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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燙手山芋

  白嫣然用手帕包著冰塊給齊思敏敷著手心,齊思敏伸開被張氏打的紅腫的手心“嘶嘶”直抽氣。喜樂在一旁看的揪心,垂頭喪氣的自責道:“都是奴婢不好,沒能保住小姐。”


  白嫣然知道齊家是怕再有之前水月那般心思之人,所以後來選了喜樂這般憨厚性子的丫頭放在齊思敏身邊,便替她解圍道:“說來也是我來的不湊巧,否則舅母也不會發現姐姐不在府中。”


  齊思敏渾不在意道:“沒事,娘親手下留情,不舍得真打疼我。小時候她下手可比這重多了,這傷明天就消下去了。”


  白嫣然也歎道:“舅母是真氣急了才動了家法,姐姐你也真是,前次險些出了事,怎麽又自己偷跑出去了?不怪舅母要生這麽大的氣。”


  齊思敏被她數落卻是笑道:“嫣然你若是知道我去做了什麽,保管也覺得我這頓打挨得不虧。”


  白嫣然聞言好奇道:“你去做了什麽?”


  齊思敏得意洋洋道:“我去了太子府一趟,將事情都解決了。”


  白嫣然驚詫的眨了眨眼睛,疑惑道:“解決?怎麽解決的?”


  齊思敏遂將自己“威逼利誘”的計劃,及之後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白嫣然聽罷臉色甚是古怪,驚疑不定的打量著齊思敏。


  齊思敏兀自沉浸其中,渾然不覺,興衝衝的問道:“不過嫣然你今日怎麽有空來尋我了?不是該忙著準備嫁妝嗎?”


  麵對齊思敏的揶揄,白嫣然淡定道:“還有兩個多月呢,不急,我是怕你在家裏悶壞了特地來看看你。”


  齊思敏見她如此神色,實在沒有半分即將婚嫁女子的羞澀與憧憬,不禁遲疑道:“你是不是因為那些流言蜚語心中不痛快?”


  見她垂眸不語,齊思敏忙安慰道:“嫣然你別聽那些風言風語,總有那起子人喜歡背後嚼人舌根,你不必往心裏去。”


  白嫣然輕笑道:“那些話我並未往心裏去,隻不過空穴不來風,事出必有因,總不會我莫名其妙便入了皇後娘娘的眼。這場婚事原就是皇後娘娘的意思,生在帝王家,安王殿下也是身不由己。”


  旁人不知其中緣由,白嫣然卻是清楚自己為何得了皇後娘娘的青睞。


  齊思敏聽她這一番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她,隻得氣鼓鼓道:“我看這話定是明珠郡主傳出來了,不然何以她前腳剛從宮裏頭出來,後腳流言就滿天飛了。”


  對此白嫣然倒是有些意外,前世顧月瑤順利被賜婚嫁進安王府為正妃,卻因心思單純毫無心機被府中幾個妾室處處算計。但她素來性情耿直,即便是吃了不少虧也改不了這脾性,不想今生竟是轉了性子。


  憶起前世種種,白嫣然不禁有些心神不寧,與齊思敏說了會兒話,眼看著近午膳時候便回去了。一路上白嫣然都是魂不守舍,思緒不禁想起了想起了前世種種。


  前世自己被季淩雲撿回王府後不久便是他的大婚之日,即便顧月瑤如願成了安王妃,卻並未能夠稱心如意。


  新婚不久,季淩雲就寵幸了自小侍候的丫頭柳杏兒提了妾室,而後不久又將花魁舒月贖身帶回王府為妾。這接連納妾無疑是分毫不顧及顧月瑤的體麵,兩人隔閡越深,最後還是皇後娘娘從中調解才算平息。


  不想才安生了沒幾日,又來了個如畫,徹底將安王府攪成了一灘渾水。若說季淩雲對柳杏兒是念著情分,對舒月是受人所托,顧月瑤尚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麽如畫則徹底讓顧月瑤方寸大亂。


  不得不說,無論是絕色容貌還是才情心計,如畫都當之無愧能讓世間任何男子為之著迷。也不怪即便是萬花叢中過的季淩雲也被迷了眼,未能看清這紅顏之後的歹毒。


  若非前世白嫣然化作一隻貓兒讓人毫無防備,她也未必就能慧眼如炬。


  然而世事無常,前世她尚能冷眼旁觀,今生卻成了她手裏的燙手山芋。


  白嫣然心中百轉千回,剛從車上下來,卻見白博仁神色準備匆匆出門,不禁疑道:“哥哥,你回來用過午膳了嗎?怎麽又要出去了?”


  白博仁在禮部任主事一職,不過是個六品小吏,平日若非節慶婚喪之事素來甚是清閑,應卯後抄抄文書午膳時候便能回來了。不過近來隨著安王的婚事,禮部也忙了起來,倒是許久不曾見他回來的這般早了。


  白博仁似是被嚇了一跳猛地轉頭,見是白嫣然才鬆了口氣,忙用衣袖擦拭額間驚出的冷汗,倒將白嫣然也嚇了一跳。


  “哥哥,你臉色這般難看,莫不是中了暑氣?”


