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沈清月滑出眼淚,朝景辛跪下:“辛兒,謝謝你!”
景辛想攙扶她,最終緩緩收回手,轉身要離去。
沈清月卻忽然再叫了她一聲,她回頭,沈清月臉色猶豫,看了眼她左右的宮人,說想單獨同她說一句話。
景辛讓留青與壽全在廊下等她。
“天子待你很好,但你在這王宮也要謹慎小心。那日宮外的行刺是天子有意入甕,禦前宮女朱玉是我們的人,天子交代帶你去宮外看詩會,便是在給朱玉發信號告訴我們這是對你下手的時機。雖然他已安排了重重護衛,但這樣一個舍得把自己子嗣也推出去的男人,你該小心侍奉。”
沈清月道:“我本不該向你說這些的,可帝王之心深不可測,我希望你也珍重自己。”
回宮的路上,景辛恍然得走錯了路。
她記得那日,她照例要帶長歡與壽全,但挽綠與留青說她們有武藝,不必再帶她的貼身宮人,反正隨行很安全。
她從來不曾懷疑過戚慎,他要設局告訴她一聲就是了,她會配合啊。為什麽不告訴她,要把她推入險地,連同腹中的孩子。哪怕他把握再大,她也終究被蒙在這局裏,覺得自己很像一顆棋子。
帝王之心,就這麽深不可測嗎?
她感覺難受,比從前任何一刻都難受。哪怕知道他有苦衷有把握,她也不喜歡這種方式。
回宮後她把自己關進了書房,鬱鬱寡歡,不知道做什麽,隻想畫畫。
她畫了她上輩子的樣子,畫完便夾在了書架裏的一本書中。
雲卷蹲在她膝蓋上陪她,她想了想,畫了很多卡通人物。鋼鐵俠,大白,哆啦A夢,蠟筆小新……如果哪天想走了,這些好歹就留給孩子吧。
*
戚慎夜晚才來,留青道主子在房中作畫。
他朝書房走去,女子秉燈坐在畫架前,一邊專注作畫,一邊吸了幾口奶茶。這背影婉約,鴉青色裙擺繞了一地。她的身材保持得十分姣美,明明腹部鼓鼓,從背後看卻依舊纖細如少女。
那隻貓竟悠閑蹲在了她膝蓋上,探出腦袋朝他喵嗚叫了一下。
太醫明明叮囑過孕婦少接觸貓為好。他皺起眉,有些不悅。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三次元太忙沒有二更哈,晚安~
第47章
書房裏一個侍立的宮人都沒有。
戚慎還不知道她畫畫時這麽喜靜, 便也放輕了腳步。
但那貓沒放過他,一直在叫。
就在景辛要回過頭前一刻, 戚慎從她身後拿走那奶茶。
她昂首望著他,桃花眼美得總顯多情,卻似乎像紅了眼眶, 眨了下眼又轉過頭去繼續畫畫。
戚慎稍有不悅:“都已這麽大的肚子了,還同貓玩鬧。”他嗬斥雲卷,“下去。”
雲卷盤踞在溫軟的地盤上不走, 衝他呲牙。
戚慎拎起貓脖子丟到門口,景辛喊:“輕點!”
戚慎瞧著奶茶:“奶茶也不許再喝,聽清沒有?”
“為什麽?”
“對胎兒不好。”
“太醫說我做的奶茶對胎兒沒有什麽影響。”景辛頓了頓,“若要我不喝, 那你也不喝, 辦得到?”
“寡人不喝就是。”
他答應得十分爽快。
景辛還是有氣的。
戚慎睨著那畫問她:“這是在畫什麽?”
“給孩兒的禮物。”
她正畫著水冰月和蠟筆小新,也不知道腹中真的會是個小王子嗎,她腹中的寶寶會不會喜歡這些畫呀?
戚慎盯著這畫一臉怪異的表情。
景辛不想理他。
他問:“為何眼睛這麽大?如此怪誕, 竟也這般可愛。”
景辛終於才有了絲笑臉。開玩笑, 也不看是誰畫的, 春季那場全國大賽冠軍就是她好嗎。
“寡人能變成這般麽?”
景辛:?
“把寡人同你畫成這般。”
景辛停下筆, 問為什麽。
戚慎一本正經:“寡人想知道寡人可愛起來是何種模樣。”
她有些被逗笑,但想起沈清月說的心情又不好了,收起笑說有空了再畫。
景辛畫畫時總是全神貫注,顏料灑在身上手指上都是常有的事。她不曾留意到戚慎凝望她側臉時眸底的那抹深邃。
手上的筆被他取下,他牽起她的手:“該睡了。”
景辛沒有在這些小事上跟他置氣, 讓雨珠幫忙收拾一下桌案,宮人進入寢殿為她梳洗。
戚慎等她洗漱後問:“今日見到沈氏,有何感觸?”
