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作之合
一旁的宋時陽也道:“既然來了不妨入鄉隨俗,我們也去放兩盞河燈吧。”
既然宋世陽開口,白嫣然也不好再推拒,素心見狀笑逐顏開的去給兩人取了兩盞河燈來,還附上從小攤販處借來的筆墨,興致勃勃的等兩人題字。
白嫣然沒這個心思,燈上隻寫了“嫣然”二字,轉頭見素心手裏還提著個兔子燈籠,便笑道:“這個拿來我也幫你題了字,待會兒一道放進河裏,說不定素心也能遇見個良人。”
前世白嫣然在大婚之日被算計,連累素心一起被賣進了花樓。這丫頭年紀雖小性子也憨,卻是個忠仆,舍了自己讓白嫣然逃出去,最後竟被活活打死。今世白嫣然會好好護著這小丫頭,到了年紀便給她尋個合適的婆家,風風光光將她嫁出去。
素心被說的羞紅了臉,訥訥任由白嫣然在她的燈上也給題了名字。卻沒想她去河裏放了燈,回來時手裏仍提著那個兔子燈籠,見白嫣然看過來撓了撓臉,一臉嬌憨道:“奴婢年紀還小,還不想離開小姐,這河燈就提著手裏玩個新鮮罷了。”
白嫣然無奈的搖了搖頭,打趣道:“那你若是留成了老姑娘,將來可不許怨我。”
放了河燈三人又四處遊玩,今夜這集上準時熱鬧,各路雜耍叫賣聲不絕於耳,這一路逛著讓人目不接暇。不過素心的一雙眼睛可沒空,她這一路上忙著伸長脖子盯著那兩盞河燈,生怕被別人先搶了去。
今夜這般伶俐實則是得了齊氏的吩咐,一心想著為小姐促成這段好姻緣。
隻是這路上人多,河裏燈多,又大多都是河邊那些小販們相似的手藝,素心盯得眼花繚亂也隻記住了大概的位置。因眼睛光顧著盯著河麵了,不知不覺就落在了人後,一個不妨還與人兜頭裝在了一起。
“抱歉,姑娘你沒事吧?”
素心吃痛的揉著額角抬頭,見是個滿身煞氣的高大黑衣男子,一瞧便是個不好惹的,忙似個撥浪鼓般搖頭道:“沒事沒事。”
說著從地上撿起兔子燈籠便一溜煙跑了,古方見狀在身後喚道:“唉,姑娘你……”
話還未盡素心的身影已融入人群,他歎了口氣,撿起地上的另一隻兔子燈籠,瞧著上麵的“素心”二字有些發愣。
季淩雲從旁的人群裏走出來,瞧著古方手裏自己特地給挑選的兔子燈籠不由心情愉悅,笑道:“怎麽,覺得爺給你挑的這燈籠果然好看?”
古方冷冷瞟他一眼,淡淡道:“這不是我的,方才與人撞在一處弄混了。”
季淩雲仔細去看,果然發現那燈上的字是個姑娘家的名字,不由興味笑道:“看來你這木頭也終於有姻緣了,這樣你主子我也能放心了,不怕你將來獨孤終老,無人送終。”
古方頓時就要將那手裏的燈籠給扔了,季淩雲忙道:“不可不可,前次你比劍輸給我說好要答應我一件事,可不能半途而廢言而無信。”
古方聞言頓時沉下臉,不忿道:“那是你使詐!”
季淩雲笑得一臉得意,“兵不厭詐,輸了就是輸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呀。”
言罷轉身就走,根本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古方無奈隻得提著燈跟了上去,見季淩雲神色悠然一雙眼睛卻四處張望,心中明了主子為何散了朝後突然要來這裏。
“主子今夜是專程來放河燈的?”
