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這幾天忙得昏頭,還沒找她算賬呢,特別是出現在她房間那等東西, 不用猜也知道是沈赫憐搞的鬼,可是都沾了她身上的味再送回去她還要臉呢,所以也不提這茬, 就是看她的時候心裏還憋著一股子悶氣。
“我。。。”沈赫憐突然紅了臉,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飄忽。
林筎陰在溫筠玉那吃夠了苦頭, 現在一瞧她這結巴的樣子,就知道有情況,連聲逼問“怎的了。”
“我就去看看那個有頭發的禿驢!”沈赫憐繃不住一邊臉紅一邊叫嚷, 說完又泄了氣。
“你是看上那主持了?”
“誰看上了,我就去瞧瞧而已。”她鼓著氣辯駁。
林筎陰緩緩的點頭, 麵上含笑“好”
突然有一瞬間的沉悶, 林筎陰還猶記得那年輕麵冷的主持將她攔在寺門外的清冷眉眼, 怕是個不好相與的,她又憂心忡忡道“那畢竟是高僧,你切莫用了心。”
“不會的。”沈赫憐低聲呢喃,卻小的連自己心裏的聲音都蓋不過去。
林筎陰還想再勸,又想到自己情路坎坷,哪來的立場去給人說教呢,遂放棄。
馬車一路奔馳到了望龍寺外,還是那蜿蜒而上陡峭的千雲梯,再次到這寺廟的心情自然與前次不同,多了明朗卻也多了彷徨,兩人不辭辛苦的棄了馬車一步一步爬上去,額頭沁出細細密密的汗,擦去緩過氣再往上。
天邊的高陽被捉摸不定的厚雲給遮蓋住了,天陰了,不時雲霧移開,又重新展現光芒。
兩人爬上山大喘氣,腿腳發軟,林茹陰抬起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又梳攏了脖頸邊的秀發。
“梵音方丈在嗎?”
“方丈雲遊去了,主持閉關也不在,林施主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小沙彌迦樂還記得林筎陰,看到她出行在寺廟的大門處笑的眯起眼睛,笑的清甜。
怎麽這麽剛好,林筎陰心裏有些急切“那走得時候有留下什麽話嗎?比如什麽時候再回來?”
小沙彌迦樂乖巧的搖搖頭,聲音可愛極了“沒有哦。”
他又啊了一聲,輕輕敲了敲自己腦袋,從鼓挺得小胸脯裏摸出一個包子來“這個給你。”
林筎陰還以為是啥重要的東西,原有些高興的眼眸又瞬間黯淡了下去,然而看小沙彌殷切的態度又笑起來,“謝謝。”
正要去接,哪知那小沙彌迦樂突然靦腆著臉將包子緊緊抱在懷裏,害怕她搶去般又道“不是這個,我拿錯了,是這個!”說著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皺巴揉成團的小紙條遞過去。
林筎陰接在手中,攤開一看,上麵用著簪花小楷寫著‘天授’字跡看著端正規整卻又透著一股驚心的磅礴感,這兩個字如何用在自己一個柔弱的女人身上。
她忙追問道“還說了什麽嗎?”她抖了抖字條“這個呢,有說了關於這個的事情嗎?”
“師傅之前有感歎道林施主你的命非常非常的好哦,上天眷顧之人,佛會保佑你的。”小沙彌老成的衝她雙手合十做了個輯。
方丈和主持這段時日都埋頭皺眉研究星象,又用各種法子推演卦象,昨日忽然雙雙罷手了,一個準備雲遊四海,一個閉關修煉不問世俗,感覺要變天了啊。
然而寺廟裏香火依舊,大殿中的金身佛像眼中依舊悲憫,佛光普照芸芸眾生。
林筎陰一歎,眉頭輕蹙,看來是問不出別的了,卻也更加肯定這玉扳指有古怪來,上次那主持第一次瞧見她,就攔著她不讓進去,連方丈也說她身上有古怪,怕是就是說的這個玉扳指有問題。
她為這玉扳指上的寺廟,多得了一張寓意非凡的字條也算有所收獲。
“你師傅呢?”沈赫憐在旁邊追問。
“閉關啊。”小沙彌迦樂懵懂的看著她,剛才不是說過了。
“走啦,別站門口了!”沈赫憐拉著她就心急如焚的往裏麵走,她自己要去尋那禿驢去。
“我還是下山吧。”林筎陰遭了碰壁就想回沈府了,她有預感溫筠玉這會應該知道傅青奕向她求親的事情了,在這寺廟待不住,心急如焚的又想回去。
“啊?”沈赫憐驚訝的啊了一聲,她想了好半響才決定道“那你先回吧,我留在廟裏小住幾日,到時候我自己雇個馬車回去。”
比起剛來連禿驢的麵都沒見到,沈赫憐是不甘心的,非要見到才能死心,她就想知道這些天茶不思飯不想的老是想起檀淵,再見到這個人時候心裏還會是那般纏繞於心的感覺。
林筎陰見她說的肯定,“那我回了,你自己小心。”
她迫切的想回去找溫筠玉解釋清楚,怕他又癲狂起來。
“嗯。”
沈赫憐蹲下身拉著小沙彌迦樂蠱惑道“我那有好多好吃的,都給你買,你就和我說說你師傅在哪裏閉關啊。”
“師傅不讓說的,你要是給我非常多的好吃的,我可以偷偷告訴你。”小沙彌迦樂俏皮討價還價道。
她一聽笑的特別開心,“行!”
