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拚縫兒
“爸，媽，您二位說，考上大學為的是什麽？”
蘇羨決定把剛剛那個大家都不懂的梗跳過去，直奔問題的重心。
實際上蘇羨這是在偷換概念，蘇衛民與胡麗萍兩個人與蘇羨剛剛的矛盾是蘇羨在考大學這件事情上謊報了自己的成績，導致蘇衛民與胡麗萍這一個月的行為在鄰居們看來成了笑話。
這個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哪怕之前蘇羨已經用一個理由去搪塞了，但是這並不代表那個理由就能夠通過，更重要的是即便現在蘇衛民與胡麗萍二人被蘇羨給忽悠住了，但是隻要走出這個房門。
外麵那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隻要調侃幾句，就會立即勾起蘇衛民與胡麗萍兩人心中怒火，緊接著肯定就是夫妻混合雙打繼續上演，且這樣的事情很有可能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所以蘇羨要做的是在根上把這件事情的隱患全都給消除了。
轉換概念就是蘇羨想出來的辦法。
“考上大學，以後畢業就能夠分配到好的工作崗位上去，甚至有可能進入機關，難道你想跟我一樣做一輩子的工人啊？”蘇衛民講道。
工人光榮的時代，已經慢慢的退去了，自從84年，國內的第一波下海潮興起以後，老百姓已經不再忌諱談錢了，甚至是已經開始了明目張膽的開始討論掙錢的事情了。
所以也就有了‘搞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拿手術刀的不如拿剃頭刀’的這種腦體倒掛的說法。
而蘇衛民的想法實際上也是很簡單，且符合華夏廣大父母的心中想法的，在他們看來上大學就是為了能有一個更好的出路，至於所謂的上大學長見識之類的想法，並不是蘇衛民這種工人能夠想到的。
這也是蘇羨能抓住的一個漏洞，如果蘇羨的父母換成了知識分子，蘇羨接下來的說辭，肯定就會被批的體無完膚。
“這就對了，那爸，我問您，分配到好的工作單位，我為的是什麽啊？”
胡麗萍坐在你沙發上直接說道：“當然是能夠更好的生活了，你看看咱們院裏的那些年輕人，人家有的都已經分到房子了，一個月的工資頂你爸我兩加起來的，難道你想跟我們一樣，一輩子都住在四合院啊？”
胡麗萍絕對想不到二十年後，帝都的人有多希望自己是住在四合院的，當然了，這個四合院可不是那些大雜院！
不過這種話，蘇羨肯定是不會說的。
“媽，我能不能這麽理解您的話，您的意識就是說，如果我上了大學，其實就是為了以後能夠去一個更好的單位，掙更多的錢？然後用這些錢來換取咱們一家更好的生活質量？”
胡麗萍下意識的想搖頭否認蘇羨的這種說法，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蘇羨的說法，這個時候她隻能是看向自己的老公，希望蘇衛民能夠反駁這種聽起來有些道理，但又總感覺哪裏不對的話。
可惜的是，蘇衛民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這句話，因為聽上去好有道理啊！
最後蘇衛民甕聲甕氣的說道：“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蘇羨的嘴角微微勾起，很好，已經開始入套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這就對了啊，爸，您想啊，現在就算是我讀大學，想要工作也得是四年以後的事情了，也就是說我這四年實際上是沒有辦法給家裏拿一分錢的，雖然學校有補助，估計也就隻能是夠我自己在學校花銷的了。”
“四年以後，我工作了，按照工齡的計算，我的工資估計也就幾十塊錢一大關了，到時候還是沒有辦法孝敬你們二老啊，再說了現在國內的局勢這麽不穩定，誰知道以後的事情是什麽樣的啊？”
“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以後房子不分配了，按照現在的房價，我一個月幾十塊錢的工資，什麽時候能夠買得起房啊？”
“怎麽可能不分房子呢，你一個兔崽子還能定了國家的政策了！”蘇衛民不滿的說道。
“嗬嗬！”
“我這不是說萬一嗎？要是分的話，就更好了啊，咱們說回現在啊爸，您說，我要是有辦法在一兩個月裏掙個一兩萬塊錢，您說這不是比上學，然後參加工作更能夠體現我自己的價值嗎？”蘇羨一臉正經的胡說八道。
