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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魔教在行動

  洛陽大營中,守備都尉將路不羈的往事,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了李報國。


  當然,這事情隻說到永定初年。


  後麵的事情,都尉自己也不知道了。


  他所知道的,關於天策悍將路不羈的故事的結局,是路不羈作為天策軍代表,前往臨安。


  結果在正定初年,臨安行宮的那一場夜火裏,隨著前楚王室的最後幾人,一起失蹤了。


  但路不羈的往事,依然聽的李報國這天策小將豪氣勃發。


  恨不得回到二十多年前,親自看看路都尉當年的豪勇。


  “路都尉當年也是大將軍的心腹,若不是命數不好,現在也肯定是天策軍的副將之一。”


  守備都尉摸著胡須,長籲短歎,他說:


  “當年,我還如你一樣,隻是個提轄官,但也是見過路都尉的,他那一手天策破軍斧,真是威猛的很。


  但你說,路都尉將破軍斧傳給了外人,還是個關中老漢,這個就不太像是路都尉的作風。


  興許,那老頭也和天策軍有些關係也說不定。”


  他看著李報國,問到:

  “你這幾日還見過,那個神秘的何忘川嗎?”


  “沒有了。”


  李報國也是遺憾的搖了搖頭,說:


  “在英雄會開始前,他就不見了,有人說他是江湖奇人,玩夠了,自然就走了,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麵。”


  “嗯。”


  守備都尉點了點頭,他看著李報國,他眼中有掩飾不住的惋惜,便又說到:


  “今日來的信裏,除了大將軍許我告訴你這陳年舊事之外,還有一事。報國,大將軍托我問你,你在洛陽已待了六年,當年那事,你,知錯了沒有?”


  “沒有!”


  李報國想也不想的回答到:

  “我沒錯!自然也不需認錯!”


  “你這倔驢!”


  這話氣的都尉揮起獨臂,便要打他,李報國仰起頭,一臉平靜,但眼中盡有不忿之火。


  那執拗的眼神,和他六年前被送來洛陽大營時,一模一樣。


  都尉的巴掌,卻是怎麽也拍不下去了。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放下手,說:


  “你這孩子,認個錯,低個頭,就那麽難嗎?你可知道,你當年仗著脾氣,衝撞了趙彪,本來是要殺頭的!

  是大將軍出麵保了下你。


  大將軍是看重你的,否則又怎麽會花這麽多心思,把你送到洛陽避禍?”


  “那趙彪欺辱我義父!”


  李報國梗著脖子說:


  “明知我義父年事已高,不能飲酒,非要致使走狗,一個勁的給我義父灌酒,他是存了惡人心思!

  當年就該一槍刺死那姓趙的!”


  “你再看他不順眼,那趙彪也是本朝攝政親王,你當日若真動了手,就算是大將軍,也保不住你!”


  守備都尉狠狠拍了下桌子,他說:


  “你當年做那事,咱們天策軍上下都要豎大拇指,但你也得為自己想想,你年紀輕輕,就在洛陽和我等一起養老。


  一身好武藝,不去建功立業,整日虛耗光陰,這怎麽行?

  你道個歉,哪怕隻是低下頭,大將軍就能把你調回本陣去,六年啊!

  六年的時間,你早就該和我一樣,是個都尉了!就算你看不上功名,也能與同袍一起上陣廝殺。


  你不是最想做這個嗎?”


  “我做夢都想上陣廝殺,王叔。”


  李報國低著頭說:

  “但要我給那姓趙的低頭,想都別想!我李報國寧願老死在這洛陽大營,也跪不下去!了不起以後去做個江湖人,還樂的逍遙自在!


  若是惹得小爺性起,拿了槍,就去霸都一行,取了那趙彪狗頭!給我義父出出氣。”


  “閉嘴!”


  這話說得王都尉麵色大變,他嗬斥道:


  “你還嫌自己給大將軍惹得禍,不夠多嗎?滾回去!


  反省一晚再說!”


