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雲舒眼角微微一跳。
二房搬得這麽著急,可見是真的害怕唐六小姐這件事會牽扯到國公府長房。
“怎麽分的家?”雲舒便問道。
“國公爺分了不少的銀子給二房,連四公子都說太多了,不敢要。不過國公爺做事不是給人留話柄的。我聽我爹的意思是說,二爺如今在北疆吃苦呢,二房就單獨分家出去,如果不給一份豐厚的銀子,這京城裏指不定編排國公爺什麽呢。什麽容不得庶出的弟弟一家之類的。所以國公爺給了二房不少銀子,聽說好幾萬兩,足夠二房舒舒服服地過好幾輩子的了。”
翠柳的話叫雲舒想了想。
“別的呢?良田鋪子之類的呢?”
“仿佛給了幾個莊子,還有鋪麵之類的,國公爺還分了二房一個大宅子。”翠柳繼續說道。
這樣的分家,分的其實說不出來算多還是算少。
幾萬兩銀子還有這些莊子鋪麵宅子的,的確是不少,足夠二房富裕地生活。
不過跟國公府的奢華富貴相比,那其實就是見仁見智的事了。
畢竟如果二房沒有分家的話,無論二房的兩位公子與小姐嫁娶,嫁妝與聘禮都是國公府的公賬上出,這就已經是一大筆銀子。
可是現在二房分家出去,這些花銷就要靠二房以後自己出了。
那幾萬兩銀子聽起來不少,其實隻怕是唐國公把這唐四公子兄弟要成親的花銷都算在裏麵了。
那國公府也沒出什麽血,不算是吃虧了。
唐國公沒有大方地便宜二房太多,可見唐六小姐這件事是真的把他給惹毛了。
雲舒聽了一會兒自己昨日從國公府回來以後唐家的動靜,知道了也就算了,等再跟翠柳去對門趙家給趙夫人請了個安,宋如柏從宮裏回來了,她便把陳白要幫自己張羅婚事的事給宋如柏聽。宋如柏聽了便連連點頭,還回了隔壁他的家裏,鄭重其事地帶了許多珍貴的東西,這才上門懇請陳白幫幫自己跟雲舒。他帶了不少值錢的豐厚的謝禮,不過陳白高興的卻是宋如柏對自己的這份敬重還有親近,笑著答應了,還很高興地收了宋如柏的謝禮,之後他就問雲舒關於親事上的事。
雲舒其實也不是急著成親不可,因為翠柳的婚事本來就叫陳家忙得腳打後腦勺,所以雲舒就說等翠柳成親以後自己再張羅。
陳白想了想,覺得也好,便也答應了。
不過沒過幾天,他就又把雲舒從家裏給叫過來對她說道,“國公爺聽說了你請我給你們倆張羅婚事的事兒,就叫我過來問問你。要不要六禮的事直接在國公府辦?更體麵一點。”
第494章 婉拒
雲舒一愣。
“國公爺怎麽會提到這件事?”
“我最近忙著翠柳和你的事,隨口和國公爺說的。倒是國公爺說得也有道理。你是老太太看著長大的,也算是唐家的人,如果由國公府來張羅你的婚事,你和阿柏都很體麵。畢竟,我再怎麽說也隻是一個管事,是個仆從……”陳白倒是真心為雲舒著想,見雲舒沒有說話,便笑著對她說道,“陳家不過是奴仆之家,哪裏比得上咱們國公府的顯赫?國公府給你籌辦婚事的話,想必你和阿柏麵子上也有光。”
這倒是真的。
隻是雲舒想了想,還是笑著說道,“不了。陳叔幫我多謝國公爺的關照。隻是這事兒還得麻煩陳叔。”
“為什麽?”陳白見雲舒仿佛認準了自己似的,不由好奇地問道。
“哪兒有那麽多的為什麽。籌辦婚禮重要的家人,又不是顯赫和麵子。”雲舒便笑著說道,“雖然咱們國公府的確顯赫,可是在我的心裏,陳叔對我和宋大哥這麽多年照顧才更是我們的長輩,一事不煩二主,既然陳叔都答應我和宋大哥了,就別再麻煩國公府了。”她也知道國公府給自己辦婚事的話更風光,可是她卻覺得,比起國公府來說,陳白這些年對自己的照顧也更加親近,更像是家人。至於唐國公,雲舒覺得他像是自己的老板,卻和陳白這樣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的感覺不一樣。
她敬重唐國公,可是她孺慕的卻是陳白這樣的長輩。
難道挑家人的時候,還要挑出身高低不成?