季淩雲腳步一頓,繼而若無其事道:“你家主子我素來愛湊熱鬧,今日這般盛景怎能不來瞧瞧,錯過可就要等明年了。”
古方點頭,自顧自道:“看來白家小姐今日也會來了,怪不得主子遣了車馬,反而搭乘白主事的馬車回來,想來也是從他嘴裏套的話。”
季淩雲停步側頭瞧著古方,古方不動如山任他打量,仍是一派麵無表情,心情卻鬆快不少。
“今夜話這般多,看來是太清閑了,那便去河邊瞧著,將白家小姐的河燈給我尋出來。”
宋世陽陪著白嫣然遊了半條街,眼見著下遊橋頭已有不少人在撈河燈,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卻又不好顯得太過在意。好在素心一直心係此事,拉著白嫣然過去道:“小姐小姐,快摸燈吧,放心表少爺的河燈要被人摸走了。”
宋世陽聞言不禁赧然,偷眼去看,卻見白嫣然神色如常,似是未聽出素心方才言中之意,不禁心下黯然。
素心原是一直注意著兩人的河燈,卻不想方才一撞給跟丟了,這才急著過來,生怕有人壞了兩人的姻緣一般。
“是這個嗎?不是不是,還是那個……”
素心尤在糾結不已,前頭一位容色清麗的女子已隨手取來一盞河燈,轉麵一瞧,上頭正是“宋世陽”的名字,不禁一愣。
一旁的丫頭見狀不禁拍手笑道:“這宋世陽可是今次的探花郎,如今更是翰林院學士。小姐竟能摸到他的河燈,看來小姐與宋學士有天定緣分。”
藍盈馨想起那日街上一睹馬上探花郎的卓然風采,不禁也羞紅了臉,嘴上卻道:“許是同名之人罷了,你可別回去胡說。”
那丫頭卻已經忙著四下張望,嘴裏笑道:“小姐先別急,奴婢瞧瞧宋學士在哪裏,將人找來一問便知。”
不遠處的宋世陽見白嫣然已經隨手取了一盞河燈,也不好再猶豫不決,挑了一盞與白嫣然方才一樣的河燈取了上來,拿到手裏果然不是白嫣然的名字,不禁有些失落。
他隨手將那河燈放在一旁,去看白嫣然取上來的那盞,見上麵龍飛鳳舞題著“淩雲”二字。
白嫣然初瞧見時心頭一震,前世她同宋世陽今夜來時白悅妤也跟了來,一路上纏著宋世陽說笑,氣的自己不慎扭了腳,幾人早些便打道回府了,自然也沒能放河燈,更沒有摸來河燈。
今生陰差陽錯,竟摸到了他的燈。
望著燈上那熟悉的字,即便他有心遮掩沒有寫全名,但白嫣然前世在他身邊三年,不知多少日夜俯在桌旁看他寫字作畫,自然能一眼認出他的字來,不想今夜他竟也來了。
“嫣然,怎麽了?”
宋世陽見她半晌發忡不語,關切問道,白嫣然垂眸道:“無事,隻是出來久了有些累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白嫣然這般說宋世陽自然無不應允,三人離開人群往回走,恰好被藍盈馨的丫頭看見,立刻轉頭指給她看,欣喜道:“小姐你看,果然是宋學士,咱們這就拿著燈過去吧。”
藍盈馨原本也是一臉驚喜,轉而卻拉住丫頭神色黯然道:“算了,宋學士身邊已經有人,想來不便上前攪擾。”
丫頭細看,卻道:“那不是白家小姐嗎?聽說宋學士的母親就是出自白家,算來兩人該是表親,許是一同結伴遊玩也不一定。”
藍盈馨卻搖頭不語,相隔不遠,她看得出宋世陽眼中的情意,他眼中隻看得見身旁的女子,自己又何必湊過去討人嫌呢。
她目光一轉,突然看見方才宋世陽離開那處地上孤零零放著一盞河燈,瞧著有些眼熟。藍盈馨撥開人群走過去,將那被人遺棄的河燈拾起來,果然看見上麵熟悉的名字。
藍盈馨
白嫣然三人坐上馬車準備回府,素心有些意猶未盡,挑著窗簾往外頭看,一眼望見方才撞到的那個黑衣男子竟下了水在河中張望,不知是不是也在找誰的河燈。
這般想著她又可惜自己的兔子燈籠方才撞在了地上,也不知有沒有弄髒,她拿出帕子仔細擦拭,忽而驚詫的瞪圓了眼睛。
這燈上寫的名字怎麽突然變了,這“古方”是誰?
橋頭的古方突然打了個噴嚏,如今雖已冰雪消融,但夜裏河水仍是冷的刺骨。古方雖有內力護體,時間久了也還是會覺得冷,隻是尋了這許久還是沒看見白家小姐的河燈,主子怕是不會罷休。
古方歎了口氣,幽幽望了一眼橋頭的季淩雲,又是長歎一聲。季淩雲撇了撇嘴,覺得這木頭如今是越發油滑了,竟也會使苦肉計了。
“行了,上來吧,你若著了風寒還要浪費二兩藥錢,總歸是不劃算。”
才說罷垂手間袖中的一方粉色帕子卻掉了出來,輕飄飄的落下河去,正好蓋住遊過的一盞河燈。季淩雲身子一躍,已如梁上飛燕一般輕巧的將帕子連帶河燈都取了上來。
他將帕子收進懷裏,突然一頓,將那河燈上題的字湊近,“嫣然”二字印入眼中。
古方上來後就見自家主子笑得像是撿了個金元寶,竟還拍拍他的肩膀和顏悅色道:“辛苦你了,回去記得喝碗薑湯暖暖身子,可別著了風寒。”
說罷就誌得意滿的提著燈往回走,古方跟上來奇道:“主子莫非當真撿了個金元寶?”
季淩雲揚揚手裏的河燈,笑道:“這可是多少金元寶都買不來的。”
古方反應過來,驚奇過後不禁嘟囔:“這白家小姐真該去廟裏拜拜,怎麽就被主子給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