥見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我試圖張嘴，想叫一聲爸，嗓子眼卻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堵住。
如我所願，老爹旁若無人的麵對麵離開，我至今還能記起他臉上的失望。
那以後，我一點點的發生著改變，開始認真讀書，脫離原來的社交圈，也戒掉了所有陋習。
後來也還算爭氣，考上名牌大學畢業後找了份薪酬還不錯的工作，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一定要給他老人家養老送終，讓他安享晚年。
好不容易把我拉扯長大，老頭子卻因為年輕的時候透支了身體，身上留下了很多毛病，若非撐到了我上班可以養活自己，他可能永遠不會說這些事情。
直到有一次我很晚回來，幾次喊著他都沒有回應，這才看到他在廁所昏倒。
後來送去醫院，人家告訴老頭子是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活不了多久。
我跪在醫生麵前，求他一定想辦法治好老爹，不管移植骨髓也好，不管花多少錢，隻要能治好都行。
他告訴我說，患者年紀已經超過45歲，年齡過大而且效果幾近於無，而且老爹還患有其他的髒器疾病，並沒有更好的方式。
沒法，放射化療、放射化療……
一次又一次，我漸漸有些麻木，卻始終不敢告訴他真相，還搜集了很多同樣病人奇跡自愈的新聞念給他聽。
可奇跡，並沒有發生。
短短幾個月他瘦了一半，我實在不忍心他這樣痛苦。
有一天，老爹主動向我提出他不治了，不想再繼續浪費錢。
我反駁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跟他大吵了一架。
最終我們采取了一個折中方案，選擇了一家環境不錯的臨終關懷病房，在那裏采取姑息療法，並最大程度保留父親的尊嚴，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在之後的日子裏，盡管我曾經一直懷著期望，卻已經預感到結局。
幾周後，終於等到了那個消息。
我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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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前半段，答主描述了一件令他極度痛苦的事情。
嚴格來說已經偏離了主題，也不奇怪為何點讚數寥寥。
已經進來的網友中，大多數並沒有耐心看下去一件與他們期待答案相悖的東西。
但就在幾條分割線後，答主更新了答案。
方別神情不自然的看著上麵的每一個字，幾乎讓他汗毛豎立。
“那之後幾天每晚我都睡不著覺，唯一的親人逝去給了我無法承擔的打擊。
直到那一天的來臨，火葬頭一晚，我已分不清是睡夢還是清醒，就在我的家中，半夜我似乎聽到了門孔開動的聲音。
起初我以為是小偷，擔當我睜眼企圖尋找真相時，卻見到了讓我畢生難忘的景象。
月光灑進我的窗前，也落在了他的肩上，那個佝僂的身影靜靜坐在我的床前，一遍遍呼喊我的名字。
我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欣喜得流淚的想抱住他。
他開始叮囑我一些事情，說不能再照顧我了，要我擦亮眼睛好好找個媳婦，千萬別像他一樣，囑咐我要按時吃飯，睡覺記得蓋被子，還有……永遠不要責怪我的母親。
他告訴我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這次是偷跑出來的，沒時間了，死神正在等著他。
死神？
時間不多？
回哪裏去？
盡管我並不知道它說這些是什麽，卻瘋了吧阻攔它的離去，越是靠近，卻感到我們之間越來越遠，
不管我如何努力，所作所為都沒有任何意義。
第二天正是火葬的日子，我沒有去。
並不是我不孝，因為我當時相信老爹他沒有死。
即便這已經成了現在我最後悔的事情，
自那以後，我終日隻得以淚洗麵，一切卻再都也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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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這裏，方別越發沉默。
