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協會總部
鉛灰色的雲層下，連綿的建築群整個嵌進了山體，構成了王座上巨人的血肉，高山是它屹立不倒的骨架，隆起的山形屋頂上鋪著鐵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鐫刻卷雲和龍獸，數百米長的金屬鎖鏈掛在建築物的四角，鎖鏈上掛著黑色的風鈴，這些鎖鏈在雨流中起伏，千千萬萬的黑色風鈴搖擺，演奏雨聲的音樂。
越過一道長長的階梯，巨人王座下的廣場如畫卷般展開。
廣場以矗立著的青銅高塔為中心，與山脈旁的長河為鄰，仿佛經曆千萬年不朽。塔身上有繁複的浮雕花紋，上麵雕刻的是戰爭記錄，百年來與鬼人的每一場重大戰爭的記錄，戰勝了就記錄榮耀，戰敗了就記錄仇恨。
塔頂有長達數十米的鋒利尖刺，仿佛生鐵的荊棘叢，上麵插著許多鬼人屍體，任何一個來到廣場的人都能看到。
那是人類戰勝過的強大鬼人，真武們把強大的紅鬼釘在塔上風幹，但風幹一個強大的紅鬼需要幾百年，有許多至今還很‘鮮潤’。
雨劈裏啪啦打在黑傘上，廣場上白茫茫一片。
“真漂亮啊。”周安忍不住發出讚歎。
這樣的建築仿佛看上千萬次都能讓心靈感到震撼。
“是啊，當初為了建設協會總部，一下子將整座山體掏空了近三分之一，變成了最堅實無比的承重柱，粗獷而古奧。”洽蘭提也站在一旁欣賞著暴雨下的巨人王座，雨水打濕了他的整個右肩。
周安和洽蘭提走在廣場通往協會長而寬的階梯上，恍若暴雨中的兩隻螞蟻。
雨水從兩人的腳邊劃過，淌出一條長長的水痕。
“哦，見鬼，我的手工皮鞋！”洽蘭提心疼的看了一眼完全浸泡在雨水中的皮鞋，現在工業汙染可嚴重了，雨水都是酸性的，洽蘭提覺得自己的真皮皮鞋已經徹底失去了往日光澤，這可是他最喜歡的一雙。
“或許你可以重新買一雙。”
“這可是我的心頭好，製作這雙鞋的鞋匠三個月前已經去世了，我再也不可能找不到和它一模一樣的了。”洽蘭提神情沮喪，覺得自己悲傷有山一般巨大。
“人總會找到更好的。”走進協會內部的周安看到洽蘭提如此沮喪，都忍不住安慰了一下。
“或許你說得對。”洽蘭提難過地點了點頭。
開闊的大廳裏燈火通明，一眼看過去數不清的朱紅色立柱，大廳中隨處可以聽到急促有力的腳步聲，抱著文件夾的職員們來來往往，空氣中彌漫著淡雅的香水味，電梯到達的鈴聲此起彼伏，是的，協會裏有電梯，打穿整個山體的電梯。
看起來這裏和市中心頂級的商務中心全無區別，除了他們正在處理的公務……
“組長，烏拉瓦的傳真，他們說他們被袋鼠入侵了！現在烏拉瓦的國民平均一個要打十三隻袋鼠，民眾反映已經吃膩了！”帶著厚底眼鏡的年輕人跟著中年男子身後衝出電梯，念著手上的傳真件。
“見鬼，他們怎麽會被袋鼠入侵？袋鼠是橫跨了大洋遊過去入侵的嗎？而且這種事應該去找別的國家借用軍隊！而不是來找協會。”
“不，這些不是真正的袋鼠，而是空間裂縫裏跑出來的一種形似袋鼠的生物，而且他們發傳真來好像不是來求援的，烏拉瓦的總理指名道姓要找李德威理事去幫他們冰凍袋鼠肉好出口到國外，要是不同意就要告我們打壓本國經濟發展！”
“可李德威理事怎麽可能千裏迢迢去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就為了冰凍一個袋鼠肉？”組長懊惱的說，“可這個問題不解決會不會影響到大家的年終獎？畢竟物種入侵破壞生態平衡也在我們的職責範圍內啊。”
“是啊是啊我還在還房貸呢……組長你覺得我們直接將烏拉瓦消滅是不是能把這個包袱甩掉？”一個沒什麽精氣神滿臉寫著“房貸壓力大”的中年男人覺得自己提出了一個好辦法。
“見鬼，你是腦癌晚期腫瘤大到壓迫到神經了嗎？怎麽開始胡言亂語了！？”
“昨天夜裏我們的探索隊在探索靠近巴托尼亞的空間裂縫時被他們打沉了，現在出示的海域被巴托利亞的海岸警備隊封鎖了，我們的人也被扣住了……”兩人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懷抱雙手在角落裏踱步，臉色陰沉。
“見鬼，巴托利亞的人不管空間裂縫，為什麽我們的人去了反而要扣住？這是對世界人民的不負責！他們應該要向全世界謝罪！”
“誰都知道巴托利亞就喜歡玩這套，現在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了，關鍵是要把被扣住的真武救出來。”
“賄賂給海岸警備隊的負責人？”
“對方好像是非常剛正不阿的人，賄賂戰術好像不管用，他們一口咬定是協會入侵了巴托利亞，要我們付出代價，要我說還是抓住他的妻女要挾吧！麵對空間裂縫我們就是要雷厲風行！”
“可這是違法的吧？雷厲風行的話我們也得死！”
“未必要綁架啊，雖然負責人的確很正直，但他兒子可是個混賬東西，壞的腚眼裏流膿，在上學的時候搞大了同班女同學的肚子，還錄製了視頻，我們可以拿這個要挾他！”
“啊！那真是太好了！趕快把視頻調出來我們先驗驗貨！”
“事情都談好了，你們誤殺他國議員的事情已經解決了，誒，下次不能這樣了，你們要為協會裏的後輩做好榜樣才行啊，不要每次都讓我給你們擦屁股，下次要抓緊時間處理好屍體，再不然也不能傻等著讓人發現啊。”頭發花白衣著考究的老人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給三個不斷點頭哈腰的年輕人訓話，話裏話外都是正能量。
“是是是，老師您說的對，可那個議員實在是太氣人了，竟然要我跟他睡覺才肯放我們通行。”其中一位容貌姣好的女性非常氣憤。
“什麽！？有這種事？那你們應該把他剁碎了喂狗！”老師花白的胡子氣得一抖一抖。
“大家都……很有幹勁的樣子，”周安眼角抽搐，“這就是協會總部麽？”
“應該說是真武的管理組織。這裏的機房中存儲著所有登記真武和空間裂縫的資料，所有真武在這裏都有備案。為了管理這個龐大的組織，共有十三個科超過兩千人輪班工作，接線生就有兩百名，她們晝夜接聽來自世界各地的求助電話，這些電話都來自協會認定的困難區域。”洽蘭提解釋道，“你可以把這裏看作是一個信息中心。”
“而決策中心就在更上層了，基於會長不管事的情況下，十二理事就是決策首腦了。”洽蘭提一邊說一邊拍下電梯的上行鍵。
電梯一路上升，靜謐而安靜。
“這種古老的建築依山而立，幾萬噸的重量全部壓在上麵，結構穩定嗎？”周安有個疑惑。
“設計和建造這座建築的都是由九州國的政府承包，而在全世界的建築業都沒有人會懷疑來自九州國的作品，即便十級地震總部也能輕鬆抗住。”一道清冽如山泉的女聲從周安身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