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不然，就是在給唐家難看了。
唐二爺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他其實不是不明白。
隻是為了什麽會撇開自己有能力庇護自己的哥哥，反而去求那些京城之中的別人家，唐國公懶得猜。
他懶得再為這種弟弟費心。
看著唐二爺被拖走了，塞進了馬車，應該是一路出城直接送到北疆去，唐國公這才冷哼了一聲，和在一旁良久沒說話，等唐二爺被塞進馬車帶走了才鬆了一口氣的唐三爺一同回了老太太的屋子。見他們進了屋子，雲舒忙將屋子的簾子給放下來，片刻之後屋子便暖和了起來。因為這是唐二爺被發配北疆的場合，因此唐國公夫人與合鄉郡主都沒在，隻有二房的二夫人還有唐二爺的幾個兒女在。
唐三公子兄弟倒是臉色還好，然而唐六小姐卻已經被唐國公的心狠手辣給嚇得不敢正眼去看唐國公這個伯父。
她雖然從小到大都知道唐國公這位大伯父厲害，對他心存敬畏，可是今日看著唐國公就這麽發配了唐二爺，竟然覺得已經從敬畏變成了恐懼。
她躲在二夫人的懷裏，想到自己曾經自己是五皇子的側妃的身份，不由更加驚恐了起來。
“大伯父。”唐三公子拉著弟弟起身給唐國公施禮。
雖然唐二爺這個父親對他一向都不錯，都很看重，可是唐三公子卻知道，唐家如今少了唐二爺才是真正的鐵板一塊，才真正沒有了隱患。
不然，誰知道以後唐二爺還會被誰攛掇著再損害唐家的利益。
他雖然是唐二爺的兒子，可也是唐家的一份子，也秉承了唐家對他的教養之恩，自然不希望唐家會因為唐二爺而衰落，甚至會被人攻擊。
雖然唐二爺去了北疆，不過如今的北疆因為輔佐出了一位皇帝，日後雖然還會很艱苦，因為那是因為天氣惡劣的原因，可至少也不會如從前那樣一無是處。唐二爺在北疆的生活可能會很苦，不過在唐三公子的眼裏，不過是日子過得苦一點，總比唐二爺在京城裏再和誰結黨，或者被誰糊弄住丟了性命來得強。他心裏其實也是認同唐國公在此刻把唐二爺送走的，因為這樣以來，皇帝日後清算五皇子的黨羽的時候，唐二爺的命至少算是保住了。
至少唐二爺的下場會比顯侯強多了。
他給唐國公施禮，唐國公見他目光平靜，並無不滿，倒是對他有些另眼相看。
至於唐四公子年紀還輕，心也軟一些，不過卻並沒有露出對唐國公的不滿與對唐二爺的不舍。
他似乎對自己的父親會流放到北疆並不在意，而是更擔心自己的母親。
由此看來，唐四公子是個對母親孝心的性子，這樣的性格倒是也不壞。
雖然趕不上唐三公子的聰明過人，不過也是個守成的性子。
唐國公在心裏揣度著兩個侄兒的性子與未來的前途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對不安地拉著女兒走過來給自己請安，此刻不敢在她的麵前哭叫，相反已經被鎮服得完全不敢說話了的二夫人淡淡地說道，“日後你大可以放心了。沒有人可以左右六丫頭的婚事，叫她嫁給你不願意的人。”二夫人最近來她的麵前時常哭，不就是因為唐六小姐的婚事嗎？沈將軍看不上，至於唐六小姐要去做小妾的人家，老太太都懶得問是誰家，想都知道大概就是唐二爺的一廂情願罷了。
因此她對二夫人此刻也沒什麽好臉色。