  李報國拉聳著腦袋,朝著都尉施了一禮,轉身走出廂房,就在出門時,背後有一物丟了過來。


  他好歹也是人榜第一的武藝,自然反應神速,轉身一把抓住,發現是一本冊子。


  上麵寫著兩個剛勁有力的大字。


  “玄鼎”


  “今日隨信一起來的。”


  王都尉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說:


  “是大將軍聽聞你參加了英雄會,特意為你送來的。


  我天策軍有槍法,斧法,都是戰陣絕學。


  可惜軍中卻無好內功,咱們當兵打仗,也用不到上好內功,那江湖心法改來的天策決已經夠用了。


  但你卻不同。”


  都尉溫聲說:

  “報國,你乃是槍術天才,六年前,年紀輕輕,就把虎賁槍術練到了爐火純青,這六年裏,你還自創了羽林槍。


  就靠著低劣的天策決,便衝到了江湖人榜第一,可惜,沒有好內功,便不能再向上突破。


  你又心高氣傲,不願去學其他門派的內功心法,這本內功,是大將軍為你尋來的,聽說還走了太嶽山那邊的人情關係。”


  王都尉睜開眼睛,看著門口的李報國,他說:


  “大將軍是關愛你的,不管你以後怎麽走人生,不管你以後要做些什麽,都不能忘掉這份關愛,恩情。


  你可知道?”


  “嗯。”


  李報國抿著嘴,手裏的冊子,似乎也沉重了起來。


  “那就快去學!”


  王都尉看他沒出息的樣子,便惡聲惡氣的說:

  “這次那什麽英雄會,要打出個好名次!別給咱天策軍丟了人!”
——

  在沈秋練習生死契,李報國得了好內功,一個叫栓子的守門府兵輾轉反側的這一夜裏。


  洛陽城中,還有其他的事情,也正在發生。


  作日揭幕戰,河洛幫的四名“種子選手”,除了易勝之外,都贏了比賽,讓雷爺感覺麵上有光。


  盛大宴席之上,自然也是對自己這邊的幾人大加讚賞。


  哪怕易勝輸了,但雷爺還是很大方的,在宴席結束後,塞給了他一個厚厚的紅包。


  隻是易勝心裏酸溜溜的。


  盡管雷爺屢次強調,這失敗隻是易勝運氣不好,或者說運氣太好,一下子抽到了玉皇宮的王牌。


  但這種強調客觀,也改變不了易勝輸了的事實。


  李義堅和張小虎見他悶悶不樂,便在李家宅邸不遠處的酒樓中,給他單獨開了一席。


  陪易勝吃吃喝喝,開導一二。


  “浪僧大師也點評過了,還有衝和道長也都說,你隻是輸在劍招上。”


  在包廂裏,李義堅端著酒杯,對易勝說:

  “並不是你自己能力不行,小勝,接下來哥哥便竭盡全力,為你尋找上好劍譜,那何忘川大俠不是說了嗎?


  武林大會結束之後,會傳授我等武藝。到時候哥哥索性不要了,把我那一份讓給你。


  讓那江湖奇人,教你一套上好劍法,再去尋那個瘦猴蕭靈素再戰一場!”


  張小虎喝得有些微醺,也是站起身,對易勝說:


  “小勝,我那一份也不要了,也讓給你呃,喝的有點多。


  我去茅廁一趟。”


  說完,他晃晃悠悠的起身,離開房間,往後院去。


  不多時,張小虎揉著心口走向包廂,李義堅大概是喝醉了,聲音傳出老遠。


  還能看到易勝的身影,張小虎看到那一幕,嘴角也泛起一絲笑容。


  在伏牛山成長的那段經曆,已經遠的像是上一輩子的事,張小虎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有兄弟,有朋友,充實溫馨。


  父親當初讓自己絕對不要去報仇,張小虎心中,也已經沒有了報複之意。


  盡管每次看到浪僧和雷爺時,他都會盡量躲開,這一次沒有答應幫河洛幫出戰,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爹啊,請恕孩兒不孝。”


  張小虎站在院子中,對伏牛山的方向拜了拜,借著酒勁,他輕聲說:

  “孩兒,不想報仇了,孩兒不想因為自己,連累了兩個兄弟。待大哥孩兒出生,我便離了洛陽,獨自去闖蕩江湖去。


  闖下一番名頭,也讓您老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嘿嘿。”


  一個陰沉的聲音,突然在張小虎身後響起。


  “明明就是貪圖富貴,畏懼仇人勢大罷了,說什麽不連累兄弟,我呸!你們這些正派年輕人,真是虛偽的讓人惡心!”