雲舒便對陳白笑了起來,用賴皮的聲音提醒陳白說道,“陳叔,你當初可是已經答應我和宋大哥了,想反悔可不行。”
“誰會反悔。隻是,”陳白看著雲舒斬釘截鐵的樣子,覺得喉嚨有一時間堵住了似的,之後才也笑了起來,欣慰地看著雲舒說道,“你可真是個傻孩子。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有這個店了。國公爺可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雖然這麽說,可是陳白的臉上卻帶著笑容,那笑容裏也充滿了慈愛。看著陳白對自己這樣欣慰地笑著,雲舒搖著頭說道,“不會後悔的。我知道國公爺是好意,可是我卻覺得還是陳家更叫我覺得應該算是我的娘家吧。”
陳白想了想唐國公聽到雲舒的回複之後的表情,笑了一聲。
他們國公爺這一回竟然沒搶過他。
不過陳白卻也知道,唐國公並不會因為雲舒的拒絕就遷怒雲舒。
他倒是覺得很有趣,還想拿雲舒的回複回去跟唐國公炫耀一下。隻是這些就是唐國公和陳白之間的事了,雲舒也不知道。隻不過是過了幾天,國公府裏來人請雲舒過去,雲舒去了老太太的麵前,便見唐國公夫人也在,正看著她笑呢。見到唐國公夫人,雲舒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唐國公叫唐國公夫人教雲舒一些在京城裏往來的學問,忙給唐國公夫人福了福抱歉地說道,“之前家裏有些亂子,因此沒有來府裏跟大夫人請教。叫大夫人等著我了。”
“沒什麽。咱們府裏這幾天也忙得很。”唐國公夫人如今已經不把雲舒當做普通的小丫鬟了。
雲舒都要嫁給宋如柏了,唐國公夫人自然得給予雲舒尊重。
她笑著叫雲舒坐在老太太一旁的位置,便帶著幾分溫和地對雲舒說道,“而且你的婚事,我聽國公爺說還早著呢,陳白還沒來得及幫你準備。”她帶著幾分欣賞地看著竟然有膽子拒絕了唐國公的意思的雲舒,對老太太笑著說道。“小雲倒是一個不忘舊時的孩子。她要成親,這成親六禮沒有人預備,國公爺本想著叫咱們府裏給張羅一把,一方麵是為了去去六……的晦氣。”她頓了頓,顯然不怎麽喜歡提到唐六小姐,之後才對老太太笑著繼續說道,“另一方麵,小雲是您身邊長大的,和咱們國公府也是十分親近的,所以國公爺就想著叫咱們幫忙張羅,也叫您高興高興。”
“這倒是也好。”老太太急忙說道。
她果然聽到這裏就高興了。
“叫小雲給回絕了。”唐國公夫人笑著說道。
老太太不免失望地問雲舒,“這是為什麽?”