二夫人卻不敢在老太太麵前再如之前那樣，急忙跪下給老太太磕頭說道，“從前都是兒媳的錯。求母親原諒我吧。”她一邊磕頭，一邊拉著不時拿驚恐的眼神去看唐國公的唐六小姐一同給老太太磕頭，見唐六小姐有些不願意的樣子，二夫人便忍不住慌慌張張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看都不看自己的唐國公，強硬地拉著唐六小姐跪下了。唐六小姐忍著心裏的委屈給老太太磕了頭，便急忙抬頭問道，“老太太，那我以後的婚事怎麽辦？”
“你的婚事自然有你母親做主。”老太太懶得管。
二夫人如今卻已經老老實實的了。
唐二爺被發配去了北疆，雖然沒有明麵上的罪名，可是一個被送到北疆去的父親，這真是要了唐六小姐的命了。
更何況唐二爺最近正是到處求助的時候，都臭不要臉地去尚書府給唐三小姐丟臉了，那唐二爺現在已經是京城裏的笑話。
唐六小姐又跟五皇子扯上過關係，又是叫唐二爺丟了臉，沒準兒之前唐二爺想把唐六小姐送給沈將軍做續弦，或者給人做小妾的事也已經有人知道。
那可怎麽嫁人？
二夫人到底是慈母，迎著唐六小姐急忙看過來的眼，便吞吞吐吐了一會兒才對老太太說道，“六丫頭在京城找人家是不成的了。這京城裏誰不知道我們的底細呢？”有唐二爺那麽一個父親，這京城裏的人家就都不可能願意要唐六小姐了。
第425章 美夢
“那你的意思是……”老太太這才微微動了動嘴角。
在她看來，二夫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有點明白懂事了。
這也好。
能叫人省心多了。
雖然對二夫人如今有所不滿，對唐六小姐也不喜歡，不過二夫人到底生了唐四公子這個好兒子。
隻看在當日京城大亂，唐四公子一介年少的少年書生卻為了家人奮勇在前保衛家門，老太太永遠都會喜歡唐四公子這個孫兒。
“我是想。”二夫人咬了咬牙，雖然心裏不舍，然而看著轉頭一臉期待的唐六小姐狠了心說道，“兒媳想把她嫁到外地去。遠遠地嫁了。外麵的人不知道京城裏的這麽多事，而且還有國公府的名頭在，六丫頭大可以聯姻地方上的豪強門第，過得也不會差。而且她又是唐家的小姐，衝著這樣的身份，地方上的那些世族之家就不會怠慢了她。”這就是她對唐六小姐未來的想法了。
京城裏的人是別想嫁了。
好人家誰會願意和唐六小姐這樣已經名聲毀於一旦的女孩子成親。
如果是嫁到京城的普通門第，卻也擔心唐六小姐的名聲會叫人心裏不舒服。
這夫妻之間，如果因為妻子的名節而有了嫌隙，那日子隻怕就要難過了。
因此二夫人就覺得，隻要唐六小姐嫁到外地去，京城裏的事就不會波及到地方。
畢竟，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唐六小姐嫁掉，京城裏的這些人也不會總盯著一個姑娘家，誰知道唐六小姐嫁到什麽人家去了呢？
隻要唐六小姐日後不再回到京城來，就不會有人提起那些陳年舊事，唐六小姐必然會夫妻美滿。
她想到了這些，老太太已經覺得這是極好的辦法了，便不由露出了幾分笑容說道，“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就按你這個做母親的想法做。”她可不會在唐六小姐的婚事上麵出手了，二夫人卻並沒有察覺到這份冷淡，急忙點頭說道，“多謝母親寬容。”她本以為老太太會不高興唐家的女孩子嫁到地方上去，卻沒有想過，老太太根本就沒有不高興的理由。隻是老太太滿意了，唐六小姐卻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我不要嫁出京城！”京城繁華奢靡乃是天下風流聚集之地，又是天子腳下，這是最富庶的地方。
