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準備攤牌
朱墨那天從法庭上離開時的瀟灑,令張智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
麵對這次開庭,他和他的律師是做足了準備工作的,就像是要麵臨一場最後的決戰。可是,朱墨的淡然離去,讓他也嚐到了他慣用的那種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的滋味。
拿到終審判決的那一刻,張智想起了東城區法院所作的一審判決。
早知道最後是現在這樣一個結果,那當初自己如果不上訴,案子也許就不會發回重審,也就不會拖得這麽久,結果也不會越來越不如意。
想想打了整整四年的官司,才把這個婚離了,這讓張智對這場官司的投入和產出,有一種嚴重失衡的感覺。
盡管這次上訴最終讓他達到了離婚的目的,但他在上訴狀裏提出的有關共同償還住房貸款的上訴請求,法院在這次判決中予以駁回。
他細細盤算,案子這樣判下來,僅這兩套房子的分割結果,就讓他損失巨大。況且,判給他的那套曙光院的房子,曙光院隻要想收回,他也很難將其留下。因為前有車,後有轍,類似的情況,別人的房子都退了出來,曙光院怎麽可能對他網開一麵呢。
唉,都怪自己隻想到了要盡快離婚,結果算錯了賬,真是打了一場賠本的官司。
這樣一個判決,張智是不滿意的。
他一度產生過繼續申訴的想法。
可是,對終審判決進行申訴,難度他是清楚的。
在這次開庭前,他已經把能夠想得到的關係都利用上了,而且他還有他自認為能夠影響判決結果的那份由林院長和其他幾個人共同簽字的“建議”。
現在看來,這份建議並沒有在這次判決中產生多大的影響。
他還想過,是不是可以在這份建議上再做點文章?
然而,時過境遷,能夠動員其他相關的人在這份建議上簽字,當時完全是因為林院長為了留住他而不得已才去做的事情,但現在,他怎麽再去張口求林院長幫他的忙。
無可奈何之下,張智心有不甘地被迫接受了這個判決。
留校的目標實現了,和朱墨的婚姻也終於結束了。
盡管不那麽完美,但不影響他的計劃一步一步地向前推進。
在他留校不久,他的導師田教授退休返聘五年的時間也到了,準備離開教學崗位。
田教授和夫人李青教授在學校教師公寓住的是一套小三居,是已經幾十年的老房子。李青教授早已退休,這次,田教授離開教學崗位,夫妻兩人準備搬到早些年在校外購買的一套條件較好的電梯房去居住。
於是,田教授離開後,張智就租住在了田教授的這套老房子裏。
在海東的工作和生活總算安定了下來。
有了安穩的住房,張智和苟夏青便開始在這裏見麵。
現在兩個人見麵,談論最多的是如何解決苟夏青所麵臨的難題。
這個難題非常棘手。
自從那天在海東理工大學醫院和張智不期而遇,讓顏永軍產生了那種可怕的念頭以後,顏永軍就像所有的男人遇到這種事一樣,逼迫自己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這種事情不好跟外人去商量,他上網搜索解決此類問題的辦法。
反複考慮後,他也像張智一樣,忐忑焦慮地偷偷帶著兒子先去測了血型。
拿到結果的那一瞬間,顏永軍那一米八多的身板兒一下子便像塌了架子一般:自己的血型是AB型,苟夏青的血型是B型,但是,孩子的血型卻是最不應該出現的O型。
他登時就全明白了。
這個結果,他已經根本不需要再通過其他手段,去進一步確認孩子是否與自己有親緣關係。
自己的懷疑已經被殘酷的事實證實了。
可顏永軍竟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他仍心存幻想。
給孩子測完血型的當天晚上,他抱著最後一線希望,想再確認一下苟夏青的血型。
他多希望苟夏青的血型不是他記憶中的那樣。
但他又非常清楚,自己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很可笑,因為,不管苟夏青是什麽血型,隻要他顏永軍的血型是AB型,那他們兩個人的孩子,都不可能是O型血。
