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促膝夜談
一聲熟悉的叫喚拉回了維爾的思緒，空白的大腦重新運轉開來，他抬頭看著站在山頂上的少年。
洛威克奇怪的看著這個喘著粗氣的男人，往日的嚴峻麵孔，現在卻是一番疲憊。
“隨便走走，不小心迷路了。”維爾站直身體朝著少年的方向走去，與他並肩看著這片浩瀚的星空。
“那還真是湊巧啊”洛威克靠在一旁的大樹坐了下來。
“這裏是我的秘密基地，還沒有其他人來過。”洛威克說著。
“這裏很美，你是怎麽找到的。”維爾也在他一旁不遠處坐了下來。
“.……”洛威克沒有說話，大大的眼睛染上了一層濃鬱的墨色，臉上雖在笑，但那笑容根本融不進眼底。
維爾看著這樣的他，心中了然，曾幾何時他也有這麽迷惘的時候。
“不想說就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理解。”
片刻的沉寂後，洛威克打破了這種窒息的沉默。
“我父親一直都很忙，忙著村子的事情，忙著族人的事情，可對我的事情他卻一無所知，爺爺一直告訴我要理解他，我也試著做了，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可是我不能理解為什麽母親去世的時候，他都不回來看一眼，就連喪事都是鄰裏幫忙舉行的，我很恨他。”維爾看著星空，夜色下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還要出村去找他。”維爾不解的開口。
沉默了一會兒，維爾那夾雜著微微顫抖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因為他哭了。”他看著天空繼續說著。
“媽媽喪禮結束後的第三天，我終於看見了我那個所謂的父親，我想上去質問他為什麽這樣對母親，甚至想衝上去給他一拳，可就在我靠近他的時候卻看見了他的眼淚，他跪在母親的石碑前不停的哭泣，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那麽軟弱的一麵，完全沒有了以前的樣子，他哭的太悲傷了，看著這樣的他，我心裏的怒火也漸漸熄滅了。”
洛威克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眸光一掃陰霾。
“這裏是他們相遇的地方，媽媽曾經在這裏告訴我，父親肩上的責任是我無法想象的，而我能做的就是多了解他，將來幫助他，所以我本想試著了解下我這個父親，可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漫天的星光下，樹葉紛紛散落發出颯颯的聲響，洛威克打在樹上的拳頭，血絲緩緩流下，他卻視若無睹。
維爾看著這樣的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
洛威克抬頭，漫天的星辰散進他的眼裏，明亮卻也悲傷。
“或許爺爺說的對，我渴望的隻是父親能夠回頭看看我，看看這個家，隻是這一切來的太快，快到我都還沒來得及思考，他就已經不在了。”洛威克說道。
維爾也起身來到了洛威克的身側，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搭在了他的肩頭上。
“這世界就是這樣，不會給你時間反擊，其實我們都一樣。”維爾說著。
“啪”的一聲，洛威克猛的轉身朝他跪了下來，膝蓋撞擊地麵的聲音傳進維爾的耳裏，他愣在原地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人。
“維爾族長，你們上次的談話，我聽見了，我們一族人丁本就不多，這個地方已經沒有大家的容身之地了，碧海草原是我們最後的希望，求你仔細考慮一下，拜托了。”細碎的頭發遮擋住了他的眼睛，卻依稀有水漬低落下來。
維爾看著地上跪著的身影，腦海中思慮萬千，夏克族長的話一直在他腦中旋轉，他歎了口氣。
“或許長老說的對，是我一直隻想著逃避，從沒想過其他的辦法。”
洛威克震驚的抬起頭，目光如炬。
“你的意思是，答應了？”
維爾聳聳肩無奈的笑了起來，果然事情想通後也沒什麽畏懼了。
“不然呢，主人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長老也是讚同的，我就算再反對也沒用啊。”
洛威克看著眼前這個人，他猛然低下頭，略微沙啞的聲音緩緩溢出。
“謝謝。”
……
“真的？你們答應了？”帳篷裏江煜與維爾並排站著，老爺子滿是皺紋的臉上驚喜與質疑交織在一起。
“是啊，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江煜說道。
他看了眼旁邊站著的維爾，對於他的改變的確讓江煜很詫異，雖說已經有了幫助，但是這次合作的基本條件不能變。
“這段時間內，我會和維爾盡全力尋找碧海草原，但是你們必須保證我們族人的安全。”
江煜剛說完便感受到維爾投來的目光，回頭看向他分明從他眼裏看出來詫異，有那麽奇怪嗎？還沒等江煜仔細思考這目光的含義，便聽見老爺子笑嗬嗬的聲音。
“那是自然，你們放心，我代表族人向你們承諾，一定會保護他們的安全。”
“村長！”
一聲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尋聲看去一個少年畢恭畢敬的單膝跪在下方，麵無表情的臉上目光如炬，少年的個子不高，一套簡潔有力的衣服貼合著他的身體，一把大大的扇子背在身後，估摸著這扇子的高度甚至超過了背著他的這個少年，他的臉上，眼睛的下方兩道寬寬的紅色斑紋跳躍眼前.
這是哪出來的孩子，不得不說還是有那麽點氣魄。
“洛威克！！你這是什麽打扮，快點換掉！”老爺子盯著跟前的這個少年，眼裏火花四射。
洛威克！聽著這個名字，江煜轉頭上下打量著這個少年，這是那個蘑菇頭？！不會吧，自己投胎變成個石頭也就算了，這蘑菇頭居然搖身一變成了直接從蘑菇進化成人了！天理何在啊，江煜死死的盯著少年，想從他身上找出點蘑菇頭的氣息，可他們除了眼睛顏色一樣外，兩人沒有一點共同之處。
“村長，我請求和他們一同前往碧海草原！”洛威克說著，一副決絕的態度。
“不行！”老爺子想都沒想直接就拒絕了他。
“你是下一代的族長，這村子裏大大小小的事以後都得由你來主持，萬一出了什麽事那村子的將來怎麽辦！”老爺子看他這副樣子，氣的胡須都差點飛了起來。
“那我就更得去，這是村子自己的事，怎麽可以隻讓外人來幫忙，這個時候如果我不去，以後還怎麽帶領大家，一個畏首畏尾的人又怎麽可以繼承族長的名號！”
不得不說蘑菇頭的這些說辭真的說動了江煜，沒想到那個小子還挺有膽的，隻是這個老爺子也不是好糊弄的，偷偷瞄了眼老爺子那快要泛清越加抖動的臉，嘖嘖嘖，江煜還真有點擔心他突然一個激動暈過去，可反觀洛威克就像個沒事人一樣，臉上的堅定一點都沒減少，他不得不懷疑這兩人是爺孫嗎，怎麽看著那麽像是敵對的仇家。
“我也同意讓洛威克跟著我們。”擲地有聲的一句話瞬間拉回了各位的視線。
江煜回頭，什麽情況，維爾居然會幫蘑菇頭說話，奇跡啊，昨天明明還那麽抗拒，什麽時候關係變那麽好了。
或許是意識到了江煜正看著他，維爾偏頭烏溜溜的大眼睛也回看著他。
“主人這麽看我做什麽？我說的是實話，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就算找到了碧海草原有些事也要他們自己去解決，我們也不好幹涉太多。”維爾說道。
這話倒是不假，畢竟內部的事情外麵也不好幹預太多。
“老爺子，要不就讓洛威克跟著我們吧，就算你讓他勉強留在村子裏他還是會想辦法逃跑，與其這樣還不如跟著我們，身邊有個人你也好放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