地方上有什麽好的？
又粗俗又暴發戶的樣子，而且完全沒有京城的富貴。
她如果嫁到地方上去，那幾年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會不會也成了從前自己譏笑過的那等沒見過世麵的鄉下的婦人？
她萬萬沒有想到提出這種意見要毀滅自己一生的竟然是自己的母親。
“由不得你！”二夫人眼下卻突然嚴厲了起來，瞪了唐六小姐一眼，見她委屈地看著自己一會兒，突然捂著臉轉身跑了，連長輩們都撇在屋子裏，便急忙起身對老太太愧疚地說道，“都是我沒有教好她，日後再也不敢這樣了。”她其實並不是一個糊塗的人，犯糊塗的時候大多數都跟唐二爺有關，仿佛一遇到唐二爺就成了個糊塗鬼似的。現在唐二爺被發配了，她一下子就又懂得禮數與黑白了似的，老太太便點頭說道，“教好她之前，叫她用不著在我的麵前出現。我還想多活兩年。”
二夫人臉兒一白，又忙賠罪，之後才憂心忡忡地走了。
雲舒看著這一幕，不由覺得眼前都開朗了起來。
不僅唐二爺再也用不著煩惱了，似乎唐六小姐的事情也可以解決。
日後沒有唐六小姐在國公府裏的日子，甚至沒有她留在京城，哪怕現在是晚上，可是雲舒都覺得陽光燦爛的。
擔心這都是做的美夢，她還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疼得很。
她心裏這才放心了。
沒有了唐二爺和唐六小姐的國公府，這得是多麽一個太平的家啊。
“行了，陛下才登記，你們隻怕也累壞了。”老太太見唐國公沒有話說了，便對他溫和地說道，“我已經聽你弟弟說了，陛下立了太子，你加封了太子太傅。這是陛下對你的信任和看重，他將太子交給你，日後你不可懈怠。”見唐國公沉聲應了，老太太便好奇地問道，“太子……天資如何？”如果新皇把一個資質庸碌的孩子立為太子，那以後隻怕還會有些難題，老太太沒見過這位太子，自然是好奇的。
“天資過人。很聰明，不淘氣，也很懂禮儀，被教養得很好。”
唐國公並不怎麽誇人。
他能誇了太子這麽多，雖然不及旁人天花爛墜，可是也說明了太子的天資應該是很好的。
“這都是那位沈皇後教養得好啊。”老太太聽了便眼睛一亮，之後搖頭說道，“可惜了。”這位沈皇後能養出一個被唐國公誇獎的太子，說明她並不是一個尋常的女子，哪怕是出身寒微，可隻憑著她本身的教養，做皇後也是足夠的了。隻可惜紅顏薄命，竟然在皇帝登基之前就病死了，實在是可惜了。
想到這裏，老太太不由唏噓了幾聲。
這沈皇後人都已經沒了，唐國公也沒有多唏噓。
倒是他被加封做了太子太傅，整個唐家就吃了定心丸，都對皇帝的態度放下了心。因為雖然是新皇登基，不過先帝才駕崩，唐國公得了封賞也不好大肆張揚，因此老太太隻勉勵了兩個兒子幾句，這才叫他們都回去了。雲舒今日不值夜，從老太太的上房出了，看著剛剛唐二爺被捆著丟在那裏，此刻已經空空了的雪地看了一會兒，這才笑眯眯地回了屋子睡覺。因為她和春華翠柳一個屋兒，此刻兩個小丫頭正等著她回來呢，見她回來了，翠柳便急忙上來給她端水洗臉。
“你這麽這麽殷勤？”
雲舒見她殷勤得不得了，便笑著問道。
“沒什麽，就是想問問，六小姐怎麽又哭著跑了。”翠柳八卦地問道。
這倒不像是之前涉及到唐六小姐名譽的小妾之類的問題，而且今日在場的人多了去了，二夫人這話也沒有瞞著人，雲舒便把二夫人的打算說了。
