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第317章 【毒婦趙氏】
蕭大王如此說,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另,白霜丫頭按照雲嵐王妃的指示,她從相府後門出去,然後就一直杵在後門邊一個極為隱蔽的位置上監視著出入相府的僕役們。
雲嵐王妃說了,那個不善之人,將曲拱橋下竹踏子用刀鋸強行隔斷,幸虧腹中懷有身孕的雲嵐王妃有蕭大王擔待著,否則,那一不小心失足墜落,肯定是要一屍兩命的呢。
白霜丫頭髮誓著,一定要找出可疑之人。
這個頭上戴著素釵的三等婢女,不像她,要她去端起一個刀鋸,還不如殺了她呢,她也太瘦弱了,那個身著暗青色粗布衣的老媳婦,不可能,走起路來,看她也不怎麼麻利,迎面走過來的小廝倒是長得幾分俊俏,可是男的,雲嵐王妃再三囑咐,一定要對府內的可疑人物好好監視監視,不對呀,怎麼看來看去,她們都不像是可疑之人。
本來想著打著退堂鼓的白霜,轉念一想,二小姐,哦不,現在是王妃娘娘的雲嵐小姐,比起其他的主子來,對自己好已經超乎了主僕層面的關係了,人家雲嵐王妃可是緊著把自己當做好姐妹看待,無論怎麼著的,可不能叫王妃娘娘失望呀,白霜如是想著,一呆就足足呆了一個時辰。
剛開始的時候,白霜她還能勉強,再過一個時辰,她甚至想著,還不如拿一把刀直接解決自己算了,膝蓋關節處的酸脹痛感,叫她想要暈過去的心情都有。
咬著雪白的銀牙,白霜就想要再堅持堅持,快到一個半時辰的時候,她就看到一個打扮很是奇怪的僕婦鑽入相府後門,她身上穿著深綠色的短葛布,是底層勞動婦人經常穿著的那種,她頭上懸挂著木製的釵,白霜就覺得眼前這具身影子怎麼跟趙慎兒趙氏姨娘有點相象呢,可白霜可不敢確定,如果不是趙氏姨娘乾的,那豈不是冤枉她了?冤枉一個人是一個很大的罪過,何況這個人是老爺的四姨娘。雖然是庶出的姨娘,不過比起白霜自個兒目前是強上太多了。
白霜夢想著有一天大花國太子殿下花辰御會來迎娶自己的那麼一天,她可不想還沒有等到那個時候,就殞命黃泉了,那該有多苦逼呢。
咿呀?她怎麼還半遮著臉面呢,有古怪,這其中一定有古怪,瞧著那背影身段兒與趙慎兒一般無二,難不成真是她么?
也是呢,趙慎兒趙四姨娘的親生女兒,慕容雅扶是死在西疆的,這趙氏姨娘一定會想要報復王妃娘娘,好叫雲嵐王妃摔在潭水之中,那潭水徹骨的冰寒也倒罷了了,關鍵下面隱匿著嶙峋的尖銳怪石,稍有重量的成人,掉下去,肯定沒命!
一定是這樣,讓我現在就去揭穿她吧,白霜正欲起身,然後又想了一想,覺得不行,如果現在就去揭穿她,她就算揭下遮擋用的紗布,死活不肯承認她自個兒用刀鋸割爛曲拱橋的竹踏子,那麼還有誰能奈何了她,一來沒有物證,二來沒有認證的。
到底白霜在雲嵐王妃身邊呆得久了,某些歹人擅長的小九九,她也精明了個跟什麼似的,就揣著明白當糊塗,就暗暗跟蹤那個深綠色短葛布的婦人。
之前由於戰亂,相府遣散了不少下人,如今偌大的相府,再加上三三兩兩的僕役,你在那頭,我在這頭,倒也更加顯得相府的寬敞。
突然變得機靈萬分的白霜一路上尾隨著那個神秘的婦人,果然呀,白霜見她傳穿過一個比較大的抄手游廊,往右邊去,那個地方並不是什麼地方,而是叫扶搖院的院子,這扶搖院是誰居住的,只要有來相府當差的最為低等的僕役都知道,那是四姨娘和四小姐居住之所。
四姨娘趙慎兒,還不是你,哼哼,總算被我逮到了吧。白霜眼裡滿是欣喜的神色,當然更多的,是鄙夷的神色,她終於知道了暗中謀害小姐的那個人是四姨娘趙慎兒!
