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不,不對,回到這裏的不是她,而是……
當她回頭,她看到的是坐在甲板上的沈鬱。
不修邊幅、頭發淩亂、還帶著胡渣的沈鬱。
阮瞳這才發現沈鬱開的並不是節目組給他們準備的那條小船,而是他登上碼頭前給她看過的那艘‘要送給她’的遊艇。
而現在,阮瞳認得這艘遊艇,這是上輩子沈鬱自用的遊艇。
所以現在,她看到的也是上輩子的沈鬱。
原來上輩子的沈鬱,曾在這個他們錄製節目的碼頭,開著遊艇出海。
阮瞳發現沈鬱好像看不到她,她在沈鬱身邊就像是一道幽魂。
因為這樣,她更放心大膽地在他身邊飄過,她想弄明白沈鬱這時候到底在幹什麽,現在又是什麽時間。
就在這時,沈鬱手機傳來震動,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阮瞳立刻飄過去。
手機上彈出一條最新新聞——【影後阮瞳的葬禮將在今日舉行,靈堂開放悼念,無數圈中好友、影迷前往道別。】
新聞標題是這一行字,下麵還有一段小字:據可靠消息,影帝沈鬱缺席葬禮。
阮瞳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居然看到了她死後的那段光陰。
剛才還困惑沈鬱為什麽沒有出現在她的葬禮上,現在,就知道了真相。
在她葬禮當天,沈鬱不但沒有出現,反而開船出海。
阮瞳很想問問沈鬱,他到底怎麽想的。
卻看見沈鬱隻是低眸又看了看手機畫麵中出現的那張,她的黑白照片,便抬手將手機擲入海中。
阮瞳:“……”
沈鬱他要幹什麽。
直到這時,阮瞳終於發現沈鬱不對勁。
他從前的目光雖然冷峻,但卻不像現在這樣絕望無神。
他以前偶爾也會不刮胡子,但卻不像現在看上去那樣唏噓潦倒。
沈鬱整個人散發出的情緒都不對勁。
和她認識的那個沈鬱完全不同。
現在的沈鬱,讓阮瞳感到悲傷、絕望、痛苦、難熬。
“沈鬱……”阮瞳想叫他,卻被他撞破虛擬漂浮的身體而過。
遊艇不知什麽時候停在了海麵上。
沈鬱坐在甲板上,陽光很刺眼,但他卻像感情感受不到溫度。
他英俊深邃的五官再也沒了英氣,目光幽幽望著遠方,慢慢地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絲絨戒盒。
阮瞳忍不住屏息。
她認識那個戒盒。
那是,被她拒絕過無數次的,沈鬱求婚的禮盒。
她知道裏麵放了一枚非常貴重的鑽戒,是沈鬱特意為她打造定製。
可是,她卻一次也沒有接受。
“瞳瞳……”他終於開口。
聲音幾乎沙啞到不能聽。
此刻,阮瞳仿佛已經預兆到了沈鬱要做什麽,她看著他拿起戒盒,對著空氣。
“嫁給我。”沈鬱說。
每一次求婚,都被阮瞳拒絕。
沒有一次願意嚐試踏出一步的阮瞳,這一刻,心卻軟了。
她有想過她離開,他會變成什麽樣。
會難過吧,還是會先難過再慢慢忘掉。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做到這一步。
幾乎已經可以猜到沈鬱接下去要做什麽的阮瞳,泣不成聲。
她站在沈鬱舉著婚戒的對麵,空蕩蕩那片。
即使沈鬱根本聽不到看不到,她還是對他說——“好……”
海風拂過。
沈鬱仿佛聽到了阮瞳答應求婚的聲音夾雜而過。
雙眼早已失神的男人,終於最後一次笑了。
他不再多求什麽,隻是找到船上的消防斧,砸開了船艙內的舷窗。
水從破裂的縫隙漫進來。
阮瞳:“……”
沒有辦法阻止,沒有辦法讓他不要做傻事,阮瞳甚至連喊停的能力都沒有。
她終於知道了上輩子,在她意外身亡了以後,沈鬱做了什麽樣的選擇。
他沒有選擇痛苦一生。
也沒有選擇忘記。
他選擇,陪她永眠。
……
船身逐漸沉入海底,沈鬱隻是緊緊握著那枚婚戒,隨之下沉。
影帝沈鬱,在阮瞳葬禮當天,一同消失。
從此,再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直到幾年後,有人在南方海域深潛遊玩,才無意發現了沈鬱的屍骨。
人們這才知道,當年在娛樂圈那些捕風捉影、都以為是小道消息的緋聞,原來全是真的。
第84章 (第一更)
醫院的高級病房內, 除了滴答作響的醫療器械,便隻剩在病床上雙眸緊閉許久不醒的阮瞳。
自從三天前錄製戶外綜藝發生意外,被送到醫院搶救, 阮瞳就一直沒有蘇醒。
雖然醫生都說她已經脫離危險, 而且各項檢測數據都沒有問題。
聞如絲、靳銘甚至靳銘的父母早已趕來醫院探望過, 可阮瞳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
“卓哥,阮姐不會有事吧……她會不會一直醒不來。”小白已經哭紅了眼, 這幾天都不知流過多少眼淚。
卓洋:“別亂說, 阮瞳當初連那麽大的坎都邁過去了, 醫生說她各項身體體征都正常,這次肯定不會有事。”
小白:“可是……”
正在這時, 病房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小白立刻抹掉眼淚, 去開門。
最近一段時間來看阮瞳的圈內熟人很多, 季蒙祝瑩就不說了,翁導夫婦、顧染甚至連從前隻跟阮瞳合作過《演技之王》節目組以及演員, 都帶著花過來探望。
《了不起的一日三餐》節目組製片人更是每天都往醫院跑, 就擔心阮瞳的情況。
不過,唯獨不見阮瞳的家人。
小白打開門後,愣了愣。
一位戴著金絲眼鏡、頭發梳理一絲不苟, 五官英挺的男人抱著一捧白色百合正站在病房外。
小白:“徐……徐哥?”
隔壁組的大經紀人徐誌荇,怎麽跑到這來了。
小白沒有錯過徐誌荇抱在懷裏那捧白色百合,水嫩欲滴,是剛從國外空運來的新鮮的白百合。
“我來看看她。”徐誌荇沉聲說。
鏡片後那雙漆黑的眼掠過小白, 落在病床上阮瞳略顯蒼白的臉上。
記憶中的阮瞳,就像現在病床上這個樣子。
總是嬌小柔軟到, 需要人保護。仿佛離開了人,就無法生存, 像是菟絲花。
徐誌荇眼神微黯,捧著花走進去。
徐誌荇站在床邊,定定望著床上闔著眼,要不是還有均勻的呼吸幾乎像是完全沒有生命氣息的阮瞳。
他忍不住抬起右手,想要碰碰她的臉。
“徐哥,多謝你來探望阮瞳。”就在這時,卓洋從一旁插入,擋住了徐誌荇的動作。
他主動接過徐誌荇帶來的花束。
“白百合,小阮最喜歡的花……”卓洋接過花,低頭笑了一下,“徐哥有心了。”
曾經阮瞳最需要對方的時候,從沒見他給阮瞳送過花。
現在,阮瞳已經不再需要這些,他卻抱著百合來。
卓洋隨手將花放在一旁。
徐誌荇:“……”
“阮瞳她,情況怎麽樣。”徐誌荇啞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