寺廟最後麵的地是連著森山老林的,裏麵漫天迷霧隱去了所有的景象,連誤人其中的人也會被吞噬去身影,麵對麵都瞧不見同伴。
沈赫憐忍著害怕獨自在這一片白霧中前行,雙目隻能看到十步內的景物,越到後麵樹木越稀薄,好似裏麵隱藏了一個饕餮巨獸,將周圍的一切都漸漸吞吃幹淨。
她緊握著雙拳,顫栗著身子準備一有不對勁就轉身逃跑,然而心裏的聲音不斷催促著她往前,再往前。。。。
小沙彌迦樂說這森山後麵明明有個溫泉池的,然而她行至了一塊什麽也沒有的空地上,連腳下踩得枯葉都腐敗了去,如被劇毒腐蝕得斑駁,耳邊什麽聲音也沒有。
靜,太靜了。
沈赫憐轉身就想回頭,哪知來路竟然漸漸消散了去,眼前有一瞬的暈眩,她腳踩的土地裂出一道縫隙來頃刻撕裂開,轟隆一聲,前麵的路全塌陷了下去,再看已是斷崖。
她可能不知道這地方名喚‘跳情崖’人歎:粉身碎骨得一如意郎。
沈赫憐顫抖著身子往懸崖下一瞧,那溫泉池竟然在崖底,千萬丈高,人跳下去必死無疑。
少保府內,陰森的氣息似乎驅散了些,遂因為他們的主子溫筠玉看著心情大好的樣子,連下屬們都深切的感受了一回什麽叫.春風拂麵,溫柔的花姑娘投懷送抱是什麽感覺。
福公公立在一旁笑的老臉皺起,比花兒都燦爛“主子,嘿嘿,你倆這樣那樣拉。”他將兩個拇指對在其比劃著親親,衝溫筠玉笑的靦腆。
溫筠玉眉眼認真的端坐在太師椅上批閱著手上的奏章,不時拿過桌邊的還騰升著熱氣的茶啜上一口。
在聽到福公公打趣起他的事情時,又邪笑著抬眸“你若想試試,我可以幫你招募點麵首。”
福公公覺得菊.花驟然一緊,麵色也有些慘白,訕笑道“無需費心,現在挺好,挺好。”
這福公公大名宴溪,他塗得慘白的一張臉似乎還能看到年輕時的清秀來,即使現在憔悴了些保養的依舊風韻猶存,放在前朝那等昏君的後宮裏使喚,還是大堪用處的。
秦禎從外邊走進來,聽見了裏麵的對話嘴角一抽。
他走近了幾步,嘴角克製不住的微微抖動,他眉眼因為克製著情緒緊緊皺在一起,他用冷靜的聲音對著上首道“主子,夫人最近似乎在為自己的親事做打算。”
溫筠玉一聽,無知無覺的擱下手中的毫筆,他麵無表情的臉繃緊透著陰沉,聲音卻泄露了他內心的愉悅,輕快道“本座此前列的聘禮單子都備好了嗎?”
秦禎咬緊牙關,雙肩微微顫抖,他沉痛道“備好了,隻是,似乎沈府在和傅家談親。”
沉默半響。
寬敞的屋裏溫度驟減,上首那位周身都散發著冷然的氣息,比往日都來的陰森恐怖,那有些欣長的身軀微微弓起,如蓄勢待發的虎豹,墨色眼眸陰沉。
他漫不經心勾唇一笑,那聲音似含著口中呢喃又清晰的夾雜著冷冽“是嗎。”
他嗬笑,有趣啊。
第54章 幾經波折
林茹陰心急如焚的又坐著馬車回去, 外頭駕車的奴仆是沈府出來的,自從遇刺那回秦平就被召喚回去再沒出現在她身邊了, 以至於她這會心慌意亂連個問話的人都沒有。
“快點。”林茹陰催促道“還有多久到啊?”