  白博仁笑道:“無事,我不過是急著回來拿東西,這便就要走了,你先回去吧。”


  說著,他又傾身湊近道:“這幾日街上不太平,妹妹無事就別出門了,即便出門也要多帶幾個人跟著。”


  對上白博仁意味深長的眼神,白嫣然若有所思。京城天子腳下,豈有街上不太平的道理,恐怕是另有所指。白博仁一向曉得他這個妹妹冰雪聰明,這些提點便足夠了,他握緊袖中的東西便上了馬車匆匆離去。


  因為季淩雲養傷,禮部事宜一律由人送到安王府上。


  這等小事自然是他們這些小吏去跑腿,不過如今無人敢勞煩白博仁這個安王的小舅子,今日是白博仁主動請命。旁人隻當他要同安王這個未來姐夫熱絡,自然不會同他搶。


  白博仁心中打的卻不是這個算盤,事情始末還要追溯到昨夜與白宗林的一番長談。


  這幾日一則對建王不利的消息私下裏傳的沸沸揚揚,消息是從大理寺傳出來的,如今追本溯源已無可查證,皇上那裏也沒有動靜。可耐不住此事太過令人震驚,眾人私下裏不免議論紛紛。


  季司宏自張賢禮主動到大理寺投案時就知大勢已去,後又有季承煜趁機將齊思敏救走,不得不讓他疑心這兩件事情之間的關聯,否則這時機也太過巧合。


  如今流言紛紛,季司宏心知張賢禮多半已經開口。雖說父皇那裏並未召見,但卻一改常態冷落母妃多日,不由得他不心慌。


  季司宏召集心腹商議此事,覺得倒也並非就到了山重水盡之地。畢竟此事時隔多年難以查證,張賢禮又是待罪之身片麵之詞不可盡信,隻要再沒有其他證據倒也不足為慮。


  隻是如今東窗事發,為了平息此事,少不得要推出去一個替死鬼。此事恐怕還有太子在背後推波助瀾,季司宏也要敲打敲打底下的人不要胡亂說話,畢竟當初之事不少人隱隱都是知道點風聲的。


  如今戶部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就像當年那個被推出去頂罪的同僚一般死的不明不白。當初幾個深知內情掖藏證據之人一合計,決定先下手為強,借白宗林經由安王之手將東西交到太子手中。


  隻是如今建王的眼睛盯得緊,未免打草驚蛇,白宗林便將此事托付給兒子白博仁,借著職務之便將東西悄無聲息的送到安王手中。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白博仁將奏折送到書房後被季淩雲留下來看茶。即便拋開姻親關係,白博仁在季淩雲手下當差已有小半年,對這個聲名在外的上司有些了解,心中已有幾分把握。


  季淩雲甚是熟稔的問道:“不知嫣兒最近如何?”


  聽著“嫣兒”這個親密的稱呼,白博仁剛送進嘴裏的茶水差點噴出來,幹咳兩聲後神色尷尬道:“家妹甚好,勞煩王爺記掛。”


  季淩雲點頭道:“那便好。可惜先前送聘時母後攔著我不許去,算來本王已經許久不曾見過嫣兒了。”


  白博仁嘴角有些抽搐,努力鎮定道:“理法在前,王爺的確不宜前去。”


  季淩雲歎了口氣,語氣惆悵道:“我知父皇貿然賜婚嫣兒心中定是惶惶不安,大婚之日還要兩個多月,若是能與嫣兒見一麵說說話就好了。”


  白博仁越聽越覺得不對,皺眉道:“聽王爺此言,與家妹似是相識?”


  季淩雲挑了挑眉,語帶得意道:“也是,這種事情嫣兒怎好同你說,不過我與嫣兒可不隻是相識。”


  白博仁忍住了繼續問下去的衝動,他相信嫣然絕非悅妤那般不知輕重的女子。不過事到如今,兩人從前如何倒也不怎麽重要,左右再過兩個月妹妹就要嫁進來了。


  他斟酌片刻,心念自己有求於人,這才不情不願的開口道:“實不相瞞,三日後家母欲帶著家妹去娘娘廟求姻緣,王爺若是有話要與家妹說。不妨那日去娘娘廟走一遭,如此也不算違背理法。”


  季淩雲眼中精光乍現,笑吟吟的拱手道:“如此,便先多謝兄長成全了。”


  白博仁又是咳了兩聲,“王爺折煞下官了,實不相瞞,下官今日前來還有一事相求。”


  送走白博仁,季淩雲勾唇看著手中的賬本。古方走過來問道:“這便是建王當年在淮餘、紹安等地擅自征稅的賬目?”


  季淩雲點頭,將賬本交給他。


  “你將東西送到太子府上,盡量不要讓人察覺。”


  頓了頓,笑顏燦燦道:“另外準備一下,後日本王要去娘娘廟拜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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