  “誰!”


  張小虎有些微醺,但反應極快,手中三寶拳套彈出利刃,就朝著身後打去。


  但那黑暗中的人影手段極高,張小虎一拳剛打來,眼前就是黑影亂舞,一指精準的點在他手臂和胸口,使他半身酸麻,癱軟在地。


  又被那黑暗中的人抓著胳膊,拖入陰影中。


  “唰”


  一把鋒銳短刀抵在張小虎脖子上,在他眼前,是一個穿著夜行衣,帶著麵罩的黑衣人。


  那人蹲在牆角下,手裏的短刀在張小虎臉頰上拍打,一抹抹涼絲絲的感覺,快速祛除了身上酒意,讓張小虎清醒幾分。


  “你也不必問我是誰。”


  那人陰鴆的笑了一聲,對無法反抗的張小虎說:


  “你隻需要知道,張小彪,我不但知道你的身份,還知道你父親是誰,伏牛山山寨之主張肥,也算是和我等同道有過交集的人呢。


  張肥雖然武藝拉胯,但最少心中有膽氣,為了孩子前程,敢去捋那雷烈虎須,可惜如此英雄,竟生的一個犬子!

  這父親死於雷烈和那浪僧之手,你不但不敢為父報仇,還心安理得的享受人生?


  嘖嘖,連我都看不下去了呀!”


  張小虎咬著牙,不說話。


  眼中卻有一絲仇恨。


  眼前這人,莫非就是當年蠱惑父親,前去綁架雷詩音的聖火教行者?

  “嘿,瞪我作甚?難道老子說錯了?”


  那人冷笑一聲,也不和張小虎廢話。


  甩手丟出一小包東西,正丟在張小虎手裏,他收起短刀,說:


  “老子便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我知道你那大哥代表河洛幫出戰,是能接觸到那些江湖大俠的,你明日隨他去,把這東西趁機下到那些大俠的酒水裏。


  又或者,你可以隻把它們下到雷烈的酒水裏。


  這玩意,可是好東西,無色無味,喝下去就會腸穿肚爛,發作時間快得很,就算雷烈是地榜高手,也躲不開這一記要命毒水。”


  那人笑了一聲,又說到:

  “不過我見你見你這少年,可能是個會拉胯的無膽貨色。


  這裏就提前告訴你,若你不去做,我便把你父親的事情,說的整個洛陽人盡皆知。


  你不想連累你那大哥三弟,但這事暴露了,以那雷烈的手段,你覺得他會放過李義堅的家人?

  嗬嗬,年輕人,我勸你三思後行。


  機會,我給你了。


  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說完,那人在張小虎身上狠狠一拍,黑暗中有古怪煙氣升騰,但夜裏看不太清楚。


  片刻後,張小虎的身體便恢複了自由,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甩手將手裏的小包丟在地上。


  就好似那是什麽燙手的東西。


  但他踉蹌走出幾步,又看了看窗紙上,李義堅和易勝喝酒聊天的身影。


  他躲在黑暗中,似是羞愧,似是憤怒,最終盡數化為一抹無奈。


  他伸手將那灰色小包拿在手裏,又放入貼身口袋中,拍了拍臉頰和身上塵土,這才走入屋中。


  “小虎,怎麽去了那麽久?莫不是掉進茅廁了?”


  易勝這會喝得有點醉了,笑哈哈的說了一句。


  李義堅也是喝得眯起了眼睛,自然沒辦法看到張小虎別扭的臉色,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張小虎坐在桌子上,一杯一杯的喝著酒。


  把自己喝得伶仃大醉,嘴裏咕噥著,趴在桌子上,一覺睡了過去。


  在那醉夢中,他似乎又回到了蘇州夜戰。


  和李義堅,還有易勝,三個菜鳥在刀光劍影中,狼狽不堪的尋找著如肥皂泡一樣絢麗,似乎伸手就能握住,卻又永遠碰觸不到的

  江湖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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