其他的姨娘們都回來了,這個趙慎兒之前暈倒在校場之中,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留在西疆調養的,她可以沒有跟著姨娘的轎輦隊伍裡頭,一同回相府的,原來雲嵐王妃等人前腳抵達相府,這個賤人後腳也跟著回來的,只不過看趙慎兒她步入扶搖院的時候,手時不時自己拍打著胸口,咳出一聲兩聲來。
不過雲嵐王妃就更加神機妙算了,白霜一邊跟著趙慎兒趙四姨娘,一邊想道:雲嵐王妃竟然有著先見之明在相府後門等候,難道王妃娘娘一早就猜到自己肯定會等到趙氏姨娘,沒有想到,還真的是……不過趙氏姨娘她去通往水榭內閣曲拱橋邊用刀鋸鋸斷竹踏子的時候,怎麼不按照原路返回,而是假扮成一個下等婢婆去相府後門,然後再往相府後門往扶搖院走去。
莫非她是——
白霜想到了,莫非趙氏姨娘是要掩人耳目,她做了這麼多,無非是要掩人耳目,至於她不跟隨著姨娘隊伍一同返回慕容家,趙慎兒一定是以為,她自己這麼做,到時候沒有人懷疑到她的身上了,簡直可以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的。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白霜不禁覺得雲嵐王妃娘娘的智慧宛如天人,她也是事後才這麼想著,不過既然如此,白霜認為,雲嵐王妃一定很希望自己再接再厲,沒有了認證,也一定要把物證弄到手,王妃娘娘與她說,劃破曲拱橋的竹踏子,看竹踏子斷裂的痕迹,定是刀鋸所為,如果趙慎兒姨娘真的是兇手,那麼她的扶搖院一定躲藏著什麼刀鋸,要奪得刀鋸,首先第一步就是不能夠被趙慎兒姨娘發現自己在尾隨她,要不然,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那趙慎兒還真的沒有發現白霜在後面跟著她呢,也多虧了白霜如今的輕功早已可以比擬各國最好的佩刀侍衛了,蘭陵大王蕭子都卓絕的輕功,她是比不上了,不過比起一般的普通人,那還算是高出了太多太多。
白霜躡手躡腳得進了院子,見那婦人走進上房,還特意探出頭來左顧右盼,生怕做了什麼壞事被人偷窺到了,不過事實上,也真是那婦人做了壞事,白霜自然要找了一處花壇,隱匿起來。
見門那般毫無動靜,白霜就開始悄悄得走過去,這個時候扶搖院是沒有什麼人的,要不然,趙慎兒也不會一分一秒盤算得如此清楚,白霜蹲在畫格子窗下,那纖細的手指頭輕輕一捅,只見上房斜對面的一方銅鏡映襯著一張白若凝脂的臉蛋……那臉蛋確是趙慎兒趙氏姨娘無疑,果然是她呀。
白霜心裡頭暗暗得意,卻不曉得,屋內的那款銅鏡也在同一時間反映她的臉蛋兒,也就說,白霜在看到四姨娘趙慎兒的時候,與此同時,四姨娘趙慎兒也瞥見白霜那丫頭。
「賤人!竟敢跟蹤我!去死吧!」趙慎兒用盡全身的力氣,搬起梳妝台上的銅鏡,狠狠得一扔。
「哎呀!」白霜吃痛一聲,沒有想到自己太過大意,竟然被手無縛雞之力的趙慎兒趙四姨娘偷襲了,這口氣,她如何能忍得下,可是就在白霜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身上沒有半分的力氣,原因是頭上被擊中,腦袋一片混混沌沌的,連這裡是什麼地方也短暫性的失憶了。
迷迷糊糊之間,白霜勉強支撐開來的明眸看見趙慎兒趙四姨娘手中拿著一把銀晃晃的東西,西閃閃右漾漾,她拼盡了吃奶的力氣,聚斂全身的注意力,卻看見趙四姨娘手心裡緊緊攥著一把極為鋒利的足以輕易得劃開人的咽喉以雷電之勢取人性命的刀鋸。
天呀,是刀鋸,是趙慎兒之前用它隔斷曲拱橋竹踏子的刀鋸呀!