“也不是有意回絕了國公爺。是因為在國公爺之前已經請陳叔出麵幫我張羅了。一事不煩二主,國公爺來晚了一步。”雲舒可不會在老太太的麵前說自己覺得陳白更親,不然老太太聽了得多傷心啊。她隻不過是說了唐國公來晚了一步,許是老人家到了年長的時候就像是個老小孩兒,老太太便對兒媳抱怨說道,“他也是的,當初第一時間知道了小雲的婚事,怎麽就不張羅起來呢?竟然還晚了一步,多可惜。”老太太便可惜起來。
唐國公夫人和雲舒都忍不住笑了。
“您說的是。都是國公爺的錯。”唐國公夫人笑著說道。
雲舒也噗嗤一聲笑了。
“不過陳白一向能幹,小雲的婚事托給他,我也放心。”老太太對陳白的印象一向很好,便笑著對雲舒說道,“你能拒了你們國公爺,你也很好。”她看著自己麵前長大,受到自己教養的孩子並不是一個攀附名利舍棄舊日的孩子,自然是十分高興的。因為知道雲舒要跟著唐國公夫人一同學一學管理有爵位的人家的來往還有內宅,因此老太太隻叫雲舒晚上的時候過來吃飯,便叫雲舒跟著唐國公夫人一同去了。
雲舒跟著唐國公夫人一同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唐國公夫人臉上的笑容就撐不住了,歎了一口氣。
“夫人有心事嗎?”雲舒忙問道。
“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這幾天心累。”唐國公夫人一向覺得雲舒是個溫柔賢惠的脾氣,而且不多話,嘴嚴實,一邊與她一同往自己的房間去,一邊對雲舒輕聲說道,“說起來這事兒,還是六丫頭給鬧的。她可把她姐姐給害苦了。”她的臉色難免疲憊幾分,許是因為最近憋氣卻沒有人可以開解,唐國公夫人便對雲舒多說了兩句說道,“尚書府對三丫頭十分不滿。三丫頭的日子這些天難過。我親自去了尚書府兩次,才把這件事給圓回來。”
原來唐國公夫人說最近府裏忙,雲舒還以為是二房搬家的事,卻沒想到是為了唐三小姐。
對了。
唐三小姐之前張羅著把老尚書的一個十分看重欣賞的讀書人說給唐六小姐,這件事已經都快成了。
唐六小姐又鬧出這種事,唐三小姐隻怕得受了不少的掛落,受了不少的埋怨還有訓斥吧。
讀書人可最重麵子還有清譽。
因為唐六小姐鬧出醜事,連累老尚書都跟著沒臉,唐三小姐哪裏會有好兒啊。
雲舒對唐三小姐印象一向不錯,而且唐三小姐從沒有刻薄過雲舒,雲舒便忙問道,“夫人沒有在尚書府受委屈吧?”
她這麽會說話,也怪不得老太太疼她。
唐國公夫人見雲舒先關心的是她有沒有在尚書府受委屈,便覺得貼心得很,笑著看了雲舒一眼溫和地說道,“還好。尚書府知道錯不在我。不過遷怒還是有的。”她便微微皺眉對雲舒說道,“不過三丫頭病倒了,我去看她的時候,她都病得起不來了,臉黃黃的,看著倒是可憐。”她提到唐三小姐,雲舒便輕聲說道,“三小姐好歹也嫁過去好些年了,尚書府也知道她的人品。雖然會遷怒,不過過些日子就好了。”不過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呢?
唐三小姐之前被父親唐二爺連累在夫家沒法子做人。
顯然為了妹妹又被尚書府給遷怒。
換一個人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好在尚書府不是不講禮數的人家。”唐國公夫人便對雲舒說道,“我過去了把這件事給說明白了,又賠了罪,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您還賠罪了?”雲舒便苦笑。
唐國公夫人的身份這麽高貴,卻還得低聲下氣地在尚書府賠罪,唐六小姐這件事可把唐國公夫人給連累慘了。
“隻要這件事能平平靜靜地過去,我賠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雖然這麽說,不過為了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隔房的侄女受委屈還是叫人不悅的。唐國公夫人拍了拍雲舒的手也不知是安慰雲舒還是安慰自己說道,“誰叫我是國公夫人,這臉上有光的時候是我臉上有光。這沒臉的時候當然我也不能往後退。”她這話也是在教導雲舒,無論家門是好是壞都得做一個有承擔的女主人。雲舒忙應了下來,謹記在心上。
