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第231章 獄中交談
二人彼此親昵說了半會,時辰已經是到了頭。
眼見著沈蘇和又要被帶走,陳元鴻一把拉住她,顯出幾分不忿來:「姐姐,他……就是這樣不管你的嗎?」
沒
沈蘇和笑道:「這不是管不管我問題,子文,這是我選擇了,與他人無關。」
「姐姐你居然還替他說話!」他說話又急又快,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來,「人們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身為一個男人,諸事推脫在女子身上不說,居然還讓你待在這陰森灰暗的牢房裡!……他又不是不知,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待在這裡,還不知道要受什麼罪!枉你還傾心於他!想要為他生兒育女,真是浪費了姐姐的一番真心!」
如是說著,他垂眼瞧向她腹部,神色既是不忿又是委屈:「姐姐……還疼嗎?我聽旁人說你當時傷得很重,還疼嗎?」
聽著他這話,沈蘇和不由愣了片刻,而後回過神,莞爾一笑,抬手揉了揉他腦袋,語氣頗為感動的嘆了口氣:「當時是有些疼的,不過,現在已經無礙了……子文且放寬心就好。」
似乎在旁人眼中,她是無堅不摧,冷血無情之人,所以不會受傷亦不會身體損傷而痛苦。
鳳冷夜大抵就是如此。
他知道她的故意的,便絲毫不曾為她嚴重的傷勢而擔憂過分毫。
「姐姐不要喜歡他了,我……我以後護著你的,定不叫旁人欺負你分毫!」
「如此……我便等著。等著子文稱為人上人的那一天。」
陳元鴻臉上露出難耐的喜色,道:「姐姐且等著,不日我就會救你出去的!」
兩人依依惜別,在暗處圍觀了這一幕的巫祝陽無辜地摸了摸鼻子,對著回到牢里絲毫同蘇合說說笑笑的她道:「喂,小和,你同那個小公子說了那麼久,便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嗎?」
「……什麼不對?」
「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那小子對你心懷不軌……」
沈蘇和優哉悠哉地躺在蘇合腿上,似笑非笑地又問了他一句:「你說什麼?」
巫祝陽被她看得手腳發冷,又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那英挺的鼻子都要被自己摸塌了:「便是那丞相府的小公子……」
「我們之間,乃是最簡單的姐弟之情,是你心思太過複雜了吧?」沈蘇和要比旁人知道的更多,看過自己如何處置一個人的,精神不曾崩潰便是極好的,哪裡還有那麼多心思敢放在她身上。便不怕自己落得那些個凄慘下場?
蘇合來時,陳元鴻雖然不曾遠赴西北,可是兩人畢竟是沒有見過的。此時聽到這個頗為陌生的名字,蘇合不由笑道:「那個人嗎?倒是挺有眼光……也看得出小和本是非同尋常,乃是落在世間的珍寶。」
巫祝陽快要被那一對「狗男女」閃瞎了眼。
使勁揉了揉眼,努力眨巴兩下,確定自己雙眼還能用后,他不忍再看到那對「狗男女」如何情意纏綿,陡然轉了一個話題:「此時先擱置了,對於他說有辦法救你出去的事情,你怎麼看?」
沈蘇和道:「他還是個孩子,你也是嗎,南疆王閣下?」
「要叫我兄長大人。」
「我只有蘇合一個哥哥,而這『沈蘇和』則只有沈言一個兄長,我倒是不知,你是從哪裡論出來的兄長……」顯然是不想認的。
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絕了,巫祝陽也沒有太大尷尬之意,只是摸了摸鼻子,無辜地抬頭望向黑黢黢的牢房頂:「自然是從你母親那裡的……」
沈蘇和卻是笑了,抬頭看向身後的蘇合,笑著問道:「哥哥,你可知道我母親是誰?」
蘇合用力想了想,卻也不得不再次搖了搖頭,有些愧疚道:「父皇多情,後宮中沒有名分、或者名分卑微的妃嬪不計其數,又加之你母親不大受寵,不曾留下半幅畫像,所以……後來我即使有心尋找,卻是找不到關於你母親的任何蛛絲馬跡。都是哥哥無能……」
沈蘇和笑著,抬手捂住他嘴巴,不許他再有任何自惱的話語,笑嗔道:「無礙……沒有母親我並不難過,我還有你,便已經是足夠了的……」
是了,縱然自幼失怙,可是她身邊卻有個比母親更體貼的人,沒有虧待過她半分,給了她最好的一切。
所以,她也想回報給他一切。
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巫祝陽默默轉身,不再去看那一對閃瞎眼的狗男女,無奈以手掩面,有些悲憤道:「我說是,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而且,你若是我妹妹,指不定就和蘇合在沒有一絲血緣干係了。」
被逼無奈,他也不再客氣地丟下一個大招。
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如遭雷劈,他接著道:「我皇姑姑……不可能為一個陌生的男人生下孩子的。南疆聖女為保血脈純潔一般都是同祭司一脈聯姻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年南疆動亂,帶著我皇姑姑逃離,便是卓然的小叔了。他們二人關係似乎……一直很好。那些反叛者想要推翻我巫氏一族的統治,最重要的便是要掌握祭司和聖女。要是讓他們混淆了聖女的血脈,得到蠱王的認可,我巫氏一族恐怕就真的就要亡滅了。我皇姑姑自然是不同意的……而這……這也是為什麼他甘願陪著我皇姑姑一起逃亡的原因。」
他皇姑姑早死,那麼卓然的小叔恐怕更是早就已經死了。不然,憑著他們二人的手段,斷沒有停留在燕國那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無聲無息死去的道理。
這樣想著,巫祝陽不由為卓然感到心痛。
南疆動亂,帶給的不光是百姓的水深火熱,他們以不遑多讓。
甚至,因為身處高出,受到的磨難與折磨反而是更是多了。
死者長已矣,生者常戚戚。皆是如此罷了。
「聽著,卻是極有道理的樣子。」
蘇合微微怔了一怔,然後洒脫一笑:「……這若是真的,你我便再也無須為其所苦了。」
二人的血緣宛若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生生隔在兩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