顏永軍覺得自己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可他還是渴望著真有那麽一根稻草可以將他從懸崖邊上拉回來。
“我兒子真聰明啊。”
吃過晚飯,顏永軍看苟夏青坐在那張長沙發上看電視,就把孩子的變形金剛拿出來放在苟夏青臉前的茶幾上,然後和兒子一起玩起來,當兒子拚完一個造型後,顏永軍故意大聲誇獎兒子。
“不愧是爸爸遺傳的基因。來,讓爸爸看看我兒子到底遺傳的是爸爸的什麽基因。”
顏永軍說著,打開了放在長沙發旁的那台他天天用來炒股的台式電腦。
“爸爸是AB型血,兒子是什麽血型呢?哎,你是什麽血型?”他嘴裏嘟囔著,突然冷不丁地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苟夏青,但並沒有扭頭去看苟夏青的臉。
這段時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異常緊張,如果這時顏永軍問的是其他問題,苟夏青是不會搭理他的,可是顏永軍問的是她的血型。
這可是最敏感最要命的話題,是她苟夏青現在最害怕聽到的字眼。
自己本來就心虛,顏永軍這時候問自己,讓她立刻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
此刻,她無法判斷顏永軍的問話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如果顏永軍是有心的話,那麽,她回答或者是不回答,顏永軍都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她在心裏默念著,但願這就是顏永軍突發奇想的一個念頭而已。
所以她決定讓自己鎮定下來,不去搭理他。
顏永軍雖然沒有扭頭去看苟夏青,但他分明已經感知到了苟夏青聽見他的問話後心理上產生的那種悸動後的猶疑。
快二十年的夫妻了,顏永軍從苟夏青瞬間的猶豫中,完全可以捕捉到他想要知道的東西。
苟夏青沒有回應的回應,讓顏永軍決心把自己心裏殘存的一線希望徹底丟掉。
從那天之後,一切都開始在看似平靜的日子裏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顏永軍首先在股票市場上集中精力進行短線操作,把自己手裏的股票能賺錢的全部變現,暫時被套牢的,他都悄悄轉移到了他姐姐顏繼芳的名下,其餘的已所剩無幾。
顏永軍和苟夏青結婚後,兩人的錢都各自保管。
他們並不是想AA製。
顏永軍愛苟夏青,他覺得自己是個男人,就應該養活自己的老婆,讓老婆跟自己過上好日子,他從來不吝惜在苟夏青身上花錢。
而苟夏青也愛顏永軍,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顏永軍的錢都攥在自己手裏。
兩個人都沒有想過要在錢上做什麽手腳,平時花錢,該買什麽,兩人都是誰碰到誰就掏錢買,誰也沒有去算過什麽經濟賬。
所以,顏永軍用自己的錢幫姐姐開辦幼兒園,苟夏青雖然曾經無意中問過顏永軍,但她並沒有像有些女人那樣在心裏去計較什麽。
兩人住的這套房子和租出去的另一套房子,都是顏永軍父母留下來的,跟苟夏青沒有任何關係。
這樣一來,顏永軍就想,他和苟夏青之間的經濟牽連非常簡單,切割起來不費什麽事。
把這一切都安排好以後,顏永軍仍舊沒有貿然行事。
他拐彎抹角費了好大工夫,打聽到了張智已經博士畢業並且留在了海東市,留在了海東理工大學,打聽到了張智已經租住在學校的教師公寓。而且,他還跟蹤發現了苟夏青到過這個公寓。
恰在這個時候,他又接到了朱墨最後打來的那個電話,聽到了朱墨用嘲笑愚弄的口氣說出的那幾句話。
他覺得該是向苟夏青攤牌的時候了。
盡管他心有不舍,可是,男人的尊嚴讓他義無反顧。
他已經下定決心,不但要讓苟夏青承擔她應該承擔的後果,而且,他還要報複那個男人,讓那個男人什麽也別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