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導演
由於閑在家，那陳放為了給苗家嘉更好的教導，很經常叫他過來吃飯。
其實苗家嘉並不喜歡去外公家，束縛太多。
就連吃飯姿勢，陳放都會喋喋不休很久。
苗家嘉更樂意在家點外賣，想吃啥點啥，飯菜剩下多少也沒人管，反正有阿姨會收拾。
吃個飯都要注意那麽多，多累啊！
也就是在飯桌上，陳放得知了一些新聞。
比如“誅仙”開始正式進入拍攝……
陳放聽了這個消息，一直皺眉！
“現在算是個怎麽回事？是誰給網上那些垃圾文學開了大門？”陳放語氣明顯加重。
苗家嘉不知為何外公的反應這麽大，有些茫然道：“外公，難道網上發表的那些小說不允許被拍成影視劇麽？”
陳放放下了筷子，道：“部門對於網上的監管力度是遠遠不夠的，這使得網上一些小說思想很不端正，該寫的不該寫的都寫了進去……這網上的小說，帶壞了多少青少年？”
看外公這麽生氣，苗家嘉不敢反駁，隻是暗自吐了吐舌頭。
他覺得網上那些小說挺有趣的，隔壁阿姨和我不得言說的一晚上，我和新來老師在自習室裏檢查作業的一天.……這樣的情節，在網上可謂是滿天飛，也是苗家嘉的“精神養料”。
他自然知道，這些玩意都是不健康的，但看了爽啊！
“外公，既然你這麽抵製網絡小說，幹嘛不禁止呢？”
陳放歎了口氣，“這要怎麽禁止？不僅技術要求極高，成本也是天文數字。你得知道，文化部門不比其他核心的部門，向上麵拿錢沒那麽容易。”
苗家嘉這個時候突然想到，倘若網絡小說受到部門的抵製和打擊，那“誅仙”的拍攝，可能會就此陷入癱瘓？
現在媒體都說啥，說這部劇是“網絡文學成功改編的開山之作”？而林尋為了推動這部劇的改編，費了很多的心血，因此林尋在那些網絡讀者中，有很高的人氣，備受讚譽。
苗家嘉暗自想道，倘若這個項目失敗了，能讓林尋的信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外公，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不言敗的形象……這件事很難，但我相信外公是不會輕易言棄的。”苗家嘉突然變得憤慨起來，“這網絡小說對當下青少年的影響真的挺大的，很多人因此無心學習，整日裏看小說消磨時間，荒廢了學業。”
陳放歎了口氣，“這就是精神毒藥.……倘若讓這個行業發展下去，我們的文學事業就完了。”
苗家嘉跟著一起附和，“可不是麽？文學應該是大家服務的，而不是為了娛樂大家的。”
當苗家嘉說完這話，陳放的眼神裏流露出讚賞之色。
“家嘉，你能說出這番話，說明你真的是長進了。”陳放哈哈大笑，“我很欣慰，你能認識到這一點.……不錯，文學的存在是為了替我們傳播更好的思想，而不是一味的胡說八道。”
“外公，這也是我一直為之努力的原因。”苗家嘉向外公舉杯。
“倘若文學表達的東西不是我們想要的，那說明這個作者和我們並不是一條心……這樣的作者，是沒有資格發表作品的，應該重新接受教育。”陳放道。
苗家嘉覺得外公這些話有些繞口複雜，他並不是很能理解。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此事的讚同。
“外公，我會加倍努力，成為你所說的那種創作者。”苗家嘉道。
陳放點了下頭，“對了，你什麽時候給我搞一套正在拍攝的那個網絡小說，我好好審核一番。”
“好！”
外公都這般說了，苗家嘉知道，上麵肯定會有一番大動作的。
他很得意，倘若這次上麵真發布了什麽新要求，那他也是間接參與其中的。
這段時間過得頗為不舒心，這事總算讓他覺得揚眉吐氣一下。
……
拍了幾天戲，柳美覺得很憋屈。
在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在等待.……
而且，由於是新人，劇組對其很是冷落，幾乎沒怎麽管她。