竹踏子,那麼堅硬的東西,足以承受十來個成年男子的重量被她隔斷了,如果這把刀鋸用來割匕首,試想一下,會怎麼樣,肯定一命嗚呼。
要不是白霜腦袋被擊中,喪失了大部分的意思,要不然白霜肯定會挺身站起來,她好歹也是一個高超的武者,小小的婦人能難得了她,可是白霜她現在,恐怕連三歲稚童小孩都可以殺了她的,更何況是一個中年婦人呢。
「賤人蹄子!我一定要殺了你!為我的雅兒報仇!你放心!你死了,到時候慕容雲嵐那個賤人也會和你一道下黃泉的……」
拿著手中的那把刀鋸,趙慎兒趙四姨娘笑得極為猙獰可怖,哪怕白霜真處於真正的蘇醒狀態,也不一定不會被嚇倒,更何況白霜現在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趙慎兒只要狠下心來,一刀下在頸脖處,鋒利的刀鋸足以在數秒內,叫白霜腦袋搬家!
「王……」白霜腦袋渾渾噩噩,嘴裡仍然不停蹦躂得叫出來,希望雲嵐王妃現在就來救自己。
可是這樣,無疑是愈發鼓動了趙慎兒趙四姨娘心內的磅礴怒意,「好你個賤人,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想雲嵐那個賤人來救你,你去死吧——」
瞬時間,趙慎兒趙四姨娘將刀鋸最為尖銳的一端抵在白霜的額心,鮮血馬上順著刀刃口漸漸泌出來。
鮮血如注一般,順著長長的睫毛,眼袋流下來。
白霜被劇痛驚醒,她想要往後退,耳邊卻聽著從趙慎兒趙四姨娘嘴裡蹦躂出來的字眼,「哈哈哈,本夫人先把你畫個醜陋的大花貓,然後最後殺了你,叫白霜你下了地獄之後,變成了鬼,也要變成一隻恐怖的丑鬼,哈哈哈哈——」
話音剛落,趙慎兒就握起手心的刀鋸,打算沿著白霜的額頭中心往外擴張,擴張到整張臉,到時候,白霜真成了一個醜八怪,沒有人要的醜八怪。
「住手!」幾乎在同一時間,還沒有看見人影,便聽到人聲音,緊接著,趙慎兒感覺到一股極為可怖的切指之痛,等她下意識得回過神來,卻看見握住刀鋸的其中一根手指頭剝離在地上,血淋淋的一片。
趙慎兒姨娘「啊」的慘叫一聲,跌倒在地上,看著地上滿是沾染著自己鮮血的刀鋸,怒罵道,「哪一個狗·娘養的貨,竟敢這麼對本夫人!本夫人要將你碎屍萬段!」
「看看到底誰是夠!」慕容雲嵐清雅的聲音冰冰冷冷得貫穿整個空虛的扶搖院,瞅著地上的趙慎兒,「趙氏毒婦,你以為本王妃會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所作所為,哼,看看你手中墜落的那把刀鋸,趙氏,你還想說什麼?」
深深得一怔,趙慎兒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本該是空虛的扶搖院,雲嵐王妃竟然也出現在這裡,簡直是太叫人意外了!
趙慎兒馬上變幻了一張臉,「王妃娘娘,您可要為四姨娘做主呀,四姨娘是真的沒有加害與您,是……是白霜她要拿刀鋸來殺我,所以我才會以命抵抗的呀。王妃娘娘,大王您們可一定要明察呀!」
真是個恬不知恥的趙氏毒婦,千年賤人,她剛才不是才罵完了蕭大王為狗·娘養的人嗎?怎麼現在這麼快就變卦了?真真是叫人費盡思量呢。
「趙氏,你還是坦白說出來罷,這樣的話,本王說不定可以保你一個全屍!」
蕭子都木然得說道,沒有夾雜一絲一毫的感情,她以為她這麼做,就可以瞞天過海,當做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嗎?
