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線索
甄妙正捧著個豬蹄吃的香。
她家青鴿說了,吃什麼補什麼,她腳崴了,所以得吃豬蹄。
羅天珵破門而入時,甄妙手中豬蹄差點滑下來,看著氣喘吁吁的人獃獃地問:「世子,出什麼事了嗎?」
羅天珵神色怪異的看著甄妙,同樣有些愣了:「你不是從鞦韆上摔下來了?」
「對啊。」甄妙點點頭。
「那你——」羅天珵上下打量甄妙一番,看著那雙捧著豬蹄白生生油膩膩的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沒事。」甄妙露出個笑臉,隨後嘆道,「不過田嬤嬤肋骨斷了,我摔她身上了。」
羅天珵低下了頭,久久不語。
甄妙疑惑地盯著,然後發現他雙肩在抖動。
「你在笑?」
被發現了。
羅天珵抬起頭,收斂了笑意大步走到跟前坐下,正色問道:「確認一下,是馨園那位田嬤嬤?」
「嗯。」甄妙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這一次,羅天珵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夠了,凝視著甄妙久久不語。
「怎麼了?」被看得有些忐忑,甄妙悄悄把豬蹄放下了,拿放在托盤裡的濕帕子擦了擦手。
「甄四。」
「嗯?」
「你可真是個寶。」
甄妙臉一下子紅了,頗有些手足無措。
他這話,到底是說真的還是說反話啊?
「那個……鞦韆有人做了手腳。」不知道怎麼回應。甄妙轉移了話題。
室內氣氛一下子冷下來,羅天珵隱忍著怒氣,語氣冰寒:「查出來什麼?」
「是阿鸞發現繩子有人為磨損的痕迹,祖母把這事交給了二嬸去查,不過下午時咱們院子里有個小丫頭投井了,這事,應該不了了之了吧。」
「二嬸怎麼說?」羅天珵眼中閃過殺意。
「二嬸說她會繼續查下去的,讓我放心。」
羅天珵冷笑一聲:「現在又是二嬸管家了吧?」
「是的。」甄妙點點頭。
羅天珵起了身,對著門外的白芍道:「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叫到花廳去。」
白芍看甄妙一眼。見她不反對,欠欠身出去了。
羅天珵來到甄妙身邊:「走,我們一起去花廳。」
甄妙掀開薄被,露出包裹得像粽子一樣的腳:「我腳崴了。」
「不是說沒摔著么?」羅天珵臉色更難看了。
甄妙老實地低頭:「是沒摔著,從田嬤嬤身上起來后才扭得腳。」
話音才落,身子就騰空被抱了起來。甄妙嚇一跳:「世子?」
羅天珵嘆息一聲:「你可真笨。」
甄妙有些惱,抿著嘴不說話了。
羅天珵抱著她直接走了出去。
一路上,驚掉了無數下巴。
甄妙倒是很坦然。
到了花廳,不一會兒就擠滿了人。
「人都齊了嗎?」羅天珵語氣淡淡地問。
「還有一個掃灑的丫鬟一個燒火的婆子沒來。」白芍道。
「那也無妨。」羅天珵環視眾人。
被視線掃過的人都不自覺低了頭。
羅天珵嘴角露出笑意,彷彿溫文爾雅的貴公子,說出的話卻讓所有人大驚失色:「大奶奶帶來的人該幹嘛幹嘛。剩下的人,都去二夫人那。讓她重新給你們安排差事吧。」
他早就想清理一下院子了。
整個府中都是二房的人也就罷了,可連自己的清風堂都不知塞了多少人過來,實在令人如鯁在喉。
只是一直以來不能打草驚蛇,只得將就著,沒想到這次的事倒是有了絕佳理由。
更妙的是,甄四還一點事沒有。
羅天珵悄悄瞥甄妙一眼。
這女人,上輩子也沒這運氣啊。
撲通撲通。屋裡瞬間跪了一片,求饒聲四起:「世子爺。求您開恩啊!」
這其中雲燕、雲柳哭得最厲害。
一般來說被主子退回去的丫鬟是沒有什麼好出路的,雲柳和雲燕已經是二等丫鬟,要真的是退回去了,那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
羅天珵面無表情,聲音帶著冷意:「今日大奶奶打鞦韆能摔下來,明日湖邊散步就能落水。既然你們伺候的不周到,那就換一批能伺候周到的人來。」
無數丫鬟婆子哭著表忠心:「世子爺,奴婢們以後定會好好伺候大***,求您別趕婢子們走。」
雲柳和雲燕沖著甄妙砰砰磕頭:「大奶奶,求您開開恩,留下婢子吧。」
那些丫鬟婆子們似乎開了竅,不再求冷著臉的羅天珵,都沖著甄妙磕頭了。
羅天珵也看著甄妙。
他忽然很想知道甄妙會怎麼說。
是會於心不忍,向自己開口求情,還是一切由自己做主呢?