那人的經曆跟他有些相似。
相同的經曆總能勾起一些不願意回憶的東西。
評論區也有一些人對答主的經曆表示同情，口頭安慰了幾句或是勸他想開些。
隻是遇到這種事又豈止是幾句安慰能夠平息。
從這一長段答案中給，方別找到了兩個很關鍵的詞匯：“死神？時間不多？”
結合今晚發生的大暴動，也僅能推斷出一個大概。
還好那人不知道真相，否則老人死而複生靜坐床頭看著你，光是回憶重現都能把他給活活嚇死。
假設那晚不是在做夢，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當然，方別可不認為那些死而複生的仍舊是人，從複活的那一刻起，可能就已經變成了某種怪物。
一種能夠短暫複活卻不能停留過久的未知存在。
隻有找到那個所謂的“死神”，可能才能斷掉源頭。
若非是自己親自經曆，方別現在都還認為死而複生是屬於自己的特權。
“噠噠噠。”
他的食指不斷點綴著桌子，有節奏的敲打桌麵緩解壓力。
抬抬頭，倏忽之間，高處的天空已經泛起了肚白。
一整晚不知不覺已然過去，他足足忙活了一整天。
“嘟嘟嘟”
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正是他之前想打給的曲大少。
“方別你沒事吧？”電話那頭的人語氣相當著急。
“沒事啊，怎麽了。”
“沒事就好，我聽他們說醫院昨晚鬧了鼠災，保安告訴我你很晚才走。”那頭的曲傑確實感到愧疚，正是因為他才讓方別置身危險，這會兒說不出有多難受。
方別裝作不在意說道：“這樣啊，那醫院沒事吧。”
“沒關係，除了稍微破壞了點東西問題不大，我已經派人過去維修了。你就別來了，安心經營你那家店吧。”
方別想了想，繼續說道：“我之後會再去一趟，我答應的事就會辦到。”
“真不用……”
滴！
不給曲傑解釋的功夫，這回他先掛斷電話。
都已經查到了這種程度，若是這時候撒手不管，可就都前功盡棄。
來都來了，總得幫曲大少做點事吧！
當務之急就是繼續追查那位答主父親的事情。
來到醫院後，方別直接找到了昨天的護士長，讓她幫忙查詢一位近期的白血病患者。
他提供了大量相關信息，於是多部門的聯合下，不過短短半小時便有一份文件遞到了方別手裏，其效率之快反倒頗為震驚。
護士長當然沒有告訴她，曲董直接表示那人有權查詢任何資料，於是這才輕易便從數據庫中調出了那位病患的死期。
已經是兩個多月以前的事情，方別敢斷定從那時起甚至更早恐怕就流傳著死者複生的傳說。
就跟那位答主所說的差不多，無論是病症、日期、還是個人資料都完全符合情況。
理論上這東西的價值不大，線索源頭才是關鍵，方別牢牢記住了那間病房。
恰好就在第17層，也恰好是他昨天上門刷臉的病房之一。
不加猶豫，直接朝著裏麵走。
一回生二回熟，病房裏的幾位臨終者已經不那麽排斥這個滿懷善意年輕人。
“各位叔叔伯伯好，請問你們有誰跟一位叫王柏水的人一起住過。”方別期待的有人回話。
因為臨終病房的更新換代極快，最多時甚至每天都在更換室友，他還真拿不準有人認識那個人。
角落病床的老者幹咳了數聲才緩緩道：“我知道這個人，老頭子也願意跟你說話。方醫生你昨天做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也敬佩你。
他們那些人根本體會不到病人的痛苦，隻把我們當作賺錢工具。
林老者那一家人整天來這哭哭啼啼，老人家也得不到安息，誰都不敢去管，還好碰到方醫生你，不然死都不得安寧。”
這人方別有點影響，他已經在這待了好幾年，時刻準備著告別人生，本身也算是個奇跡，也算是這裏資曆最深的病患。
方別微笑：“分內之事，不足掛齒。”
“你剛剛說王柏水？我親眼看著他走的。
王老頭命苦，辛苦大半輩子老來患病，沒福氣享受。他總念叨著兒子娶媳婦好抱孫子，到頭來也沒個著落。
那一晚我就在他旁邊，當時……算了，不說了，提起來難受。”
“老爺子，方便說那晚的事情嗎？”
方別總感覺這人欲言又止，不由問道。
老頭子臉色明顯變化好幾次，或許是考慮到方別的為人，猶豫許久才咬牙同意。
他讓方別靠近，用隻有二人才聽得到的耳語發聲。
“那天，我看到閻王爺來索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