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衣帶輕解假山後】
「是,仙歌聽老祖母的話。」
慕容仙歌極不情願得返回留仙歌暖閣,走之前,給慕容雲嵐一個暴栗子的眼色,似乎要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慕容雲嵐可不怕她,回報於她的,卻是那淡淡一笑,以此證明,慕容仙歌向自己遞來的顏色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你,慕容雲嵐才不會心起半點波瀾。
待慕容仙歌懷著憤懣離開,老祖宗臉色嚴峻得質問大夫人,「玉瑤媳婦,若你今天不給我一個答覆,你休想離開這裡。」
「老祖宗,我,這不干我的事啊。」
上官玉瑤連連擺手,她倒是希望這件事可以早點過去,孰料,老祖宗可一直把趙氏的話聽在耳里,記在心口。
老祖宗冷哼一聲,朝屋子裡巡了一眼,「你們有誰是雅兒的貼身侍婢?」
「老祖宗,是奴婢。」
一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看起來只有十來歲的小女孩,素凈的湛青襦子,粉綠色的套裙,衣服褲子是下等的料子,再加上腰間系著一條嫩黃的腰帶,看得出她是個三等粗使丫頭。
在偌大的相府裡頭,庶出的小姐們是沒有資格配用二等丫鬟的,至於慕容雲嵐她被大夫人剝削,卻是一個挂名的丫頭都沒有,她可著實被當做了一個下等丫頭,終日在破柴房內砍柴,挑水,砍柴,挑水……
「你叫什麼?」慕容雲嵐緊接著問出老祖宗想要問的。
「奴婢名喚二女,我家中排行老二。」二女說。
慕容雲嵐無奈得搖搖頭,敢情兒這個丫頭一個名字都沒有,他們家裡沒給她取名字,就給賣到相府裡頭當一輩子丫頭。
老祖宗旋即正色道,「二女,你可知道雅兒四小姐她嘴裡的『瑾』,到底這個男人是誰,你可知道?」
「奴婢……」二女微微抬起頭來,本想看老祖宗,卻無意之間受怔於來自大夫人那邊的目光。
只見大夫人兩隻手指頭互相擰著,冥冥之中警告二女,若她膽敢說亂說,定要讓她挫骨揚灰!
慕容雲嵐可是什麼都看見了,偏偏當著大夫人的面上說,「二女你儘管說吧,就算大夫人不為你做主啊,還有老祖宗呢,再說端莊賢淑的大夫人怎麼可能不為你們這些下人做主呢,你說呢母親……」
最後的話,慕容雲嵐可是當著老祖宗的面,說給上官玉瑤聽的。
上官玉瑤哪裡敢反對,慕容雲嵐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恰如其分,又死死得給自己扣了一頂高帽子,她又如何辯駁,卻只能垂首道,「二女,你說吧,雲嵐姐兒說的不錯,我會為你們做主的。」
二女也才十多歲的小女孩兒,她懂什麼,就好比當初懵懵懂懂啥都不懂的慕容雲嵐,被別人陷害了也不知道。
二女揚起螓首,對老祖宗道,「回老祖宗的話,七月中旬,老尚書家的表少爺上官瑾天天來找四小姐玩耍,兩個人才常常躲在假山後面玩捉迷藏呢,有一天奴婢找了半天都沒能找到他們,直到雅扶四小姐急匆匆從假山後面出來,衣裳凌亂,連腰帶也松,當時我問四小姐發生什麼事情,四小姐叫我不要說出來,還叫我先回扶搖院……」
眾人一聽這話,經歷了人事的人,早就猜出雅扶四小姐和上官瑾為何會在假山後面躲了半天才出來的緣故。
「後來呢?」慕容雲嵐追問道。
老祖宗也驚呆了,眼珠子一直凝著二女不放。
「本來我想走的,可我一想,我怎麼可以先走呢,我一定要等四小姐,怎奈,我發現四小姐幫上官瑾表少爺扣上玉腰帶,那個,表少爺下身竟然是一片光禿禿的,不著寸縷……」
二女再也忍不住了,「剛才我也就聽老太醫說起四小姐懷有身孕,要不然我也想不到原來四小姐和表少爺在假山後面……只是那一天我就覺得奇怪……」
「老太醫說雅兒她懷有身孕已有四月,當時是七月,如今是十二月,這樣推算過來,豈不是也有四五月的時間了。這個時間推算上倒是吻合。」
老祖宗狠狠用九龍星杖狠戳了一下上官玉瑤的跟前雕花小矮凳子,「玉瑤,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那個好外甥上官瑾,還有什麼抵賴的嗎?」