景辛微微一頓:“感觸便是您運籌帷幄,深不可測。”
這種彩虹屁沒有讓戚慎展顏,他也不再問這些,說明日要來她這吃火鍋。
景辛倒沒有最初邀請他來吃火鍋時的那種興奮了,應承了一聲,說想睡了。
宮人放賬熄燈,戚慎照舊像往常一樣將手臂伸過來給她當枕頭。
這最初是景辛的要求,她靠在他肩頭撒嬌說想要枕著他睡,幾次同枕共眠,他便已成了習慣。可今晚景辛不想跟他這樣睡。
“臣妾自己睡就好,您手臂會發麻。”
暗夜裏,戚慎眉骨微挑,身側女人偏過身,不是朝著他這頭。
他扳正她身體,穿透夜色望著她依稀的輪廓。
“沈氏對你說了什麽,那日宮外行刺?”
景辛一怔,這個狗皇帝智商怎麽這麽高級!
“寡人有意帶你去,便是要引出他們的把戲,你因為這個?”
景辛啞然,是的啊,她就是因為這個難受,但在他耳裏這好像是十分正常的事。
“寡人是沒提前告訴你,但寡人有把握。況且,天子的女人,做這些該是本分。”
啊,景辛感覺自己要自閉了。
是本分,是是是,都是。
“臣妾知道了。”她不想讓自己這麽難受,把話說開,“但是臣妾不喜歡這樣,希望天子下一次告訴臣妾一聲,讓臣妾知道您的計劃。”
但她等來了戚慎的一聲嗤笑,他摸了摸她臉頰,低笑聲不以為意,似乎這不過是她一人的玩鬧。
景辛忽然深刻體會到古人和現代人思想的差異。
但戚慎知道她是不開心的,似乎想逗她開心,吻了吻她臉頰,她又被那種淺短的胡茬紮疼,瑟縮了一下。
“缺什麽,寡人送你。”
這是要討好她?但她不想要,回他什麽都不缺。
戚慎唔了聲,沉思片刻:“辣椒很好吃麽?”
景辛忙叫他別提辣椒,這兩個字光聽都能讓她分泌出生理唾液。
戚慎道:“寡人幫你找辣椒。”
景辛歎口氣:“謝謝王上的好意,但這辣椒在很遙遠的國度,還是罷了。”
她沒有等來戚慎的答複,忽然想到自己說起這種他身為天子都不曾吃到過的食物,他會不會起疑?她忙解釋:“臣妾是多年前偶然聽一個雲遊之人提過,料想應該是美味,才想唔……”
他手臂穿過她腋下,將她抱在身上堵住了她雙唇。
戚慎的吻強勢而霸道,絕不留給她一絲喘息的餘地,他遊刃有餘,會辨認她的喘息輕微放過,待她得到呼吸又肆意索取。她被那幾道淺短的胡茬紮得疼,這吻幾乎令她快要窒息,戚慎終於放過她,撐著她腰低笑。
景辛暗惱,想到這人明明欺負了她還這麽不以為意,就很想罵人。
她呼吸急促,戚慎道:“你就不會用鼻子呼吸?”
她啞然,臉一燙,惱道:“放我下來。”
戚慎將她放到身側,擁著她道:“睡,明日寡人要來吃火鍋。”
景辛道了一句不想做,不再理他。
第二日,她聽到戚慎在朝堂上欽點了一名隨侍,就是那潘羽豐。
她很是詫異,原本想詔來溫伯元問問這潘羽豐是有什麽神仙本事,但想到自己在王宮沒有秘密可言,不想牽連溫伯元,索性自己親自問他好了。
她今日晚膳吃得早,並沒有等戚慎,戚慎過來時環視了一眼空空的飯桌,問她為什麽沒有火鍋。
景辛道:“腹中的孩兒餓了,臣妾便先吃了,而且昨夜臣妾說過今日不想做。”
戚慎不曾同她置氣,但不難看出他有些惱。他坐下喊安排禦膳,成福忙躬著身子出去。
景辛問:“為何要帶個書生呀?”
“不是你讓辦的舉國詩會麽,寡人受你熏陶,為腹中孩兒多學點詩。”
“您當真看上那個紫衣書生了?偏偏是此人。”
“不過招個隨侍,你擔心什麽。”戚慎捏著腰間的佩綬,在沉木椅上挑了個愜意的姿勢。
景辛幽幽吐出一句:“渣男。”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