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雲舒見他們兄妹是真的喜歡國公府,也不攔著,隨他們去。
正好他們兄妹去國公府,她還可以帶一些北疆的美事給國公府送去,就當做是給老太太的孝敬了。
見馮含秋點了點頭,雲舒便關心地問道,“你回來以後回娘家了嗎?”
“回去了一趟。”馮含秋跟雲舒這些年的關係相處得好,也不瞞著雲舒,叫全姐兒去尋段二郎去,便單獨跟雲舒無奈地說道,“我一回去,他們張嘴閉嘴都是叫我勸二郎回威武侯府去,說如果我能叫二郎回去,那威武侯得多感謝我,我就是段家的功臣,以後地位是一等一的!”馮將軍夫妻簡直就是苦口婆心地勸馮含秋了,希望她能把段二郎給哄回威武侯府,跟老段父子重歸於好,可是馮含秋不願意。
她覺得威武侯府是一個很卑鄙的地方。
不說別的,威武侯有了權勢富貴,就把發妻給拋棄了,這就讓人很不能接受。
“你們吵架了?”
“嬸子真是說著了。我和哥哥大吵了一架。嫂子還罵人。”馮含秋卻不是怕事的,對雲舒反而笑著說道,“不過我也罵他們了。我罵他們攀附權貴,自己不要臉了,也得為我那些侄兒侄女兒想想。可是他們不聽,我也沒辦法了。”她一邊說,一邊不屑地說道,“我其實也看出來了,哥哥是後悔了。當初如果他不通過威武侯府謀求京城的職位,留在北疆的話,那北疆通了商路,他也能插一腳進去。”
馮將軍走得不是時候。
他前腳才走,後腳北疆就翻天覆地了。
馮將軍好處半點都沒撈著。
一想到馮將軍在京城裏還住著他們曾經住著的小宅子,這麽多年也沒說再買大宅子給日漸狹窄的院子放一放,馮含秋便對雲舒感慨地說道,“哥哥被功名利祿迷住了眼,可是卻因為急功近利,反倒事倍功半。我這次回娘家就勸他,別總是盯著升遷,安安心心,踏踏實實把自己的差事給做好了,少一些浮躁。哥哥沒說什麽,嫂子倒說我站著說話不腰疼。”她這兄嫂真是兩口子,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想得都差不多,馮含秋也沒法說別的了。
她隻是想,段家兄弟在北疆還不算是用心經營,都賺了許多,她在京城都買了大宅子了。
可是馮家卻還是曾經的那樣。
雲舒倒是覺得馮含秋說對了馮將軍的本性。
如果不是急功近利,也不會當初在打仗的時候鬧出那麽多的事來,折損了那麽多的將士。
“你現在在京城了,也小心一些威武侯府的事。”
馮含秋點頭應了,對雲舒悄悄地說道,“其實咱們那一天才回來,威武侯就找上門了。說是要給大伯和我們二郎接風。隻是我們都沒有過去。”她頓了頓,見雲舒沒說什麽,似乎並不意外,不由露出苦笑,對雲舒說道,“嬸子知道我為什麽把全姐兒帶出來了?”她就全姐兒這麽一個女兒,愛若掌上明珠,更何況因為全姐兒是頭一個段家的孩子,段二郎不必說,段大郎都很喜歡這個侄女,要星星不給月亮的那種。
好在全姐兒是個十分乖巧懂事的孩子,就算被寵得不行,卻沒有什麽不好的毛病。
雲舒也知道全姐兒受寵,笑著問道,“不是來和玉姐兒玩的嗎?”
“不僅僅是來找玉姐兒玩。也是為了給全姐兒散散心。”馮含秋眼眶微微發紅,對雲舒錘著胸口說道,“我不是來跟嬸子抱怨什麽,可是有些話我憋著,本想回娘家和哥哥嫂子說,他們卻是那樣……我又不想回家裏說,免得家裏人也生氣,隻能來和嬸子說說,心裏才能舒服點。嬸子,全姐兒是我和二郎的命根子,閨女怎麽了?閨女就不如兒子了?憑什麽受人白眼鄙視,還口口聲聲丫頭片子沒用?”
她一紅了眼睛,雲舒急忙給她擦了擦眼睛,又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麽話?女兒和兒子當然都是一樣的。”
“正是嬸子這話。全姐兒是個閨女,可是我沒覺得閨女比兒子差什麽。”馮含秋便對雲舒含淚說道,“更何況我生了女兒,婆婆與二郎都沒有嫌棄過我,反倒叫一個拋棄妻子的給嫌棄了,還看不起全姐兒。全姐兒規規矩矩給他請安,他反倒嫌棄全姐兒,正眼都不看。全姐兒心裏能好受嗎?她這麽小,卻受了這樣的氣,這些天都心裏過不去,我才要帶她出來散散心。”
她為自己的女兒感覺委屈。
女兒怎麽了?