「老祖宗,定是那二女胡謅,瑾他是不可能作出如此膽大妄為的事情來呀,」大夫人弓著身子,轉頭去罵二女,「好你個小蹄子,平日里吃我的,用我的,卻說這番話來污衊本夫人娘家的人,我非撕你的嘴不可。」
說罷,眼看大夫人就要動手了。
慕容雲嵐哪裡會讓大夫人得逞,突然擋住大夫人的去路,臉上洋溢著陰邪的笑,「怎麼著,母親還想殺人滅口么?難道你不把老祖宗放在眼裡了嗎?」
「你好大的……膽子。想必你平日里都是假心假意對我!哼!」
老祖宗拉黑臉來,指著大夫人腦門子數落起來,「你上官家是名門望族,自打你一進了我們太老爺的編賣草鞋子的破落戶里,卻是委屈了你,明天我讓征兒一封休書給了你,讓你回你上官家的高門大戶去,我們慕容家的廟宇太小,供奉不了你這尊大佛。」
一聽到老祖宗要叫老爺子給自己一封休書,當下大夫人噗通跪在地上,滿臉都是淚痕,嫩如蓮藕的玉手抓住拓跋氏的裙裾,「老祖宗,妾身嫁入相府這麼多年,生下一男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老祖宗,你可千萬不能讓老爺休了我,若是休了我,我情願一頭栽柱子上,閉過氣,也好過休了我……」
說罷,大夫人正要撞向旁邊一根大大圓柱子上,那柱子足有五六個總角小童手拉手才可剛剛環抱住。
說時遲那時快,大夫人敢起身頭沖往大柱,她的衣袖就被跪在地上的小丫頭二女抓住了。
即使如此,大夫人的螓首眼看就要接近大柱子,是眼看要接近……並沒有真的要撞在柱子上。
如此虛假的戲碼也來上演演練一番,真是不辜負大夫人她滿心滿腹的陰謀算計了。
慕容雲嵐可著實見識到了,大夫人她那一身的一哭二鬧三吊的哭鬧功夫可不是白搭的,如果上官玉瑤這個老賤婦真有心去撞柱以證明心志氣,二女這個小丫頭哪怕鉚著勁兒去拉住她,能拉的住?
大夫人她不能唬住各位姨娘們,也斷然能夠唬住老祖宗,她就是看準了老祖宗耳根子軟心善才會如此。
「好了好了,好歹也是正位大夫人,尋死要活的作何體統?」
老祖宗無奈得嘆了一口氣,便道,「作休書那事暫且擱下,不過雅兒腹內的麟兒雖然胎死腹中,此事也斷然不可做罷,我慕容家的女兒絕不能讓外人隨隨便便糟蹋了。」
「那麼老祖宗的意思……」大夫人連忙拿上等絲絹抹了鼻子眼淚。
「過幾日,你上你老娘家尚書府走一趟,說合說合我們家雅兒和上官瑾那崽子的婚事。」
老祖宗說罷就由著慕容雲嵐攙扶著往扶搖院外走去。
什麼?
上官玉瑤臉上滿是驚恐慌張的神色,老娘家的小公爺上官瑾雖說是自己親外甥,可同樣也是上官家的嫡系子孫,弟弟上官銘就這麼一個兒子,父親上官浩雖官拜尚書,可最最疼愛的,就是瑾了。
這能夠和上官瑾聯姻的良配,自然是那名門嫡女,而不是大家族當中一個的低賤不如草芥的庶女啊!
「老祖宗留步啊,此事尚且不妥呀。」
上官玉瑤見老祖宗要走了,她心裡頭慌亂猶如地上滾動的黑泥鰍。
這可如何使得,莫說弟弟上官銘了,就連父親上官浩也是不可能辦法答應的。
父親上官浩的品性,上官玉瑤不可能不知道。
「哼!這個相府,有你這個大夫人在的一天!你膝下的,不管是嫡還是庶出的女兒都應該一視同仁,有所庇護才是。你倘若再有所堅持,我也可以改變我的初衷,叫上征兒與你休書一份。」
老祖宗頭也不回得走了,當然了,還是至始至終由雲嵐牽著老祖母的手,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範圍之內。
列位姨娘們也打道回各家院子去了,只是二夫人楊氏倒回了棲靜院,數日來,大夫人到不曾再叫她去菜園子挑水挑糞了,她自己的事情都自顧不暇,哪有閑工夫管這些,尚且蘭姨和元嘉這兩個人是怎麼死的,也是大夫人一直很是匪夷所思的。
四姨娘趙氏在小丫頭二女的幫助下,扶到女兒的病榻上,她淚水都哭幹了,整個人渾身乏力,只是握住女兒的手,「雅兒啊,你一定要醒好起來啊,雅兒,為娘的心肝寶貝,嗚嗚……」
「四夫人,放心吧,四小姐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二女連聲安慰道,其實,她也不知道雅扶四小姐什麼時候能夠醒來,為了給悲傷失望的四姨娘一記強心藥劑罷了。
「雅兒,你快快醒來啊。」
趙氏抱住昏迷之中的慕容雅扶,不知道掉了多少顆珠淚,旋即就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