“馬上了,小姐莫急。”那奴仆手下又是猛地一抽馬兒,被催促的額頭冒汗,連抬手擦拭的功夫都沒有。
她本想著直接讓奴仆把馬車駕到溫筠玉府上, 又想起沈府都還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來往,再來也太惹眼了引人非議, 她想想還是作罷。又想出個中折的辦法來。
“前麵那條街就是我家的商鋪了,停那兒就是了。”林茹陰踩著凳子下來,轉頭就將他遣回去“你回去吧, 晚點我讓鋪子裏的夥計再送回沈府。”
那奴人雙手接過林茹陰給的一塊碎銀,千恩萬謝不疑有他的就走了。
林茹陰正想著進去叫掌櫃的弄一個夥計幫她駕車去少保府,她抬眸一看, 愣住了。
那商鋪的門微微敞開著,門上麵還貼著家中有事歇業的紅條子,她不經意往旁邊的鋪子一撇, 一條街下來好幾家商鋪都關了門,還都是她林家名下的。
這齊齊歇業的舉措還是這麽久頭一遭,林茹陰也懵了。
她抬步繼續往裏邊走, 想喚個人來仔細問問,畢竟這歇業一家還好說, 這幾十家鋪子齊齊歇業怎的都沒和她知會一聲。
可是出了什麽事端。
林茹陰麵色沉沉, 雪上加霜的事情疊加在一起, 更使得小臉冷淡隱怒。
哪知裏麵正巧匆匆出來的劉德庸跑著差點和她擦身而過,在看到她的時候一臉急色又帶著點驚喜“東家小姐,你可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
“這,這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你進去一瞧便知。”老掌櫃劉德庸躬身將她請進去。
林茹陰今日一襲紅衣,鴉青色的秀發墜在耳後,精致眉目間似乎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似乎有些悄然的變化在她毫無所覺中一點點影響著她。
旁人卻看得清楚,此刻的她似乎比尋常更加豔麗,媚而不俗,也多了幾分清冽來,身上隱約的氣勢引人打量又沉思她驚人的變化。
屋裏被滿滿當當的箱子擺放著都擠不進一個人,而原本鋪子裏的東西連一根針線都找不到了。
老掌櫃劉德庸自己走到邊上一連掀開了好隻箱子與她瞧,越看越心驚,滿箱金燦燦又發著耀眼的金玉,還每一隻箱子都是。
哪怕已經看過了,此刻再看他還是緊張又激動,心情按捺了幾次都平複不得,“小姐,早上來了一群錦衣衛打扮的人將您名下鋪子的東西都買去了,還不讓做生意,然後又來了一撥人將這一二百箱子都填進來,您別看這屋裏的二十幾隻箱子不多,別的店鋪也都是這樣。”
林茹陰簡直氣笑了,“還有嗎?”
一次性都說出來讓她聽聽這溫筠玉可以多荒唐幼稚!
把她店裏的東西都買去了,還用這名貴的東西占地盤,即賣不出去又不能拿回沈府入庫,說是占著茅坑不拉屎都是輕的,她敢打賭,這些東西她要賣出去一件,他準能收拾她。
可是也意味著林家相當於另外一種意思的關門大吉。
這個男人簡直睚眥必報到極致,誰讓他心裏不舒坦了他能千百倍奉還,他陰鷙且城府極深,捏人痛處一向精準無比。
“我爹娘知道了嗎”她口氣有些急,動靜這麽大,他爹準要知道了。
她懷疑溫筠玉就是想折磨她,讓她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老掌櫃沉吟道“我見那群人麵目可憎,恐是仇家,就修書一封寄去了,現在應該在去的路上了。”
林茹陰吸了一口氣,她爹恐怕要殺上望京了。
“我找他去!”林茹陰氣惱的奔出去,心裏又怕有惱,怕溫筠玉狠了心要折磨她,又氣他吃幹抹淨翻臉不認人。
雖說沈傅兩家談親是得罪了他,也不至於連聽她解釋都不曾就要發難。
林茹陰一刻不停的奔去了少保府,又碰了軟釘子,這會在大門處精致的小臉隱怒,口氣又急又嬌蠻“我要見溫筠玉。”
“林姑娘,主子說了,這少保府隻有女主子可以進,您不是,不能進。”福公公捏著嗓子比劃著蘭花指一臉矯揉造作。
真是有好戲瞧的地方就有他,福公公心裏暗笑麵上還維持著老神在在的樣子。
“那我不進去,你讓他把東西拿回去!”林茹陰覺得內氣窩了一股子氣無處發泄,委屈上來說話都有些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