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一個小偷
楊晨軒把下麵的事情安排妥當便上了二樓。
正在玩紮金花的陳正東笑著喊道：“楊老弟，來玩兩把啊！”
“今天不玩了，陳老哥你們玩。”楊晨軒應了一聲。
“哈哈……，也是，那你忙。”
“好嘞！”
楊晨軒走到陽台，柳依琴正倚靠在陽台的圍欄邊看著遠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媳婦，看什麽呢？”楊晨軒笑眯眯的問道。
柳依琴轉頭看了楊晨軒一眼，說道：“看你們這裏的地形啊！你們這一片是南方比較少見的小盆地啊，你們村後麵是一排山，但這前麵全部都是平地，就算偶爾有一點點坎，高度也不超過三米，這一眼看去，連續幾個村子都這樣。”
楊晨軒看了一眼，這一片確實是平地，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四周被山給包住，中間是一馬平川，還有一條河從中間流過。
張謙修說道：“其實這也有不好的地方，水基本都往河裏流，如果遇到那種連續下很多天暴雨的時候，山上的水都會朝著那一條河灌，大片大片的稻田都要遭殃。”
“就我們村口那一條路，修的時候就考慮了這一點，都是加高了的，通常其他的地方都被的淹沒了，那一條路還不會被淹。”
柳依琴微微點頭：“不過這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你不是一直都擔心別人讓你幫忙介紹工作，想讓村裏人開一個工廠嗎？如果你能把這一大片全部利用起來，做成一個農莊的話，或許能解決這一點哦。”
楊晨軒頓時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有想過，因為這一片看去，其實很大，還有其他的村子也牽扯在裏麵。
楊晨軒沒有想過要把其他的村子也給拉進來，隻是想在村裏給他們弄個小加工廠玩玩，大家都能賺一點小錢，也就算了。
柳依琴這麽一說，楊晨軒發現，這個辦法其實還是有一定可行度的，但也有一些難題。
比如，要聯合幾個村子，這是比較難的，不僅僅需要村民同意，也要官方同意。
還有如果成規模生產，是合作製、個體製還是承包製。
個體製的話，可以保證所有人都有田種；承包製跟合作製，那肯定要統一管理，如此一來的話，那肯定有很多人不能繼續種地，你得解決他們的就業問題。
這些問題說起來簡單，但真想要解決的的話，牽扯到的問題就更多了，有一些人肯定是不願意拿自己的地入股或者把自己的地承包給你的。
如此一來，周圍的地方都是你的，中間就有一塊地方你拿不到。
這就如同以後的釘子戶，人家真狠心起來，官方都沒有辦法，一個商人也不可能有什麽好辦法的。
倒是可以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但楊晨軒不喜歡那樣，那本來就是人家自己的地，人家自己種得好好的，不願意承包給你，你就去弄人家，要是那一家人性子烈，死上兩三個人，稍微有一點良心，能問心無畏？
楊晨軒琢磨了一下，也沒有深思細想，說道：“你倒是很關心我們這啊！是不是急著想要嫁過來了啊？”
柳依琴嬌嗔道：“你別瞎說，我現在可沒有這麽想，隻是你以前說過，我看到這地方，我就想了一下要怎麽發展。”
“其實還有一個，如果這一片發展成為一個精簡化的小城，應該也很好看，有山有水。”
楊晨軒說道：“你這想得倒是美，一個城市就這麽一點地方？這幾個村子加起來也發展不出一個小城市啊！”
“我就隨便說說嘛。”柳依琴說道。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下麵傳來一聲怒喝：“你個死老頭，偷東西還不承認？把那肉給我拿出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也不看看這是誰家。”
這生意穿透力極強，就算下麵人聲鼎沸，也掩蓋不住她這一聲的怒吼。
樓下所有人瞬間就被這聲音給吸引了過去。
楊晨軒聽到這聲音，頓時皺眉，因為這是他大嬸，劉秀蓮的聲音。
楊晨軒是發自內心不喜歡這個大嬸，不管下麵是什麽事情，楊晨軒第一時間就已經先入為主。
“我下去看看。”楊晨軒對柳依琴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進了屋子，準備下樓。
樓上因為陳正東、周友路他們在打牌抽煙，有一些烏煙瘴氣，柳依琴不習慣才來的陽台，見楊晨軒要下去，立刻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下樓，隻見劉秀蓮拉著一個六十出頭的老漢，指著對方的鼻子罵小偷。