兒子和女兒沒什麽不一樣的。
可是偏偏有人重男輕女,覺得女兒生下來也沒有用。
哪怕隻是不相幹的人,可是馮含秋也不願意叫自己的女兒受這樣的白眼還有冷遇。
雲舒一聽就明白了。
“是威武侯啊?”能口口聲聲女兒沒用的,也就是老段了。
“可不就是他。自己站得就不正,做了那麽多下作的事,竟然還有臉跑到我們的麵前指手畫腳,說生一個賠錢貨有社麽用,還催著我們趕緊生兒子,別總把心放在賠錢貨的身上。”馮含秋氣得又錘了錘自己的胸口,對雲舒抱怨說道,“他憑什麽對我們夫妻的事指手畫腳?還真以為他是當父親的?我們都不認他……”她才說到這裏,雲舒便忙壓住她說道,“你可以不認他。可是這是在京城,人多口雜,規矩大過天,不要說了這種事,叫人拿住你們的話柄,以後影響二郎的事。”
馮含秋急忙警醒了過來。
“我在北疆久了,早就把謹言慎行給忘了。還是北疆好,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快意恩仇。”
雲舒聽得一笑。
“威武侯說全姐兒是賠錢貨?”這可不好聽啊。
“是啊。就在全姐兒麵前說的。全姐兒哪兒聽過這樣的話,頓時就哭了。”
“那二郎呢?”
“二郎和大伯把他給轟出去了,又回來哄全姐兒。隻是全姐兒卻還是記在心裏,還偷偷地問我婆婆,她真的是賠錢貨嗎?還說以後不要那麽多的衣裳宮花了,叫咱們別不喜歡她。”
全姐兒才回來就被嚇得膽怯了,雲舒倒是能理解,畢竟老段高大強壯,看起來跟熊似的,也凶巴巴的,站在一個小孩子的麵前,他說的話孩子一定會記在心裏,並且畏懼的。
第617章 拜訪
老段說全姐兒是個賠錢貨,雲舒多少皺眉。
想當初她第一次遇到老段的時候,雖然老段有一些這樣那樣的毛病缺點,可是也沒有看出他是重男輕女的人。
全姐兒是老段的頭一個孫子輩的孩子,如果是別人,隻怕要當眼珠子一樣寵愛。
老段怎麽還這麽看不起全姐兒。
“既然二郎有主意,你就別難受了。全姐兒小孩子,膽子小,以後也別叫她再見威武侯了。”雲舒想了想,便對馮含秋柔聲說道,“你多陪著全姐兒,每天都多疼愛她,叫她知道你們很愛她這個女兒,她慢慢就好了。”她又給馮含秋出主意,可以把全姐兒帶著跟京城裏一些沒有這種輕視女兒的人家走動,給全姐兒加強信心,馮含秋感激地聽了,對雲舒說道,“嬸子你想想,他對全姐兒這樣,我們能尊敬他,把他當父親嗎?衝到高家指手畫腳一番,可威武得厲害,怪不得叫威武侯呢。”
雲舒無語了。
“大概是想兒子吧。”她玩笑著說道。
“他是真想叫大伯和二郎回去。”馮含秋對雲舒悄聲說道,“急得還許諾,他們兄弟如果回家,就把家裏的金子銀子分給他們。”
“那你們是怎麽說的?”雲舒好笑問道。
老段還以為拿錢能買到親情啊?
“我們就給他看了一眼我們帶回來的金銀珠寶。”馮含秋得意地對雲舒說道,“告訴他我們不差錢。”
雲舒大笑。
馮含秋剛剛還眼睛紅著,現在也跟著一起笑了。
“那也好。他們兄弟的態度在這裏,威武侯也不可能總是來找你一個兒媳的麻煩,除非不要臉了。”雲舒一邊笑一邊對馮含秋說道,“他是做父親的,有事也隻會找兒子,而不是找兒媳,不然在京城恐怕被傳得不好聽了。你也別為了他和你哥哥嫂子生氣,這些事,你都往二郎的頭上推。男人不就是為了承擔這些事的嘛。”她把馮含秋也給說得忍不住笑起來,對雲舒點頭說道,“正是嬸子這話。而且,我們還想把祖母給接過來。”
雲舒一愣,忙問是什麽意思。
馮含秋就把他們的意思跟雲舒說了。
段嬸子現在不跟老段一起住了,平時都是高大人跟王家嫂子在照顧。
從前這樣也就罷了。
可是現在親孫子都回來了,她還叫前兒媳照顧那成什麽話了?