這讓柳美很氣憤，她可是有百萬粉絲的網紅啊，就算不能享受主角那般的待遇，起碼也得有重要配角那樣的待遇吧？
結果，連把傘都沒有。
看著組裏那幾個明星都上了房車，柳美是又嫉妒又羨慕，“什麽時候我能有這種的條件啊？”
這一次她來拍戲，隻臨時聘請了一個小助理。
結果，這個導演頗有規矩，說任何人不能帶助理來片場。
這個規矩對於幾個大牌來說，形同虛設。
因為他們的房車就停在片場不遠處……休息的時候，直接走過去就好了。
這個規定讓柳美叫苦不迭，當天回酒店後，她在跟男友打電話時，狠狠罵了導演一頓。
段成平不關心這些，他關心的是，柳美能不能借本次拍戲的契機，火起來。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和林尋拉近關係，做得怎麽樣了？”
提到這事，柳美就更氣了。
“果然和外界傳聞一樣，這林尋就是個木頭，根本就不怎麽搭理我。”
段成平皺眉，“你沒說我是開宣傳公司的？不給我段哥麵子，他以後在娛樂圈別想混下去了。”
段成平這番話就是逞口舌之快，他哪有這個本事？
所謂的宣傳公司，說白了就是替人製作一下傳單，寫一些文案罷了。
柳美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撇嘴道：“興許是你麵子不夠大吧？”
段成平道：“林尋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上……隻要我想，他的名聲會被我搞得很臭。”
柳美冷笑，“你能有什麽把柄？如果真的有的話，你早就賣給媒體了，哪會自己捏在手上？”
段成平怒了，道：“小美，你別小看我.……我今日就放話了，隻要林尋敢得罪我，我會讓他墜入萬劫不複之地。”
柳美感到好奇，“你好像很有信心。”
“你不是說林尋都不怎麽搭理你麽？這樣吧，這次我親自出動。倘若他再敢對你冷冰冰，我就不客氣了。”
柳美對段成平時熟悉的，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段成平有什麽能威脅到林尋的？
“隨便你吧！”柳美也無所謂了。
……
身為這部劇的導演，徐謨身上的壓力很大。
這畢竟是第一部由網絡小說改編而來，原著有很多劇情都需要改動一下，要不然，就算拍完了，也不一定能過審。
不管是外界，還是上麵，對網絡小說都是報以一種不屑的態度。
他們覺得這些作品很low，大量的色——情描寫，沒有任何的文學價值。
陳放和賀傑都寫過文章批評網絡小說的“亂象”，陳放甚至在文章裏說道：“整治這個行業，已經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而網絡作者人微言輕，根本沒什麽話語權，隻能看著自己的作品不斷被關小黑屋而無能為力。
……
徐謨卻並不這麽想，他是一個包容的創作者，他希望能探尋作品更多的可能性。
他覺得，這個行業比之正式的文學，更能代表下麵人的聲音。
畢竟，創作者大多是籍籍無名之輩，他們能日複一日地在網上更新，且沒有什麽報酬，靠得便是對創作的熱愛。
徐謨看了一些優秀的作品，不管是在文筆上，還是在情節上，都有其可取之處。
甚至，被陳放一直詬病的思想性。其實在網絡小說中的一些作品，也煥發出一種全新的朝氣。
興許陳放在抵製這種朝氣，是因為他真的太老了。
老了卻不自知，是一種很可怕的事。
總是以為世界應該是什麽樣而不能隨便改變的那些人，終究會被世界所遺棄。
總是希望世界按照他們設想去運行的那些人，其實是害怕且心虛吧？……
徐謨請了好幾個編劇，一起合作來修改這部作品。
工作量很大，徐謨很累，每天隻睡四五個鍾頭。
他在片場的時候總是陰沉著臉，不苟言笑，所以演員們都很怕他。
有演員說徐謨看起來就像是剛從棺材裏爬出的一般，臉色蒼白，毫無血氣。
徐謨從助理口中聽到這個評價，他隻是淡淡笑了笑，並不在意。