實際上蘇羨的這番言論有點像後世所說的讀書無用論，對於這樣的說辭，蘇羨是百分百認為就是扯淡的、。
但是誰讓他的前身是一個學渣呢，要是他能夠考上大學，蘇羨倒是想要開開心心的去上大學，可是現在不是沒考上嗎？
所以隻能是用這套胡說八道的理論去忽悠蘇衛民與胡麗萍了！
蘇衛民先是一愣，本能的感覺蘇羨說的有些道理，如果這個時候能夠掙一兩萬塊錢，自然是很好的了。
萬元戶可是一個榮耀啊！
不對！
蘇衛民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問題：“兔崽子，差點讓你給騙了，你以為你是誰你啊，還一兩個月去掙一兩萬塊錢！”
“就是，老二，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是你不想去上學，也可以去學一門手藝啊，等過幾年你爸退下來的時候，你就去那你爸的工廠上班，這不是挺好嗎？那些大錢你就不要想了，咱們還是穩定一些更好。”
這個時候的國企工廠的工人是世襲的，也就是說老子退休了，兒子可以頂老子的班，繼續去工廠上班。
在時間的流逝中，胡麗萍這個時候也沒有了剛剛的氣憤，已經開始為自己兒子以後的生活考慮了。
一旁的一大爺與一大媽也是如此的勸說蘇羨。
殊不知，蘇衛民與胡麗萍的反應，實際上也在蘇羨的計劃之內！
“媽，我爸的工作還是以後讓我哥去吧，畢竟我哥的情況比我還要特殊一些不是嗎！”蘇羨先是安撫胡麗萍，斷絕了他們讓自己去工廠工作的念頭。
蘇羨出生的那個年代沒有計劃生育，所以每家人都很能生，像蘇羨家這種隻生三個的，都是少的。
但是接班工作的隻能是一個，其他的工廠就不管了，隻能是走曲線救國的路線了。
胡麗萍聽到蘇羨講道他哥，眼神中流露出悲傷的神情，實際上這也是他們希望蘇羨能夠考上大學的另一個原因。
如果蘇羨能夠考上大學，那麽畢業以後，就不用接他爸的班了，而是會被分配到新的工作，蘇羨的大哥蘇河就能夠接蘇衛民的班了！
蘇羨見胡麗萍不說話了，趁熱打鐵的跟蘇衛民講道。
“爸，我又不是傻子，隔壁的唐宗洋都能夠掙那麽多，我憑什麽不能啊，要不然您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如果我掙不到兩萬塊錢，我就去複讀怎麽樣？”
唐宗洋是他們這個胡同的名人，比蘇羨大幾歲，也是他們這個胡同的第一個萬元戶！
“你也要去‘拚縫兒’？”蘇衛民問道。
拚縫兒！
說的其實就是倒煙，雖然現在已經是改革開放了，但是一些物資依然不夠充裕，比如香煙。
所以也就誕生了‘拚縫兒’這個行業。
就拿前幾年在帝都賣一塊一毛五的‘金健’與三毛四的‘香山’來講，在帝都想買煙隻有合作社能買到，煙攤兒想要在合作社買煙首先在成本上不合適，再其次對他們也沒有很好的門路。
而‘拚縫兒’這個行業的出現，就類似於後世的中間商，他們通過自己的關係，再加上他們要的量大，到時候就可以和合作社談，可以以十塊錢每條的價格拿好賣的‘金健’十條，再以原價拿十條不好賣的‘香山’。
因為合作社也都有任務的，所以他們也喜歡這樣的行為，同時‘拚縫兒’再把這些煙拿到馬甸去，那裏有一個自發的煙草批發市場，到了那邊‘拚縫兒’就可以以十一塊五出售‘金健’，三塊錢一條出售‘香山’。
於是這裏麵就有了差價可賺。
唐宗洋就是做的這種生意，不過他的生意要做的更大，不僅是胡同裏第一個萬元戶，更是第一個買摩托車的！
小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不過這種生意在此時屬於灰色地帶，隻要上麵想查，就一查一個準兒，所以蘇羨知道蘇衛民這麽問肯定也是擔心。
蘇羨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了，我向您保證，我的辦法肯定是合法的，不會越雷池半步的！”
蘇衛民有些撓頭，不知道該不該答應蘇羨。
實際上如果蘇羨一開始就這麽說，蘇衛民肯定是不答應的，但是現在經過蘇羨的一通忽悠，蘇衛民已經有些混亂了！
了解蘇衛民的蘇羨，連忙說道：“爸，我聽說徐大光這兩天可是要買洗衣機了，我保證等我掙了錢，給咱家裏把電視機，洗衣機都備齊了！”
一聽徐大光的名字，蘇衛民神情一淩，立即說道：“好，不過咱們可說好了，兩個月你要是掙不到這些錢，就老老實實的給我去複讀去！”
蘇羨偷偷的給自己豎了一個‘v’，道：“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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