而且段家兄弟都已經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再住在繼父家裏也不太好,所以索性就買了京城的大宅子,段家兄弟搬出來,接了段嬸子在家裏奉養。
雲舒聽了這樣的意思,倒是也輕輕點頭。
“這也好。而且嬸子還能在家多陪著全姐兒,這可是四世同堂啊。”她這麽一說,馮含秋眼睛微微一亮,忙說道,“可不就是嬸子這話。而且大伯就要成親了,都住在高家太不像話了。”段大郎已經準備成親,一家子段家人反倒住在高家,就算高大人這個繼父覺得沒所謂,可是也叫人說閑話,現在搬出來也是好的。她跟雲舒說了好一陣子話,又對雲舒恭喜說道,“宋叔已經重新回宮裏當差了,禁衛大統領,京城裏都說宋叔的帝寵獨一無二。”
“陛下聖眷優厚。”雲舒也認同她說的這話。
宋如柏回了京城依舊擔任禁衛大統領,這是叫人羨慕嫉妒恨的。
別人離開京城這麽多年回來了,總得賦閑在家一段時間才能遇到合適的位置重新回到朝廷。
可是宋如柏就這麽輕輕鬆鬆地回來了。
“大郎和二郎的差事已經有了嗎?”雲舒想到段家兄弟,便關心地問道。
“回沈將軍的軍營,還是從前的品級,也很好了。”馮含秋對雲舒說道,“昨天我還去沈將軍麵前拜見了一麵。可惜了,沈將軍還沒有家眷,不好在後宅親近。”她一提到沈將軍,雲舒就想到了總是臉色嚴肅的那位了。不由一愣,問道,“沈將軍不是說納了個妾嗎?”她當初在北疆的時候,因為沈家萬眾矚目的,一舉一動都會傳得京城都是,甚至還傳到北疆,她聽說沈將軍是納了個妾在家的。
對沈將軍不續娶,反而納妾,雲舒當初還覺得奇怪。
如果為了延續沈家香火,為了有女眷主持沈家後宅,那也應該是娶一個正妻,而不是姨娘啊。
馮含秋笑了起來。
她笑個不停,似乎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似的。
“難道我說錯了什麽話嗎?”
雲舒好奇地問道。
“不是嬸子說錯了,而是謠言三千裏,這也傳得太離譜了。”馮含秋便對雲舒說道,“沈將軍沒納妾,隻不過是當初在吃酒的酒席上躲看了一個歌伎兩眼,就有人直接給送到他的將軍府去了,雖然他後來把那歌伎給放了,可是進了他的將軍府,就有人說他納了個妾。沈將軍又不是能跟人解釋的。”她雖然說這是個烏龍,雲舒卻還是琢磨出了一點意思來。
能對沈將軍的後宅這麽翹首以盼,可見沈將軍多年不成親,叫一些想跟他結親的人家都急了。
都操心死沈將軍的後院了吧。
她搖著頭笑著,沒再說什麽,卻沒有說沈將軍應該續娶這種話。
沈將軍的亡妻是難產而死,想必沈將軍是無法忘情的吧。
雲舒反而覺得沈將軍這麽多年孑然一身,並不續娶,是有情有義的。
“你們在沈將軍的軍營裏,也用不著女眷往來,聯絡感情。”雲舒便笑著對馮含秋說道,“沈將軍是一個隻看重能力的公正的人,隻要大郎和二郎有能力在軍營出頭,沒有女眷之間的這些感情聯絡,也不會壞了他們的前途。叫我說,沈將軍倒是最公正的了。”她這麽說,馮含秋本想應和一番,沒想到就在這時候聽到外麵有人聲說話,片刻,見外麵走進來了幾個人,宋如柏和一個臉色看不出喜怒的威嚴男人走在最前麵,後麵跟著對馮含秋用力眨眼睛的段家兄弟。
那威嚴的男人瞥了身後一眼。
段家兄弟頓時一副立正站好目不斜視的樣子。
馮含秋差點從雲舒對麵的椅子裏滾下來。
“將軍大人。”她慌忙站起來給這威嚴的男人行禮。
雲舒也無語了。
她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說著沈將軍,沈將軍竟然就過來了。
她也站起來,又覺得自己很冤枉。
也沒說沈將軍的壞話,可是怎麽就這麽心虛呢?
段二郎對妻子一頓比比劃劃,馮含秋更緊張了。
倒是宋如柏走過來,請沈將軍跟自己夫妻對坐,又叫段家這幾個小年輕坐下,這才對沈將軍說道,“不過是女眷的玩笑話。”他似乎也想笑,卻忍住了,對板著臉的沈將軍說道,“我家夫人還為將軍說話了。”他還為雲舒辯解了一番,沈將軍沒說什麽,也沒有因為馮含秋與雲舒亂講他的八卦憤怒,相反,看了雲舒一眼說道,“你倒是個明白人。”他看不出有沒有生氣,雲舒笑了一下。
“我怎麽是個明白人了?”她又疑惑地問道。
“知道我為人公正,給每一個有能力的人機會,你當然是個明白人。”
這麽說,沈將軍竟然很喜歡自己拍馬。
雲舒見沈將軍還知道玩笑,心裏一鬆,對緊張的馮含秋笑了笑。
馮含秋這才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