挽著蕭子都寬厚的臂膀,慕容雲嵐眼眸之中愈發閃爍著無邊的銳利的寒光,「趙氏,你這個毒婦,真以為我們都不知道嗎?通通都被你矇騙在鼓裡嗎?原以為你重病昏倒在校場呢,本王妃和大王還好心好意收留你養傷,你肯定是躲藏在轎子底下才能成功回來的,須要知道,西疆境的出入口只有大王啟動機關小陣和機關大陣才能夠出入平安,量你一個小小的婦人,也只能躲在其他姨娘的轎輦之下了,你回來倒也罷了,還用刀鋸隔爛了曲拱橋的竹踏子,要不是大王在身邊的話,恐怕本王妃早就一屍兩命了……趙氏你這個毒婦……你現在還想殺了本王妃的白霜丫頭……真真是活膩歪了吧!」
「……」趙慎兒癱軟在地上,覺得慕容雲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就連自己是如何從西疆回到相府的,又是如何在曲拱橋下邊的竹踏子用刀鋸割斷之後,再在相府後門和扶搖院往返,做一切無非是想要掩人耳目,可是這一切的一切,慕容雲嵐她通通都可以看得到似的,就好像冥冥之中長了一雙眼睛在自己身上,太恐怖,太恐怖了,直到現在趙慎兒仍然無法相信雲嵐王妃她對自己所講的一切。
在趙慎兒絕望的瞳孔深處,她又看見了老祖宗拓跋氏在寧趙二家,大夫人楊氏,老爺慕容征,還有眾位姨娘,他們一一來到扶搖院。
老祖宗怒斥道,「趙氏,你這個毒婦,雲嵐孫兒說的不錯,你就是一個天殺的毒婦,你竟然那麼狠心對老身那尚未出世的曾外孫兒下毒手,你的狼心讓狗給吃了嗎?雅扶之死,你反倒不好好想想你一個做娘親的哪裡什麼不對,可一味得痛恨雲嵐,再怎麼說,你趙氏也是雲嵐的庶母,你這樣配當人的庶母嗎?我看你還是自己了斷嗎?你現在還有什麼臉面存活在這個世上?」
「你這個老不死的!」趙慎兒抓起地上的刀鋸,一溜煙得輾轉到即將昏迷的白霜跟前,鋒利的刀鋸刃口狠狠得抵扣在她的白皙頸脖處,只要趙慎兒下起決心,白霜頃刻間就會命隕。
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如此喪心病狂,連老祖宗都敢罵,慕容征大怒道,「慎兒!夠了!你竟然辱罵老祖宗,是想要自己死嗎?
在所謂的高門大戶,一個區區的下賤姨娘膽敢辱罵當家主母,那可是一條死罪,更何況,老祖宗拓跋氏可是這個家老爺的嫡親母親,大家也許想這個趙慎兒趙四姨娘是不是瘋掉了。
趙慎兒手扣著刀鋸,威脅道,「雅兒死的那個時候,我這個當娘的早就不想活了!哈哈哈,還好,還有一個白霜會跟我陪葬,只要是慕容雲嵐這個賤人的人,殺一個是一個,殺一雙,是一雙,哈哈哈哈哈……」
「你這個老不死的,我們家雅兒和慕容雲嵐這個賤人同樣是庶女,你竟然那麼疼愛她,她出事了,你這個老狗竟一點兒也不覺得傷心,更別說流一滴眼淚了,都到這個時候了,老不死的竟然還在口口聲聲維護這個賤人!雲嵐這個賤人有什麼好的,你們……好啊……哈哈哈哈……」
四姨娘趙慎兒流著淚,瞳孔都幾乎要裂開了。
慕容征哪裡會容得下趙氏口口聲聲辱罵雲嵐愛妃,他這是第二次催發手中的蘭陵雀子,蹦躂一聲,趙氏手中的刀鋸又落了下來,他以飛快的速度,抱走白霜。
趁著勢,老爺慕容征指著兩旁粗壯的嬤嬤們,「來,給我將這個賤婦綁起來,聽候發落。」
「我就算死,也不要死在你的手裡!我趙慎兒就算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她的手一個一個得指向老祖宗,慕容征,慕容雲嵐,大夫人楊氏,還有眾位姨娘他們,在最後的一刻,趙氏選擇把頸脖跌在地上的刀鋸刃口上,蹦躂一聲,無數鮮血狂涌而出。
趙氏兩顆眼珠子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