不知為何,這兩個選擇他都不大喜歡。
甄妙有些腦仁疼。
這些人真會給她出難題啊。
清清嗓子道:「都先起來聽我說。」
沒有一個人起來的,黑壓壓一片只能看到腦袋頂。
甄妙只得補充一句:「跪著的就去找二夫人吧。」
話音剛落,所有跪著的都站了起來,有幾個起得太猛頭一暈又栽下去了。
其中一個婆子手疾眼快抓住旁邊人的褲腿。
被抓住褲腿的那婆子只覺下邊涼颼颼的,低頭一看,就看到兩條白花花的腿。
那婆子瞬間獃滯,隨後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啊,張三家的,我和你拼了!」
滿屋子心情悲壯的人見了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一個個低著頭,眼角餘光掃著那光腿婆子。
羅天珵黑著臉轉過身去,咬牙切齒道:「胡鬧!」
甄妙也急了,大喝道:「快把褲子提起來!」
那麼老了,難道還想要她夫君負責不成。
羅天珵看向甄妙,正看到她遞來同情的眼神,不由氣結。
她那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直覺的,他一點也不想知道!
總算是恢復了平靜,只有那兩個婆子鬥雞眼似的瞪著對方。
甄妙這才出聲:「世子爺說的話。我自然不反對。不過想來不是每個人都不願意盡心伺候的。這樣吧,今日鞦韆的事,誰能提供一點線索,就可以留下來。等會兒呢,我和世子在這花廳里,你們一個一個的進來說。世子。你看這樣行不?」
羅天珵神情莫名的點點頭。
下人們都臉色難看的退了出去。
羅天珵這才問道:「甄四,你是怎麼想到這樣做的?」
挑撥離間,逐個擊破,這些手段,分明是他們錦麟衛常用的。
「這還用想嗎?」甄妙訝然,「這麼多下人都趕出去。咳咳,一時半會兒的哪有那麼多合適的進來。倒不如給她們個機會,留下些得用的。」
「那些得用的,如果不知道什麼線索呢?」
「不是說了要她們一個個進來嘛,到時候把誰留下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別人又不知道進來的人說了什麼。」甄妙狡黠地道。
這些困難,她早就替她們想到了呢。
羅天珵驚呆了好嗎。
為什麼思路有點不對。
敢情她是不忍心都趕出去,還專門想這個法子。自以為體貼的留下一些人。
她難道不知道經過此事之後,這些在別人眼中的告密者除了死心塌地的呆在清風堂。再沒有別的出路了嗎?
羅天珵深深看了甄妙一眼。
甄妙有些忐忑:「世子,是不是我做錯了?」
「不,你做得很好。」羅天珵微笑起來。
目前完全可靠的人本來就不足,就算全換了,裡面還是會混入一些牛鬼蛇神,如此一來,倒不如這樣發作一批,孤立一批。
「世子,世子夫人。」一個丫鬟進來,跪了下來。
一個個進來又出去,白芍記著,紫蘇則挑出有價值的,讓提供線索的人按了手印。
到最後,鞦韆的事竟然真的有了進展。
昨晚上一個灶上婆子起夜時,看到那個投井的小丫鬟小紅悄悄從後院的狗洞溜了出來,今日發生了這事,因為怕被牽連,那灶上婆子就沒敢吱聲。
然後還有一個丫鬟說,在小紅屋子裡搜出的剪刀樣式是兩年前打的,那時候小紅還沒進府呢,或許送剪刀的人和這事有關也不一定。
羅天珵和甄妙剛開始只以為這丫鬟是為了留下隨意扯了一個情況。
沒想到後面有個小丫鬟說小紅有個乾娘,就是針線房的。
小紅不是家生子,孤零零一人被買進府來,投井后田氏說是追查,其實差不多就算不了了之了,現在突然冒出個乾娘來,羅天珵心中一喜。
他是知道這事定和二房脫不了關係,可知道和有證據是兩回事。
「那婆子是小紅的乾娘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羅天珵問跪在地上的小丫鬟。
小丫鬟頭也不敢抬,毫不遲疑地道:「還是一年多前的一日,婢子貪玩躲在花棚里睡著了,後來醒了忽然就聽到有人說話,就是那婆子要認小紅當乾女兒的事。當時婢子羨慕的很。我們這種外面買來的丫頭,在府里無依無靠,要是認個乾娘,以後日子就好過多了。後來婢子悄悄注意了,果然小紅經常會有我們沒有的一些小玩意兒,只是問她,她又不說。」
羅天珵揮揮手,讓小丫鬟退下,對甄妙道:「甄四,把針線房那婆子叫來。」
甄妙點點頭,吩咐道:「青鴿,去一趟針線房,就說前不久送來的線配得挺好,我想見見那配線婆子。」
「哎。」
青鴿走到門口,甄妙又補充一句:「務必把她帶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