“我說她怎麽哭得那麽傷心呢。”翠柳便坐在一旁，見雲舒忙著整理一些明日要回家帶回去的東西，便倚在桌子上對雲舒問道，“你知道嗎？咱們院子又要進人了。”
“我聽我爹說的。”春華便對轉頭好奇地聽著的雲舒說道，“是大夫人的意思，說是咱們院子裏的丫鬟出去了好幾個，怕日後再出去幾個，老太太跟前人手不夠用，或者用著不習慣，因此開春兒就再進些小丫鬟。”她們幾個都是二等丫鬟，老太太跟前如今的大丫鬟裏頭也有到了年紀要出去嫁人的，本來二等丫鬟晉上去就行了，誰知道二等丫鬟裏頭，春華和翠柳怕是留不住了，一個是嫁給陳平去邊城照顧唐二公子，一個是要嫁到官宦門第去，也不能再服侍人了，因此到了開春的那會兒，隻怕一下子人就少了不少。
雲舒聽了不由想著說道，“倒是叫我想到當初咱們那會兒。”
她們也是小丫鬟進來的。
如今真是一年又一年，新的小丫鬟都不知進來多少撥兒了。
“可不是。如今我竟然都叫人叫一聲姐姐了。”翠柳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當初都不敢想這樣的事。”這可能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正是年輕輕的時候，還要故作老成地感慨一下自己上了年紀之類的。雲舒聽得噗嗤一笑，一邊笑，一邊將一些簡單瑣碎的東西都收拾起來，這才和春華翠柳說了一會兒話都睡了。到了第二天，琥珀親自叫雲舒和翠柳去了後頭，雲舒就見琥珀已經把一車的各種的吃的用的都給整理好了，叫了兩個婆子給她們推車，一同回了雲舒的宅子。
給了那兩個婆子各一吊錢請她們自己去吃酒再回國公府複命，雲舒就帶著自家的婆子們把這一車東西給送到後院去。
正忙著的時候對門門開了，趙大奶奶似乎要出門走出來，見了正在門口忙活的雲舒和翠柳，她的目光鄙視地落在翠柳身上一會兒，仰著一張美貌的臉傲氣地走了。
似乎跟翠柳說句話都掉了身份似的。
翠柳那麽暴躁的脾氣，竟然沒有生氣。
雲舒不由露出幾分詫異。
“你不生氣啊？”
“我生什麽氣。我又不是嫁給她，和她過日子。而且爹跟我說了，趙夫人派人來跟他保證說，等我嫁過去她一定會早早地分家，叫我和趙小三單過。”隻要叫翠柳和趙雨單過，那人家小兩口的事兒，就算是趙大人或者趙大奶奶看不上翠柳丫鬟出身的，可是也鞭長莫及，翠柳看不到聽不到，當然不會被他們委屈到。趙夫人這樣確切的保證都叫雲舒驚訝了，之後對翠柳說道，“沒想到趙夫人是這樣幹脆的脾氣。”
而且，趙夫人從前不喜歡庶子，因此冷冷淡淡的。
可是當她真的為趙雨著想的時候，也是真心為他打算，沒有想過叫趙雨難做，或者婚姻不幸。
分開過的話，趙雨和翠柳小夫妻之間也會過得更輕鬆，才會越過越好，夫妻倆過日子同心同德。
第426章 晚飯
這樣明理的婆婆真是叫雲舒為翠柳慶幸。
“你要不要上門給趙夫人請個安？”雲舒便問道。
“正說著親事呢，我如果上門去拜見，像是有些不好。”
“還是過去拜見一下吧。反正兩家的親事知道的人不多，起碼也是禮數。”雲舒說著，就叫人挑了幾樣家常的吃食和翠柳去拜見了趙夫人。趙夫人倒是一如既往對翠柳十分喜歡的樣子，而且叫雲舒意外的是，雖然趙大人臉色臭臭的，不過卻還是過來見了翠柳一麵，還勉強說了幾句和氣的話。這樣的態度雲舒就更高興了，畢竟趙大人這樣清高的讀書人都能對翠柳保持麵子上的和氣已經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