他隻需要把作品打磨出來，至於其他的，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他在這個行業很久了，做過不錯的作品，也做過被人稱之為垃圾的作品……其實不管什麽樣的評價，他都能接受。
一部作品能成功，能取得口碑利潤雙豐收，是要看很多因素的，他不能完全主導。
他唯一能保證的，就是當他接手一部作品開始，便是全力以赴。
……
他對流量明星的印象並不好，但和林尋的關係不錯。
除了開機之前，林尋向他討教一番外。
在拍戲的時候，林尋還請他大吃了幾次。
林尋是一個不喜歡講排場，也不喜歡被人擁簇的明星，這一點，倒是和一些年輕明星又很大不同。
他很懂得享受，哪怕是在這個條件頗為簡陋的影視城，林尋也能找到休閑的樂趣。
比如影視城外有一條護城河，林尋竟然大半夜帶著助理去垂釣。
有一次在街上和徐謨碰麵，林尋直接把徐謨拉上了車，一起去釣魚。
這徐謨年近五十，平日裏最大的愛好也就是下下棋，看看書，看看電影.……
他導演的年限挺長，所以積累了不少的財富，就算是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也是綽綽有餘。
但這位徐導對美女，豪車真不怎麽感興趣.……開著是老款的帕薩特，戴的手表也很普通，若是走在街上，根本就沒人多瞧他一眼，心想這是哪來的保安大爺？
徐導並沒有覺得他的人生無聊，因為在大部分的時間裏，他的腦袋裏都是電視電影……
而他那略微乏味且枯燥的人生，在認識了林尋之後，有了些許的改變。
大晚上去釣魚？
淩晨三點多起床，相約去山上看日出？
然後林尋會對著半邊天的霞光，發出了一句感慨：臥槽真美！
徐導仰頭看著天空，重重地抽煙，林尋在他身邊醞釀情緒，原本他還以為，這位大明星要發表一兩句名詩。
結果，簡單利落的“臥槽”？
徐謨啞然失笑，臉上的褶子都擠在一起，整個人顯得很蒼老，他久久之後終於吐出一句話：“真美啊！”
“可不是……人類的藝術創作再有創造力，也難以和大自然相媲美。”
“林尋啊！”徐謨突然道，“人這一輩子不到百年，想一想並不長。但其實這一天一天地熬下去，也挺不容易的。”
林尋微微有些詫異地瞥了徐謨一眼，這位導演如今也算是事業有成，金錢和名利都遠超一般人。按道理來說，應當是覺得人生大好才對。但這位導演，言語中卻流露出極大的悲觀情緒。
林尋不好臆測什麽，隻好道：“其實每次爬上山的時候，天都黑的要死，好像整個世界都停止……但像我這樣的登山者並不會覺得害怕，因為很清楚，不久之後，太陽將會再次升起，到時候光亮將會重新照耀世界。”
這林尋也算是給徐謨導演上了碗雞湯，不料徐謨沉思許久之後，問道：“倘若那天烏雲籠罩呢？”
臥槽，林尋一愣，老子這麽認真開導你，你個老家夥竟然給我抬扛？
活該你這麽悲傷逆流成河……
“徐導，倘若是烏雲籠罩，我登什麽山？看什麽日出？我在酒店裏看電視不香嘛？”
徐謨哈哈大笑！
除了這些休閑活動外，林尋還帶徐謨吃了不少美味。
“我聽司徒說了，這裏有一家烤魚做得很棒！”
徐謨知道，這林尋口中的司徒，便是和林尋在同一公司的司徒易。
“我聽說她最近也在影視城？”徐謨隨口問道。
“嗯，在拍一個古裝戲……導演，要不要她來客串？免費的……”
徐謨眼光流露興奮的光芒，“這方便麽？不會打擾她吧？”
“不會，這丫頭最近閑得很，昨晚就跟我說了，要來我們劇組探探班……嗯，到時候你夥食給她搞得好一點，騙她來拍一兩天是沒問題的。”
徐謨知道，像司徒易這個流量，想要請她兩天，沒個幾十萬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隻需要一頓夥食？
“那真是太感謝了！”
徐謨雖然知道，一部戲的好壞，跟演員的流量沒啥關係？
但流量代表著更高的關注度，這是他所需要的。
這是一部具有很大意義的改編劇，可能會影響網絡文學的未來發展。
徐謨需要抓住每一個讓這部劇大火的機會。