見她這麽聰慧,唐國公夫人便滿意地笑了,帶著雲舒去自己的房裏,叫雲舒跟著自己學著怎麽吩咐家裏的管事婆子們做事,又怎麽分辨一件事是否被蒙蔽。這麽許多的事下來,雲舒便跟著唐國公夫人學了好些天,記得好些事,記得頭昏腦漲的,這才被唐國公夫人給放了假回了家裏歇兩天。
第495章 黑臉
回到家裏,雲舒就滾在床上蒙著被子睡了個天昏地暗。
她也第一次發現這等顯赫的門第想要管好還有那麽多的學問。
從前在國公府的時候看唐國公夫人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還能時常來老太太的麵前說笑孝順,府裏井井有條,雲舒還覺得做國公夫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現在她才發現,真是難啊。
想當一個貴婦人真是太難了。
唯一好在宋如柏剛剛封爵,家裏也人口少,不像唐國公府似的那麽多的事兒。
不然雲舒怕是要累死。
她整整睡了一整天,等到了晚上的時候才睡醒,不過也不想再辛苦地從床上爬起來,她厚著臉皮叫婆子給自己在床上支起一個小飯桌,直接坐在床上把飯給吃了。其實這才是最舒服的一種生活,生活富裕,當一個宅女,睡覺睡到自然醒,吃飯還在床上吃,數錢數到手抽筋,這簡直就是雲舒夢想之中的生活。雲舒倒是舒服得很,宋如柏晚上過來吃飯的時候見她賴皮,不由露出幾分笑意,卻並沒有訓斥她這麽做邋遢或者不像個樣子。
“這麽累?”他坐在雲舒的屋子裏,一邊吃廚房給自己端來的炸醬麵,一邊問道。
他大口大口地吃著炸醬麵,還時不時地咬兩口蒜吃,吃得是十分愜意的。
雲舒也覺得炸醬麵又簡單又好吃,一邊吃著,一邊點頭說道,“大夫人對我沒藏私,什麽都交給我了,所以我學了不少,就累了。”她見宋如柏連吃三碗炸醬麵,那肚子還沒有明顯的鼓起來,眼角跳了跳,隻覺得宋如柏的肚子大概是通向了黑洞,便對宋如柏問道,“這麽好吃嗎?”她雖然覺得炸醬麵好吃,可是也沒覺得能吃這麽多。宋如柏卻搖頭說道,“簡單又家常,我覺得不錯。”炸醬麵就是接地氣得很,雲舒便點了點頭,宋如柏就跟她說道,“陛下還念叨你,說你最近沒進宮,太子都想你了。”
雲舒歎了一口氣。
“宮裏怎麽樣了?那幾位娘娘好相處嗎?”皇帝之前接了嬪妃進宮,雲舒沒有多問過,現在有了空閑,便先多問問。
宋如柏嘩啦啦地把三碗炸醬麵給吃了,又開始拿著一隻燒雞慢慢地撕咬,看那凶狠的樣子,一隻燒雞隻怕隻能暖暖肚子。他卻並沒有覺得自己是個能吃的家夥,一邊大口大口撕咬燒雞,一邊對雲舒說道,“沒什麽好相處不好相處的。都隻不過是普通的嬪妃,和我也沒什麽接觸。而且陛下如今宮裏沒有皇後,她們都是一樣的人,也暫時還沒到需要爭寵的時候。倒是聽一些侍衛說都是很安分的人。”
現在安分是因為摸不清皇帝的心。
等時間久了,或者再有皇子降生,怕是就不會那麽安分了。
因此宋如柏也說的是“暫時”。
“那我去看看太子吧。”雲舒便說道。
好歹沈二小姐對她不錯。
而且太子小小年紀母親不在身邊,就算是做了太子身份貴重,可是在雲舒的眼裏也怪可憐的。
她打小就心軟,宋如柏見她答應要進宮,便說道,“那明天咱們一同進宮,陛下說還有賞賜給你。”
“什麽賞賜?”雲舒好奇地問道。
宋如柏毫不扭捏地對她說道,“給你當嫁妝用的賞賜。”他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雲舒早就知道這家夥是個厚臉皮,便無奈地點頭說道,“知道了。”自從她答應成親,這位宋大哥的臉皮就厚得很了。雲舒見宋如柏對自己笑了,便更加無奈地把手裏的空碗遞給他。宋如柏很習慣地接過來,又起身幫她把床上的小桌子給收了,半點也不覺得雲舒在床上吃飯有什麽不對,還說道,“這桌子不錯。”
“你真有眼光。”雲舒稱讚說道。
宋如柏覺得這是對自己最大的讚美,依舊厚著臉皮受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