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考前夕
峰尖浸著粉紅的朝陽。山半腰,抹著一兩條淡淡的白霧。
一個膚色黝黑麵容嚴肅的青衣人背著手站在陡峭的山崖邊,崖柏上警惕的伯勞正在喂食自己那一窩聒噪的雛鳥。
“你來啦。”聽到身後響動的青衣人一轉身:“……站那麽遠幹什麽,過來!”
“嗨呀,有什麽事直接說嘛,大考馬上要開始了。”柯鎮站得遠遠地喊道,腳步一動不動,清晨的山澗有些微風,吹拂的對方越發顯得飄逸,柯鎮的臉色看起來卻好像被青色衣服晃得也有些發青。
“我兒豁你再不過來老子給你擩到茅室壕頭(按到廁所裏頭)淹死!”這一張嘴飄飄欲仙的姿態瞬間墮入凡塵,墮的時候一腦袋紮進四川盆地拔都拔不出來那種。
柯鎮磨磨蹭蹭的挪到十步外的地方不再往前走,一眼望下去隻見雲霧不見底,臉色更加僵硬,左腳悄悄往回縮了一點。
“誒呀,再往前點嘛,一天到晚神戳戳地,老子還要和你喊,”青衣人作勢要拉柯鎮一把,忽然愣住,試探著道:“莫非,你哈兒怕高?”
也不待柯鎮回答,青衣人想起往日種種猛地一拍腦門,惱怒的咆哮道。
“我日麻你個修仙之人你怕高?哦!怪不得傳功長老說你輕身術一塌糊塗,你個瓜娃子莫不是沒練過梅花樁!?”
“梅花樁還是練了的……”柯鎮小聲說道,輕身術練的不好一來實屬功法問題,這《金鱗決》光長體格不怎麽長靈力,自己禦物術都發愁的很,更別提相當於搬運自己的輕身術了,二來自己兩輩子都恐高,這種事自己也不想的,可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秦毅狠狠地按了按自己的腦袋,感覺兩邊太陽穴突突突地跳著疼。
“爪子誒(怎麽的),你不想入內門了哇,練了三年還莫球片片(一事無成),你莫非想一輩子在這裏燒菜煮飯當火工?”尋常弟子若是大考成績不佳自然隻有下山一途,柯鎮仗著廚藝也許還有些轉機。
“內門大考應該還是能過的……”原本如果昨天賄賂成功,長老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規則上不那麽吹毛求疵自己還是挺有把握的,現如今,隻能看天意。
“憑啥子哇?憑你半吊子輕身術還怕高哇?到時候考場梅花樁你都不敢上你想笑死別個然後取勝哇?”秦師叔也是恨鐵不成鋼,“老子日夜兼程跑回來就是為了看你被淘汰的咩?”
“您原來不是說您上個月就能回來麽?”
“……”
“莫非您真是路癡?”
“批話多!”秦師叔瞪了一眼,沉吟一會:“你曉不曉得我為啥子對煉體法決楞個撐鈄(了解)。”
“古護法說你之前讓一專修煉體的大和尚狠揍了一頓,然後閉關研究了兩個月煉體……”
“個龜兒啥子都跟你嗦!咳,我們正常切磋,我隻是略輸一籌,那家夥把金剛寺的法門自己修改了,不練全身專攻手臂,一雙手臂練的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外號都叫鐵臂。”
“阿童木?沒事,您繼續。”
“老子的飛劍被他用手就擋下來了,你曉得不,鐵臂,擋住了。”
“是啊,您都說了刀槍不入肯定擋住了呀,然後呢?”
“我說完了,沒得然後!”
“就這?”
“……個批娃兒,算球。”秦師叔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四周,悄聲道:“我之前不是傳你《金石機要》了邁,實在不行你就給我用,沒得事地。”
“可我還在練小周天啊,您不是說小周天靈力灌入凡物裏就拿不回來了,用一分少一分嗎。”
“嗨呀,老子豁(騙)你地。”秦毅擺擺手。
“什麽?你可知我這兩年來憋得有多痛苦,整整兩年啊!我禦物的時候小心翼翼半點靈力都不敢滲透進去。”
柯鎮激動的手舞足蹈,本來自己靈力就少,用的時候還要注意控製,整整兩年也才勉勉強強能控製個拳頭大小的石子,還不能飛太快。
“激動啥子誒,你現在確實用一分少一分的嘛,《金石機要》最簡單的手法你用一次也得多修行半個月,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邁,好了快去考吧,別遲到咯。”秦毅拍拍屁股走人,不看也知道背後柯鎮悲憤的表情,心頭暗爽:讓你把老子大老遠從南海郡帶回來的大蝦自己獨吞,還拿些小的糊弄老子說炒炒就小了。
柯鎮趕到時,演武場已經站滿了人,九位長老坐在高台上,幾位護法圍繞在擂台邊,考核自然盡可能不讓弟子有致命危險,護法們在形式危急的時候自會出手相護。
“……藤甲上受的傷代表你們本人受的傷,藤甲對應的身體部位如果為穴位,則按照穴位計算傷害,給你們準備的飛蝗石上麵都沾有石灰,打到什麽位置自會有印記……”
往年就算有護法小心護持,一群剛剛入門沒多久的小孩子沒輕沒重的較量還是非常容易出現傷亡,可今年也不知門派從哪搞到一種秘術,把特殊處理的赤藤浸一段時間桐油,製成的護甲輕巧又堅韌,對於這些外門弟子來說防護力足夠,更重要的是非常便宜,可對柯鎮來說可是個大大的壞消息,原本憑借肉身強橫十拿九穩的大比,就因為要用藤甲傷痕評判輸贏變得隻有一分把握。
“大長老呢,怎麽是戚長老在上麵講話?”
“戚長老不是說大長老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不是哦,大長老可能是吃壞了肚子,我早上去茅房看到大長老出來又進去,直到我都拉完了他還沒走哦。”
難道?一旁柯鎮聽到後感激的看向台上的玉姐,玉姐剛好也看向人群,對這柯鎮豎起大拇指麵露敬佩,反而搞得柯鎮一頭霧水。
“哎呦……這龜孫放的什麽辣椒,老子一百多年沒拉過肚子了……哎呦。”一個須發散亂形容狼狽的白袍老者在主峰茅房門口捂著肚子罵娘,罵不了兩句臉色一緊,又轉身鑽進茅房,賭咒發誓再也不碰柯鎮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