老漢苦苦哀求，痛哭流涕的求饒：“修文媳婦，我真沒有偷啊！我已經問了師傅，他們都說這些是不要的。”
劉秀蓮手裏提著一個塑料袋，裏麵都是一些碎肉，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具體有一些什麽肉。
但現在這年頭，隻要是肉，就算是一個雞屁股，大家都要留著。
劉秀蓮冷笑：“這些都是肉，你說是丟了的？你騙誰呢？”
楊晨軒認識這老漢，叫劉金燦，大家都叫他金老漢或者老光棍，是村裏的老光棍，也是一個苦命人，家裏死得隻剩他一個人，住著一個破土房子。
不過劉金燦真有偷偷摸摸的習慣，被人抓過不少次，在村裏是個人見人嫌的存在。
劉金燦這人很奇怪，誰罵他，他就偷誰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楊修遠和張月華都是有些心善，偶爾會把一些不要的菜給劉金燦，雖然不怎麽好，倒也能吃，所以劉金燦從來不偷楊晨軒家的東西，甚至很少來他們家這邊，所以楊晨軒兩世為人，對劉金燦最大的印象就是可憐。
村裏人本就不喜歡劉金燦，頓時紛紛站在了劉秀蓮這一邊：“金老漢，這麽多人你也敢來偷，你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啊。”
“老光棍，你說你不偷，有人信嗎？”
劉金燦拉著長長的哭腔喊道：“我真沒有偷啊！我……我偷誰家也不會偷他們家的東西，我就是餓死也不會偷他們家的東西的啊。”
楊晨軒皺著眉頭，走了過去。
大家見是楊晨軒，紛紛讓開路。
劉秀蓮見楊晨軒來了，邀功般說道：“小軒，這老頭偷偷摸摸的，跑做飯那邊偷肉去了，被我抓了一個正著。”
楊晨軒看了劉金燦一眼。
劉金燦六十多歲了，被嚇得不敢和楊晨軒直視，顫顫巍巍地說道：“楊老板，我真沒有偷，這裏麵都是一些不要的，有的都被丟地上了，我……我看著還能吃，就撿了，想帶回去吃，我已經問過吳師傅了。”
楊晨軒覺得劉金燦其實挺可憐，按照輩分，自己得叫他劉爺爺，這時候他卻不敢叫自己一聲名字或者小名。
“沒事！”楊晨軒說著向劉秀蓮伸出手：“我看看。”
劉秀蓮把手裏的袋子遞給楊晨軒，獻媚地說道：“小軒，你看看，這裏麵都是肉。”
楊晨軒接過，打開看了一下，有雞屁股、魚腸，都是一些不要的東西，不過這些東西倒是裝了滿滿一袋子，畢竟做宴席，要的雞和魚多。
楊晨軒把袋子遞給劉金燦：“劉爺爺，這些都是不要的，拿回去你挑一下，魚腸做好了，還是很好吃的。”
楊晨軒本想把這些東西丟了，另外給劉金燦一些好的，但楊晨軒經曆多了，明白窮苦人有時候可以不要尊嚴去活著，有時候死也想要掙這一分尊嚴，很矛盾。
這些你不要的東西，哪怕他是從地上撿起來，拿回去吃，他也覺得自己有尊嚴，因為東西是撿的。
有時候他去偷別人家的，他覺得自己為了生活，並不會覺得多丟尊嚴，甚至會習慣。
你若是把這些東西丟了，再給他一些好的，他反而會覺得自己的尊嚴被踐踏了，因為他經常吃的東西，你視若垃圾丟了，給他的東西是施舍，他會接受這些東西，但他感覺自己被踐踏了。
人或許就是這麽奇怪，他能撿能偷，就是不能接受施舍，他想要維護自己不成為乞丐的最後一點尊嚴，哪怕變成小偷，變成強盜，也比變成乞丐有尊嚴。
在場的人都驚訝地看著楊晨軒，誰也沒有想到，楊晨軒居然會幫著劉金燦。
劉金燦手伸在半空，不知道要不要接，最後顫抖著聲音說道：“楊老板，我……我記你們家的恩，你爸媽給過我吃的，我真不偷你們家的東西。”
說著，劉金燦老淚直流：“我真不偷你們家的，我偷誰家也不偷你們家的，我餓死也不偷。”
劉金燦是一個過街老鼠，他的眼淚感動不了在場圍觀的村民。
不少村民見劉金燦這樣子，反而覺得可笑，也覺得好玩。
楊晨軒把手裏的袋子塞到劉金燦的手裏：“劉爺爺，我相信你。您先回去休息，晚點我去看您。”
“多……多謝！”劉金燦說著就跪了下來，不住地給楊晨軒磕頭。
也不知道劉金燦是感謝楊晨軒相信他，還是把這些不要的東西都給了他。
楊晨軒趕忙扶起劉金燦：“劉爺爺，起來！您這可折煞我了，您是長輩。”
劉金燦被楊晨軒拉起，卑微地說道：“楊老板，您叫我金老漢或者老光棍都可以，您這樣稱呼，我不敢當，不敢當啊！”
“您本來就跟我爺爺同輩嘛。好了，您先回去。”楊晨軒說著對周圍的人喊道：“大家都散了吧！等一會就要吃飯了。”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而已，對於村裏人來說，也隻是看了一個笑話，其實不會有多少人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劉金燦這樣的人，不會有人記得他。
或許，這個事情，更多的人會討論楊家是多麽的有錢，那麽大一袋子肉說不要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